第12章
“大少爺,不好了!” 還未到家門,老管家驚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先生和夫人,他們的航班——” 楚景和牽著楚淮之的手猛地一緊。 他看見,客廳的電視屏幕上,正清清楚楚地映著航班意外墜地的新聞。 殘骸和大火,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楚景和感覺到像是誰在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有些窒息,難以呼吸。 楚淮之的聲音怯怯的,還帶著十萬分的害怕和不敢相信: “哥哥,那是爸爸mama的坐的飛機嗎……” 第八章 是偶遇還是故意 空難的新聞宛如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在平靜的m城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浪。 一連十多日的頭條都是空難的新聞。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莫過于是楚氏當家人的突然離世,以及他們留下的巨額遺產。 一朝失去主心骨的楚氏集團,更宛如風雨飄零中的枯枝敗葉。 好事圍觀者也實在不少,大家都在好奇,這艘商業(yè)巨輪到底要交到誰的手上,還是要徹徹底底沉沒在這場事故里。 書房里,楚景和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掛鐘的時針再次走過了十二點。 他已經接近一個周沒好好地合上眼。 老管家躡手躡腳地替楚景和端上一杯熱騰騰的安神茶,見他這副疲憊不已還偏要硬撐的樣子,實在是心疼。 他忍不住開口勸道:“大少爺,您還是休息一會吧。” 楚景和笑著擺擺手。 他支著左手,勉強撐起自己沉重昏眩的頭,低聲道:“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我沒事的。” 他又問:“淮之睡下了嗎?” “陸醫(yī)生來給小少爺打了一劑安定,勉強睡下了?!崩瞎芗艺f,語氣流露著自責,“陸醫(yī)生今晚在這里歇下了,說是小少爺的情況不太穩(wěn)定,他多看著點也是好的……” “嗯,聿楓有心了,過段時間我再去親自謝謝他?!?/br> “大少爺您也是,該休息的還是要休息的?!奔依镎昃拮儯B平時精氣神十足的老管家也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小少爺只剩您一個親人了。” 楚景和無奈地笑了笑。 壁燈的燈影落在他的眼睫上,像一層褪不去的陰霾。 那雙弧度漂亮的眼睛里正靜靜地收著他必須要藏起來的難過和脆弱。 楚景和已經無數次無數次提醒自己—— 再如何,自己也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倒下,他必須要打起精神來。 他想,淮之只剩他一個依仗了。 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他們身后沒有退路,他必須要成為年幼胞弟的庇護了。 短短一夜之間,才剛到十八歲的楚景和,被這世事無常逼著陡然長大起來。 他有條不紊地安排著,這所有所有本不該是這個年齡應該處理的事情—— 見律師,妥帖地處理雙親的遺產,替年幼弟弟的重新安排信托基金。 一邊井然有條地籌備父母的葬禮,更要一邊媒體此起彼伏的閃光燈面前體面得體地出現。 從小接受著精英教育長大的楚大少爺,即便是在蓄意刁難的媒體面前,連側臉的線條都是一絲不茍的好看。 誰都挑不出他半點的問題來。 楚景和的神經緊繃多日。 他半點都不敢松懈。 才年紀輕輕的十八歲,他的眉眼間已隱約有了父輩的穩(wěn)重痕跡,好似已經把自己的感情都鎖了起來一樣。 *** 楚父楚母的葬禮安排在了一個陰雨連綿的周五。 楚景和在教堂里見了父母的“最后一面”——失事飛機早被烈火燒成了殘骸,多日的搜查也難以找到確切的遺體。 搜查隊的千言萬語,到了楚景和面前只有一句對不起。 他們實在是什么都找不回來。 可楚景和起初并不輕易死心。 他私底下派了不少人過去,大筆大筆的真金白銀地砸下去,大費周折得幾乎把地皮都翻過來找一遍,但依然是徒勞無功。 最后只能找到半截早已不成型的小提琴。 琴弦早已斷了,琴柄也燒成了焦啞色。 遺物送回來的時候,楚淮之甚至一度過呼吸到暈厥,被倉促地送進了醫(yī)院的急救室里。 楚景和怕弟弟再受刺激,只能認命放棄。 他親手在棺木里放上父母的結婚對戒,像某種自欺欺人的無用功。 他就這樣失去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同時也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神父站在絢爛斑駁的彩繪玻璃前帶領所有人進行禱告。 管風琴莊重地演奏起安魂曲,風聲呼嘯回蕩其中。 陽光正陸離地穿過玻璃。 是紅色的藍,也是黃色的紫,這一切都詭異得像是沒有實感,像一場睜眼就會結束的夢。 楚景和坐在一旁,抬頭盯著天使圣母的臉龐。 他有種暈眩的錯覺,眼皮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 楚淮之小心地抓住哥哥的衣袖,但沒有哭,只有眼眶泛著紅,一雙漂亮眸子清冽冽的,倔強的神情和早熟的哥哥已有幾分相似。 他仰著頭看楚景和的臉,見他的臉龐正透露著病態(tài)的紅,“哥哥,發(fā)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