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有一雙非常非常漂亮的眼睛，是墨色的瞳仁，就像漂亮的剔透的黑珍珠。

    也像盛懷南無數(shù)次描繪過的那樣——

    或許是老天爺見他真的太可憐，又再一次將人送到了他的面前來。

    盛懷南驟然就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很大聲，震得耳膜都疼。

    說不準到底是一見鐘情還是念念不忘。

    “我偶爾看見你在開學(xué)晚會的表演?！笔涯险f。

    他的口吻很懷念，似乎那個場景他獨自品味過很多次：“回來我就做了一個夢?！?/br>
    楚景和問：“什么夢？”

    盛懷南挑挑眉，話里有話：“寶貝，不用什么時候都問個清楚，好歹給我留點尊嚴吧?！?/br>
    楚景和：“……”

    哦。

    春夢。

    臭不要臉。

    盛懷南跳過這個曖昧的話題：“這就是全部了?！?/br>
    “找到你之后，我試著想靠近你，但又怕嚇到你，所以我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和你開口，所以我開始嗯……開始觀察你……”盛懷南試圖用觀察這個詞，含糊掉自己對小玫瑰日以繼夜的監(jiān)視。

    楚景和自然聽得出他在隱瞞什么。

    “變態(tài)……”他小聲罵。大學(xué)自己是跳級念的，那時候他才多大……

    “好吧，我承認。”盛懷南攤了攤手，“寶貝，你身邊真的有太多人對你虎視眈眈了。后面你分化成了alpha，馬上就有omega來和你告白，他們都很喜歡你?！?/br>
    楚景和反駁：“但后來就沒有了。”

    盛懷南勾唇笑，很坦誠：“嗯，因為都被我趕跑了?！?/br>
    楚景和：“……”

    “寶貝，真的有太多人喜歡你了，這讓我很擔心會有人搶走你?！笔涯险f，“我為我做過的事情道歉，比起alpha，或許我當時真的覺得聽話的omega會更好……”

    “我可能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樣愛你才算正確。”

    盛懷南說，他把自己的真心和弱點都掏出來。他的家庭是這樣糟糕又混亂，從來沒有被真心對待過，他亦無法在膽戰(zhàn)心驚的少年期學(xué)會好好地愛一個人。

    “但你相信我，只有喜歡你這件事，我永遠都不會騙你?！?/br>
    他看向了楚景和的眼睛，就像看向了曾經(jīng)潦倒荒唐的自己：

    “寶貝，我懇求你?！?/br>
    “永遠都不要放棄我?！?/br>
    第九十四章 小王子的回應(yīng)

    盛懷南和楚景和在俄羅斯逗留了大半個月。

    這趟旅行的時間要比預(yù)期中要長。

    楚景和想要好好地看一看這個陌生的國家，他想知道盛懷南是在一個怎樣的城市里長大的。

    但其實盛懷南并不想讓楚景和知道太多。他的童年太過潦倒，不光鮮，算不得是什么好談資——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楚景和為自己難過。

    但小玫瑰很堅持。

    他們清晨一起去那棟已經(jīng)荒廢的神經(jīng)病院，不在城市里，在遠郊。

    荒草已經(jīng)在墻根處長出來很多了，圍墻的石灰也掉得七七八八，露出來青灰色的內(nèi)里。里頭是低矮的平房，很破，看起來并不能抵御嚴寒。

    “從這里去城市要走很久?！?/br>
    楚景和小聲說：“很遠?！?/br>
    “也不算特別遠，而且我那時候比較皮，消磨一下精力才不會惹事。”盛懷南將人摟在懷里，順手替小玫瑰扣上風衣的紐扣。

    他挨著楚景和，聲音低沉溫柔：“也幸好那天我去了?！辈蝗挥衷鯓訒龅剿男∶倒?。

    楚景和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扣緊了盛懷南的手。

    他的視線投向了那扇緊鎖的大門，縫隙間有結(jié)實的鐵鏈，捆得很緊。

    雖然現(xiàn)在是銹跡斑斑，但也可以想象在當時會是怎樣的嚴防死守，足夠?qū)⑦@里和城市切割成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那年孱弱的潦倒的盛懷南被困在了這里。

    不知要怎樣的努力，才能漂洋過海到達他的小玫瑰面前。

    楚景和想，他難過地想：他們在一起的每一步，竟都是對方主動來走的。

    這一百步里的九十九步，盛懷南就這樣一個人默默地走了好多年。

    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一年又一年。那些籍籍無名的等待湮沒在漫長年歲里。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笔涯险f。

    “……嗯。”

    楚景和任他牽著，回到車上。

    “還想去哪里？”盛懷南啟動車子，看向坐在副駕駛位的楚景和，他輕微地嘆一口氣，“寶寶，我同意和你來這里，不是想讓你難過的。”

    “都過去了。”盛懷南捧著楚景和的臉，溫柔地吻他的眼睛，“不要難過。”

    楚景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茸茸的長睫毛微微濕潤，帶著那些被吻掉的晶瑩淚水。

    “你說的那個面包店?！背昂偷吐曊f，“我們再去看看吧?！?/br>
    “好?！?/br>
    盛懷南握著方向盤，往城市走。

    楚景和一直沉默地看向窗外，清晨的微弱日光從東邊涌入。

    他看這一路草木荒蕪，風也刺骨，呼嘯著吹。這遠郊真是太偏僻了，他很難想象那樣的嚴寒深冬里到底要走多久多遠，才能靠雙腿走到城市里。

    盛懷南將車里的暖氣打開，又問：“要不要睡一會？”

    楚景和看了他一會，很突然：“我想牽你的手，我還想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