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底的老貓
下午剛回到老四方巷子,徐淵就接到了白素素的電話。<!->話里她的聲音很低沉,甚至說有點沉重。她告訴他一個消息:宋鈞死了,生死簿上他的名字已經(jīng)消失。 徐淵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傷感。 葉眉的鬼魂跟宋鈞說的最后一句話又浮上他的心頭:宋鈞,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等著你,嫁給你 也許是他不想讓她等太久,也許是他擔(dān)心她走一個人害怕,也許是他的心已在她離開這個世界的同時死去了葉眉在過奈何錢前還在祝福宋鈞此生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子,可是她永遠(yuǎn)也想不到宋鈞竟然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去守護(hù)她 徐淵抬起頭看向空中,喃喃自語道一句:宋鈞,你放心去投胎吧,如果我能渡過生死關(guān)成為地府正式一員,我會在將來找到你,幫你和葉眉完成你們之間的約定 這個曲折而凄美的愛情在這一世凋謝了,那么下一世呢?是否又會順利的開花結(jié)果呢? 金色的夕陽從巷子一側(cè)的墻頭偷偷撒下一地的金輝。徐淵站在這金輝里,隱約又想起了那張冷峻的男人的臉。 一路走好 老四方巷其實不止一條巷子,而是一片巷子的總稱。 最大最寬的巷子——也就是徐淵和葉子欲院子大門所對的那條巷子是主巷,這條巷子還有許多分叉的小巷子。 徐淵對著天空感懷之后,帶著一絲傷感剛拐進(jìn)主巷,大老遠(yuǎn)就看一群人圍在巷頭一處舊院子里。 徐淵知道那院子是陳伯家的。 陳伯已經(jīng)七十多歲,早年喪偶,沒有子女,孤身一人住在巷子最靠外的舊院子里。 陳伯那個院子據(jù)說原先是一個土地廟,后來文、革時期被紅衛(wèi)兵破四舊給砸了,結(jié)果破破爛爛的土地廟一下子荒廢了幾十年,直到二十年前被陳伯修繕了一番,最后變成他的棲身之所。 陳伯這個人性格古怪,不喜歡與外人接觸,徐淵去過他家中一次,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只步履蹣跚的老貓。 他曾聽隔壁的王阿姨說過區(qū)里面以前要把陳伯送去福利院的,但是老人死活不同意,最后區(qū)里也沒辦法,只好任由他一個人住那舊院子里了。每個月會有區(qū)里福利院給他送來補(bǔ)助金和一些生活用品。 徐淵唯一去過陳伯家的那次還是因為葉子欲屋頂年久失修雨天漏雨去借梯子。僅僅那一次便讓他印象深刻:陳伯家的布置實在有點陰森,再加上神神叨叨的陳伯和那只似乎比陳伯更老的老貓,那一次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現(xiàn)在,居然有一群人圍在陳伯家?難道陳伯家發(fā)生什么事了? 徐淵急忙快步走了進(jìn)去。 這走進(jìn)了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陳伯摔倒在地了,旁邊還有一個摔倒的煤球爐子,一個鋁制舊式水壺滾落在一邊,汩汩流淌出冒著熱氣的開水! 陳伯捂著腿躺著,衰老的臉上一片淤青,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睛卻是閉上了! “張叔,怎么回事?”徐淵急忙問一個中年男人。 “不知道啊,我正在院子劈柴,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于是我進(jìn)趕忙過來,這一過來就看到陳伯躺地上了,估計是燒開水滑到了吧?!?/br> “那趕緊送醫(yī)院啊?”徐淵急忙叫道。 “已經(jīng)打了120了,我們也想送,可是你看看陳伯的點嚇人,我怕會傳染”張叔一邊說一邊還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旁邊圍觀的鄰居們也大多是同樣的動作。 徐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陳伯身穿一條藍(lán)色的綢布褲,此時褲腳上提,露出了小腿的部分。 這一看,徐淵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還是人腿么? 烏黑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像干尸脫了水的腿一樣!一個個核桃一般凸起的rou球,糜爛不堪,散發(fā)著陣陣的惡臭! “陳伯來了這里二十年了,我們卻很少有過接觸,誰也不知道陳伯居然生了這么奇怪的病,看樣子像皮膚病?!币粋€鄰居道。 “應(yīng)該不是,我上次看到有報道說日本在東北留下的生化病菌毒害人,看情形跟陳伯這個很相似”另一個鄰居擔(dān)憂的道。 “陳伯是北方人么?” “不是,陳伯是南方人,應(yīng)該不是什么生化病毒引起的,不然這些年不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br> “對呀,你們誰看到陳伯身體有問題啦?雖然陳伯不愛跟我們說話,但是我聽到他經(jīng)常跟那些來照顧他的義工學(xué)生們有說有笑,如果他腿要是這樣,那些學(xué)生誰敢來???”張叔接過話來說道。他家就在隔壁,所以經(jīng)常能聽到陳伯的說話聲。 “老張你說的不對,如果陳伯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子?難道是什么怪病短時間內(nèi)爆發(fā)的嗎?” 這些鄰居你一言我一語,慢慢的徐淵也聽明白了??墒菃栴}是總不能看著一個老人這樣躺在地上啊。他強(qiáng)制自己不去想那條腿,招呼大家扶一把,然后蹲下去把陳伯背到自己背上,往里屋走去。 十幾個中年漢子們看到自己說半天沒人動手,最后還是人家一個年輕小伙子把陳伯背進(jìn)去,一個個臉上都有點熱。 背到屋里后,把陳伯放到了床上。鄰居們也七手八腳的準(zhǔn)備了熱水喝毛巾什么的。徐淵知道他們心里有忌諱,怕陳伯得的是傳染病,想了想閻肅說過自己在任務(wù)期內(nèi)絕不會出事,于是他對鄰居們說,這里交給我吧,你們都回去吧,一會救護(hù)車就會來了。 鄰居們一個個臉上都有些微紅,但是也沒推辭,紛紛贊揚(yáng)了徐淵一番后,離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徐淵和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陳伯兩個人。 徐淵沒來過陳伯的臥室。環(huán)顧四周一看,被這間臥室嚇的不輕:這居然就是當(dāng)年那座土地廟的正堂改造的。臥室正對面一個土地神的神像,泥塑,蜘蛛網(wǎng)一片,土地爺?shù)谋亲訑嗔?,眼珠子也掉了一個,下巴裂開,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修過了。形象看上去頗有些嚇人。 臥室四周的墻壁是木板做的。奇怪的是木板上居然貼了很多的符咒。這些符咒他看不懂,也沒學(xué)過,都是朱紅色的字體,隱隱還有一股腥味,好像那符文的顏料是血一樣。 頭頂上吊著各種法器。玲瑯滿目,什么形狀的都有,徐淵一個都不認(rèn)識。 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正在打量間,忽然角落里傳來了一聲貓叫聲。 “喵——” 寂靜中這聲音很怪異,怎么個怪異法徐淵也說不上來,但是就是感覺很不舒服。 他低頭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貓。于是他把毛巾放進(jìn)熱水盆,準(zhǔn)備給老人擦擦臉。 “喵——” 又是一聲貓叫。這下徐淵聽的清楚,聲音是從床底下發(fā)出來的。 徐淵蹲了下去。 床底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兩個綠點。 “什么東西”徐淵嘀咕一聲,探出身子,慢慢朝床底伸去。 “喵——” 這下,一聲貓叫中,兩個綠點慢慢朝外面移動過來。借著毛玻璃窗口射進(jìn)來的微弱的光,他看見了一只貓。 黑貓。 蒼老的黑貓。 兩個眼睛綠的嚇人,就那么幽幽的跟徐淵對視著,嘴里叼著一個布袋,距離不超過二十厘米。 徐淵甚至清楚的看到了貓眼的瞳仁中自己的影像。 這老貓叫的嚇人,出現(xiàn)的更嚇人。徐淵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不少怪異奇詭的事,心理素質(zhì)較以往有了大幅度的提高,這是看到這只貓,身子只是往后仰了一下,并沒有多大失態(tài)。 “喵” 老貓又是一聲低沉的叫。慢慢走到徐淵面前,把包袱放下了。 徐淵有些驚訝。這老貓都能老成精了,難道它的意思是讓自己把這個包袱收下么?里面會是什么? 想到這,他忍不住問道:“喂,貓大哥,你是不是要把這個東西送給我???” 老貓仿佛能聽懂一般,頭居然像人那樣點了點! “你能聽懂我說話?”徐淵奇道。 老貓又是點了點頭。神態(tài)倨傲,表情很像是一個老人站在一個孩子面前。 徐淵有點受打擊,他看了看包袱。深黃色,有點像和尚的僧衣做的。袋口又一條紅繩,扎的緊緊的。 “這里面是什么?” 老貓瞇起了眼,搖搖頭,那神情似乎是完成了任務(wù),很欣慰的樣子。轉(zhuǎn)身,緩緩走進(jìn)了床底,回歸了黑暗,房間里又是一片寂靜,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徐淵掀起床單,把頭往里面探:“喂,貓!出來啊!老貓!貓大哥!貓兄!我還有話要問!” 找了一陣,又從桌上拿了個手電去找,什么都沒找到。床底下空空如也。 “奇怪” 徐淵不知道老貓給他一個袋子干嘛的。正準(zhǔn)備解開紅繩子,外面一陣喧嘩,聽聲音是120來了。于是徐淵走了出去,把情況跟醫(yī)生說了下。 看到人事不知的陳伯被抬進(jìn)救護(hù)車,徐淵這才把陳伯門鎖了,帶著一肚子疑問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