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雪中的相擁
黑暗的大地逐漸迎來一絲光明。 腳下那綿延的森林逐漸露出平坦的草地和清澈的小河。只是,在黑森林其中的某一個地方,徐淵似乎感受到了下方有一股強大而恐怖的能量波動,似乎,那里有一個超級高手的存在。徐淵知道,那肯定就是亞美米亞部族人口中相傳的巫妖王。 幸好,在飛過那片區(qū)域的時候,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意外,神秘而強大的巫妖王也并沒有理會天空中這個小小的飛行器。 在清晨的陽光下,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好像很美。金黃色的柔光把煙斗染成一件藝術品,而藝術品里的兩人則猶如兩個大師級的雕塑作品:男的閉目養(yǎng)神,神態(tài)安靜,女的安靜熟睡,嘴角含笑。 是笑獲得了新生?還是笑昨夜的春風? 西爾瓦娜悠然轉(zhuǎn)醒,第一件事就是慌忙的站了起來,遠離徐淵。 “你怎么了?”徐淵慢慢睜開眼,靜靜的盯著她看。 西爾瓦娜有一些驚慌,她捂著胸口,不安的對徐淵說道:“你昨夜對我對我有沒有做什么?” 徐淵默不作聲,復又重新把眼睛閉上。 西爾瓦娜疑惑重重。她是女人,是天底下對自己這幅身體最為了解的人,身體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她都會很清楚的知道??墒乾F(xiàn)在,她真的有些迷惘了,原因是,自我感覺應該沒發(fā)生什么,可是想一想昨晚的情況,孤男寡女,男的又中了春毒,而自己又是昏迷過去的,這樣的情況,會不發(fā)生點什么嗎?而且此時眼前這個男人默不作聲的態(tài)度不也說明了一切嗎? 一定對我做了什么” 她越想越驚慌,瑟縮著在角落里蹲了下去,涂滿油彩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憂傷。 徐淵又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她,淡淡的說了句:“西爾瓦娜,你在凡人界的老家還有親人?” 西爾瓦娜有些意外,不明白為何這個男人會問這一句,于是點點頭回答說:“有,我還有幾個叔叔,還有很多表姐表哥。我們的家族是一個挺大的家族?!?/br> “你在那邊叫什么?”徐淵又問。 “也叫西爾瓦娜,不過我跟隨父親的姓氏,唐,所以我的全名是西爾瓦娜。唐。在凡人界,我們的家族位于太平洋一個島國之上。” 徐淵哦了一聲,點點頭,不再說話。 無論一路西爾瓦娜問了多少次到底昨晚又沒有發(fā)生了她想象中的那件事,徐淵就是不應聲,閉目養(yǎng)神,似乎睡著了一般。西爾瓦娜又氣又急,又羞又恨,可是真相始終沒搞清楚,她幾乎要瘋了。 這是徐淵進入鬼怪界的第五天了。沒想到,轉(zhuǎn)眼間,五天就過去。當初,他曾對白素素他們說過最多十天就可回來。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可離青丘國還有十萬里之遙,如果這次傳送之門無法實現(xiàn)直接傳送到東方大陸,那么簡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達青丘。 想到這些,徐淵心中有些煩躁。 再加上之前受了嚴重的內(nèi)傷,他隱隱感覺到腦袋有一些暈眩。厲家老祖奉獻的六十萬香火之力被這幾日一連串的大量使用,所剩不多。矮人族贈送的生命之樹茶葉也被吃光了。徐淵遇到了進入鬼怪界后的最大危機。 西爾瓦娜望著這個臉色越發(fā)蒼白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磨蹭到他身邊說道:“喂,你,你沒事吧” 徐淵不搭理她。但是鼻孔很快留下一行血跡。 “你流血了!”西爾瓦娜嚇了一跳,急忙從懷里取出一個手帕,給徐淵擦了血跡,又堵住鼻孔,不讓血再流出來。 徐淵長呼一口氣,胸口有些悶。他改為仰躺在煙斗缸體內(nèi),看著天空多多白云和碧色藍天,還有那暖暖的晨陽,忽然間感覺又回到了家鄉(xiāng),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童年,仰臥在綠油油的麥田,身旁躺著葉子欲,一起看著藍天白云,傻傻的說些夢想之類的話。 “葉子欲,長大了,你給我當媳婦好不好?” “別臭美了,我是你jiejie,可以照顧你,打你,罵你,就是不能給你當媳婦?!?/br> “那反過來,我給你當媳婦好不好?” “不好,村里的媳婦一個個都是小美人,哪有像你這么丑的?” 遠去的畫面像是就發(fā)生在昨日。溫暖的對話像是就出現(xiàn)在眼前。徐淵雙手捂住腦袋,很用力,很用力,齜著牙,緊閉的雙目流出一行淚。像是想要把這時間倒退,再回到那往日,再回到那曾經(jīng)。珍惜曾經(jīng)的未珍惜,抓住曾經(jīng)的未抓住。 很多時候,后悔都像一把無情刀,一刀一刀,把心剖開,直到流出一地的愛。那是真正的愛。 西爾瓦娜心里忽然有些憂傷,這憂傷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想象不到,這個實力高強,冷酷無情,神秘莫測的男人,居然會流下眼淚。 他為誰而流淚?應該是女人吧如果真是女人,那個女人真是太幸福了 西爾瓦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知道,此時的徐淵,一定是正在處于某種折磨當中——蒼白到嚇人的臉龐,渾身冰涼的身體和顫抖的手腳,無不顯示出這一點。 “徐淵,你怎么了?不會是生病了吧?別嚇我,咱們還飛在天上呢!” 她有些驚慌,怕徐淵這一昏迷會讓飛行器失去控制。好在,徐淵到底還保留有一絲神智,拼盡最后的精神力,他把煙斗緩緩降落下去,然后頭一歪,徹底昏迷。 西爾瓦娜尖叫一聲,心中彌漫起從未有過的孤獨感。 這個煙斗內(nèi),不大,卻是一個小家。而一男一女卻是這個小家里暫時的家人。西爾瓦娜是個圣女,從小就受到無微不至的待遇。從來沒有遇到過險境。而且女人都怕孤獨,怕一個人,怕空曠的天空,怕無人的荒野。正因為有了這個男人的存在,哪怕他不搭理自己,哪怕他難以相處,只要他還在清醒著,安靜的坐著,她的心里有了一絲安全感,照在身上的晨陽也顯得那么的溫暖。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昏迷了。西爾瓦娜最后一絲安全感也消失了。晨陽照在身上,溫暖不在,絲絲涼意,澆透心底。 “徐淵,你醒醒啊嗚嗚” 不知該怎么辦才好的西爾瓦娜孤獨無助之下,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 煙斗重新化作一個小煙斗。西爾瓦娜跪在徐淵身邊,帶著哭腔,一邊搖晃著他身體,一邊揉著發(fā)紅的雙眼,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 這里早已遠離了黑森林,看樣子應該離傳送之門不遠了,因為這周圍全部是冰雪之地。大地厚厚的白雪,遠處更有高大的冰山。 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天空,白色的風,白色的樹。 時隔多年第一次看到雪,興奮而又ji動的西爾瓦娜,強忍著身體的冷意和顫抖,驚呼一聲,在雪里跑開了。跳躍,翻滾,捧起一團團雪,灑落天空,看著紛紛揚揚而下,驚喜的叫聲,在空曠的雪原傳的很遠,很遠。 忽然,她從驚喜中醒悟過來,縮著脖子,返回到徐淵身邊,看著那個渾身顫抖不已臉色蒼白如雪鼻孔流出鮮艷血跡的男人,咬著牙,脫下自己的外衣,郭在了他身上。 大雪,還在繼續(xù)的飄著。 天地一片蒼茫。很快的,徐淵仰躺的地方,已被雪覆蓋了一半身體 寒冷無情的襲來。西爾瓦娜rou體凡胎,根本沒有能力去拖動徐淵去一個避雪的地方。只怕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大雪掩埋,最后被凍成一尊冰雕。 “徐淵醒醒啊再這樣下去,你會被凍死的呼呼” 一陣風刮來,西爾瓦娜口中被刮進一些雪,嗆得一陣咳嗽。同時寒冷也讓她全身幾乎麻痹。她哈著氣,跺著腳,遮著額頭朝曠野里望去,此時,她多么希望能有人路過。 可是,看了半晌,別說人影,就是連兔子影兒都沒見著一個。 眼看徐淵全身ch抽搐不已,呼吸急促,身體比冰雪還要冰冷,西爾瓦娜情急之下,再也不顧男女有別了,解開徐淵所有的衣服領子,又解開自己所有的衣服領子,她伏下身子,和身下這個男人的胸膛緊密的貼合到了一起。 一陣冰涼幾乎讓她的眼淚又涌出來??墒沁@一次,她忍住了。 “我是圣女,我是西爾瓦娜,我是唐家最驕傲的公主,我要堅強起來”她一遍又一遍的鼓勵著自己。頭埋在徐淵的脖頸,像天地間最親密的情人那樣,相互擁抱,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對方的體溫 大雪依舊。 永無休止的雪花,似乎要把這一片天地完全掩埋。 西爾瓦娜用一種幾乎令人熱淚盈眶的方式,用最后那一點溫暖,來拯救那個瀕臨死亡的男人。這一幕,上天在看,大地在看,雪在看,風也在看。 遠遠站在雪地,跟周圍環(huán)境幾乎融為一體的一個女人也在看。 女人,面上裹著黃色紗巾。手提秀劍。這一幕讓她慢慢又把劍放回了劍鞘。 她流下一行淚,委屈的淚,或者,也是感動的淚,或者,也是對自己下不了手而痛苦的淚。 這女人,赫然是一路跟蹤在美杜莎女王身后的邀月! 當日,徐淵誤吞了大量的回春生機丸,導致渾身欲、火無處發(fā)泄,瘋狂之下,被美杜莎故意安排進去的邀月成了他的發(fā)泄之處,于是,一場她一輩子也不會忘懷的噩夢便出現(xiàn)在她身上。 從那以后,邀月便把報仇列為第一大任務。并且通過跟蹤美杜莎,成功的尋找到了徐淵的蹤跡。而且,似乎連上天也在幫他,當她在這片雪地看見昏迷不醒的徐淵時,她幾乎要狂喜的笑出來。 可是,接下來那個女人的舉動又讓她下不了手。身為女人,邀月知道這樣的環(huán)境還做出那樣的舉動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那女子不愿獨活,愿意和那男人一起死 世界再大,不過是一個轉(zhuǎn)身的距離。心意再深,不過是一個擁抱的溫暖。 雪中相擁,幸福而又感動。 “徐淵啊徐淵,為何你總能碰到這樣好的女人” 邀月的心防徹底崩潰,她長嘆一口氣,一步步走向那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一男一女 風雪依舊。 卻吹不盡這個山洞。 徐淵首先轉(zhuǎn)醒,他舉目四望,卻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身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依舊蒼白嘴角露出一絲感ji的笑:“謝謝” “謝謝誰???謝我嗎?咦,我們怎么在這里?” 這時,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慢慢響起,徐淵身前,一個女子悠然轉(zhuǎn)醒。慵懶的扶著頭,慢慢的坐了起來。 徐淵輕輕搖搖頭,并沒有解釋過多,只是淡淡的道:“也許是路過的人,把我們救到了這里” 看著她的臉,徐淵眼睛不由的亮了起來:經(jīng)過那場雪的洗禮,西爾瓦娜臉上的油彩已經(jīng)融化了大半,只剩一小部分,從露出來的臉龐看,無疑,她是一個大美人。尤其是那雙東方的臉型配上碧藍色的眼珠,看上去有種混血的美艷。 “你看什么不準看”西爾瓦娜有些嬌羞,伸出一只手遮住了臉。 徐淵有些莞爾。恍惚間覺得似乎又回到中海那段艷遇不斷的時期。只是,他知道,時光再也回不去。曾經(jīng)的徐淵,也回不去了。一如青春無法再回頭一樣。 “咳咳走吧,我們啟程。這里應該離傳送之門不遠了” 一看要走,西爾瓦娜有些焦急“可是你傷還沒好——” “無妨?!?/br> 徐淵淡淡一聲道。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不是傷,是命魂太過虛弱引起的。他留意過,胸前的命魂之火只有五顆在燃燒著,其余五顆黯淡一片,已然熄滅。他也嘗試過用香火之力來補充,可惜這次受損太嚴重,補充也只能一點一點的進行,無法做到一下子恢復。 召喚出煙斗,繼續(xù)飛行,朝遠方那座巨大冰山飛去。 一路又歇了一次。聽見西爾瓦娜肚子里傳來的咕咕聲音,徐淵沒說什么,卻直接用冰霜之刃一刀把一只從雪地跑過的雪ji給戳死,弄了點火出來,做了原味燒烤ji,全部丟給了她,自己一口沒吃。 “我吃不了這么多,分你一半?!蔽鳡柾吣燃雀袆佑钟行┎缓靡馑?。 徐淵冷冷的說了句“不吃可以選擇扔掉?!币痪湓捵屗僖矝]有不好意思了,一邊恨恨的用牙撕扯著ji,一邊狠狠的盯著徐淵,氣呼呼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愛。 可惜,徐淵閉目打坐,完全沒有看她,這讓她更恨,ji骨頭嚼的咯嘣響。 臨近中午時分,終于到達傳送之門。 徐淵放下煙斗,站在那里,靜靜的打量著前方那個高達足足二十米的超級大石門。 這個門位于一座冰山前。冰山潔白一片,陽光照射在上面,發(fā)出耀眼的反射。 整個冰川地帶,猶如傳說中的仙閣欲樓,沒有一絲其他的雜色,全部晶瑩剔透,給人一種極為不真實的幻覺感。 然而,此時,這種不真實的幻覺感中卻突然出現(xiàn)一群真實存在的人—— 高手中的高手! 這是徐淵唯一的直覺。 “想不到那位神秘的黑袍買家居然如此的年輕,真是失敬,失敬!不知道閣下怎么稱呼?”其中一個年輕人,把玩著三個水晶球,正一臉邪笑的望著徐淵。 三個水晶球忽上忽下,仿佛世上最有靈性的飛行鳥類。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個魔法師! “徐淵?!毙鞙Y淡淡的看著這位“看來你們這次聰明多了,比上次那個用毒的人好聰明,知道一起上?!?/br> “老六果然是死在你手里!”一位中年人怒色頓起,他手中一枚黑色短錘,錘頭之上隱隱有紫色雷光閃動。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我們的來歷了,那就束手就擒吧!老六輕敵,身死異鄉(xiāng),也怪他自己,不過我們亞格斯公會就是不缺高手,這次我們六個人對上你一個,我不相信你還能逃脫!”一個銀色盔甲的武士冷冷說道,目光如刀。 除了這三個,另外還有三個人,分別圍在另外三個方向??礃幼樱麄円呀?jīng)埋伏多時了 西爾瓦娜嚇得面色蒼白,比徐淵臉色還白。 徐淵看著她,眼神中泛起一絲復雜之色。這樣的險境,他自身難保,這個女人,還有機會活下去嗎?與其死在那些人手里,還不如 西爾瓦娜渾身發(fā)抖“徐淵不要丟下我”她仿佛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生存,或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徐淵冰冷的心里刮過一絲暖風。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張臉,女人的臉。那是葉子欲溫和的笑,笑著告訴他,徐淵,我會守著你,一輩子都守著你,不會丟下你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霸氣的笑。 走向瑟縮的西爾瓦娜,站在他前面,用厚實的背,為她擋住了所有的寒流。 “逃脫?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誰要逃脫!” 一聲震撼天地的狂笑,猶如黃鐘大呂,瞬間把冰川雪原ji蕩的發(fā)出恐怖的咔咔聲響! 笑聲中,徐淵氣勢不斷攀升,黑氣繚繞,雙目又變得空洞一片,散發(fā)著無邊的魔力!無盡的殺戮之氣,遍布四周!這是再次入魔的跡象! “出來吧,魁蛇!阿丑!土之傀儡!齊天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