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瘴氣
肖玉心里正在想著肖氏可能發(fā)生了不測,卻沒注意腳下,一腳踩進一個高出地面的地方,并并小腿陷入其中,當他急忙拔出來一看,惡心的差點嘔吐。 你當他踩到了什么?恰原來正踩在象似一團泥的一具腐尸上,拔出腿來時,見腿上爬滿了蛆蟲,白花花的一片,臭氣撲鼻。他趕緊地拖著腳,在濕草地上一路地擦滑,并抓起地上的野草爛葉,擦去腿上的蛆蟲和臭泥巴。 事后他猜想,可能是很久以前的某天,也許就是遠征軍過野人山的時候,這個難友大概是在雨天,從上面高坡滾下來死去的,所以和了一身的黃泥漿。 從這開始,向前越走,如同此類現(xiàn)象就越多。肖玉甚至無處不見隨地的白骨,尤其是到了夜晚,當看到林間飄著無數(shù)的磷光時,也就是人們傳說中的“鬼火”,總跟住他向前移動,那便是死去的難友的“陰靈”,科學上解釋為:因為人的骨頭里含著磷,磷與水或者堿作用時會產(chǎn)生磷化氫,是可以自燃的氣體,重量輕,風一吹就會移動,不過還沒有得到證實,走路的時候會帶動它在后面移動。膽小的不識其因的人,會被嚇著。 而每到這時,肖玉的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難過,不但不害怕,還在心里不斷地念叨:謝謝你們,我親愛的戰(zhàn)友,有你們一路伴著我前行,我將不再孤獨。 一天的傍晚,他們鉆進一個窩棚準備休息??蛇M去一看,老天,肖玉立刻又退了出來。 怎么了?原來里面竟躺了一排死尸,有十幾個之多!有一個半吊在木板架上,看樣子是想爬下來,爬出棚子。里面的一個大個子,一只手垂在板架下的瓷缸旁,看得出,死前還在想夠那缸里的水。 這又是一個新的線索,他們是群鬼子兵,而且從這些人的死狀看得出,死去有些天數(shù)了,尸體都發(fā)脹了,像吹了氣似的,肚子圓滾滾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的蛆一撮撮的,拱來拱去,好多蛆在他們身上自由自在地爬來爬去,一股惡臭,使人眩暈不已,就連野生的金絲猴也退避三舍,躲在肖玉的身后,估計它以為又是什么厲害的吸血鬼之類。 肖玉捂著鼻子退在門口,眼望著這一切,心里到是痛快之極,騰木的部下看來幾近被消滅,而他本人,或許是死在野人手中的刀下,他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女野人畫得第二幅圖畫。 人,既是生理性的rou體,又是符號性的自我。作為前者,意味著人是被造物,是蛆蟲的口中食;作為后者,卻讓人成為創(chuàng)造者,成為自然界中小小的神。野人山,使這些想征服戰(zhàn)爭的人,在世界面前變得如此這般地無能為力,成了饑餓、疾病、野獸和蟲蚋任意宰割的對象。此刻的人,在這個時刻,不論是戰(zhàn)爭的哪一方,都已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而作為醫(yī)生的他,看到敵人的這種死法,雖然心中痛快,也不禁甚為吃驚,因為,他們不是被惡毒的蟲蚋吸食而死的,而是死于“回歸熱”,也就是傳說中的,野人山中最為可怕的魔鬼--瘴氣。 這種東西在前面就已提到過,這里不再重復(fù),它帶給人的折磨,先是高燒,燒得昏迷不醒,三五天后退了燒,并不意味好了,不出兩天又開始燒。燒燒停停,停停燒燒,周期越來越短。身體弱的,只能眼睜睜地等死。因此,有人把它看成是回歸熱或瘴瘧。 這種東西,在東南亞叢林一帶最為盛行,而少數(shù)民族長居山中,尤其是野人及獸類,具有一種天然的抵抗力,這惡魔奈何不了他們。可是它就是不放過外來者,在他們面前大施yin威。 肖玉在后世,聽爺爺談起過瘴氣這種厲害的東西,說是被瘴氣侵蝕的人,剛死一兩天的,尸體沒有變形,還能識別。三五天一過,尸體開始變化,就辨不清了。先是膨脹,肚子脹得像十月懷胎似的,衣服扣子都撐開了。七天八天以后又不同了。膨脹的肚子里面發(fā)酵成熟,肚皮被撐破,往外淌臭水,蛆有寸把長,隨臭水亂爬。經(jīng)過兩三天的流淌和雨淋水沖,rou渣全無,暴露出錚錚白骨,手指骨節(jié),節(jié)節(jié)落地,腳趾骨落在腳跟骨旁邊,頭骨滾落一邊,頸骨隨風搖動,白骨連白骨,連衫接嶺,鋪成了一條沒有盡頭的白骨之路。而尸水橫流,流進山溝里。有的山溝里的水被腐尸浸染,臭不可聞,無法飲用。 難怪哦,我說怎么越往前走,白骨會越來越多,原來是這東西終于出現(xiàn)了。他心里想著,即而快速帶著金絲猴二毛離開。不過,他到不怕瘴氣,因為爺爺在世時,曾教給他一種閉氣的絕活,可以用來暫時克避毒氣,包括象野人山這種厲害的瘴氣。 但,這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生存麻煩,但凡再遇到附近的河水什么的,便不能去喝了。這時,倒是希望時不時的來場雨什么的,可以接這種自然的雨水來解渴。然而,老天爺好象就是故意跟他作對似的,自從那天下了一場傾盆大雨之后,就再也沒下過雨,連一滴都沒下過。 姥姥的,要渴死我嗎?尤其當吃了烤rou后,更為上火想喝水,至此,烤rou盡成了引火上身的不良物品了。而這個時候,芭蕉根便彰顯出它的魅力,成了飲水的唯一來源,若是沒有它,肖玉不敢想象自己會成啥樣兒,沒有食物,人會餓得沒有力氣,但靠啃些野草樹根,還不至于馬上餓死;而沒有水,就象斷了生命的源泉,人會被渴死。 就這樣,他們又一連走了一個多星期,途中再沒有碰到過鬼子兵的尸體,也沒有發(fā)現(xiàn)子瀅的蹤跡,但肖玉知道,現(xiàn)在她跟那幾個男人在一起,應(yīng)該暫時不會有什么事,雖然不清楚他們是誰,雖然絞盡腦汁地去猜測,卻不敢確定。關(guān)于那個夢,他希望它就是個夢,沒有任何的預(yù)示。 而這一天的傍晚,他和金絲猴二毛又找到一個芭蕉葉搭建的簡易窩棚,這個窩棚里到很干凈,好象沒什么人來過,由于連日的缺水上火,肖玉感到周身異常的不適,嘴唇干裂的出了血,頭沉沉得只想睡去,卻又是惡夢連連,直至半夜起來去窩棚外方便,正準備蹲下,猛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正朝他這個方向盯著。 狼!第一個念頭閃現(xiàn)在他的腦際。但昏暗中,黑色的身子卻又不似狼那般的形體,有人肩膀那么高,身軀龐大、威猛。不好,熊!根據(jù)這形態(tài),他猜定十有八九是這野獸。 那野獸瞪著眼,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地直勾勾地望著對面的人。肖玉鎮(zhèn)定住心神,姥姥的,這回遇到了一個活家伙。他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著那畜生。自打進入野人山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活的猛獸,盡管努力克制著自己驚駭?shù)纳窠?jīng),但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快要蹦出來啦。他縮緊了肩膀,提著褲子的手緊緊握著,心想,這廝定要撲過來吃我呢。 就這樣,人和獸,相互僵持著,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而此刻,蹲在門口的金絲猴,也在暗處向野獸瞪著一對圓溜溜的眼晴,準備隨時助主人一臂之力,熊再猛,在猴子的眼里,也是個笨到家的蠢物。 夜,黝黑黝黑。風,呼呼地刮著。遠處,不知名的鳥,“哦——!哦——!”凄滴滴地叫著,不知是在為即將發(fā)生的人獸之戰(zhàn)吶喊,還是在為即將倒斃的一方哀歌。 此刻的肖玉,用眼瞟瞟窩棚,目測了一下,現(xiàn)在它距自己約莫0米,在左前方,先時生的火堆,不知何時熄滅了,窩棚呈一直角形黑影,趴在那里。 而那野獸的位置,在自己的右前方,他--肖爺、窩棚、野獸正好成一等邊三角形。他本能的想到,是不是往棚里跑?但立刻否定了,他很清楚,這顯然是無用的。即便再施展出野戰(zhàn)訓(xùn)練時的颶風速度,也是肯定不及獸的速度快,要不了幾步,就會被它撲倒的。再者,就是跑到棚里,也難活命,而且猴子怎么辦? 現(xiàn)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棚里的金絲猴原地保命,不要過來舍命救護,并伺機逃脫。他是非常了解二毛的,為了主人,它什么都可以去做,這是他最為擔心的事。 面對兇視著自己的猛獸,他一個徒手的人,反抗肯定是無用的,而南宮春臨別贈送的利器,那支飛鏢,此刻卻不在身上,而是連同其它的東西一起,全收在了包袱里。恨! 死,眼看就是瞬間的事了。想到此,肖玉的毛發(fā)不禁倒立起來,但他仍十分鎮(zhèn)定地一動不動,準備迎接著惡熊的撲來。 人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亡,那種痛苦、絕望的心情,是人們難以想象的。肖玉現(xiàn)在的心情亦是如此,一想到馬上就要死了,該做點什么。 做點什么呢?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知道,他只希望功夫猴能平安地回到自己真正的主人那里;而子瀅和那幾個保護她的男人,能順利地走出野人山,回到祖國的懷抱。 人在死亡的絕望中,謀求保全生命的思維是相當敏捷的。肖玉忽然想到,一般食rou動物不能爬高,于是乎,心中升起一絲拯救生命的希望。 他,究竟逃出熊口了嗎?(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