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哦,應(yīng)該是中日戰(zhàn)爭不,是抗日戰(zhàn)爭。卡勒布教授急忙改口,入鄉(xiāng)隨俗,我們這么說,這位年輕的女士會不高興的。 左佑佑伸出去的筷子凝固住了。 她放下筷子,平靜地說:我高興或者不高興并不重要。戰(zhàn)爭的名字涉及到這場戰(zhàn)爭的定性,這是一個客觀的學(xué)術(shù)問題。希望您用學(xué)術(shù)的嚴(yán)謹精神來對待。 客觀來說,這是一場發(fā)生在中國與日本之間的戰(zhàn)爭,以中國的勝利告終。 這個描述并不客觀。這是一場由日本主動發(fā)起的侵略戰(zhàn)爭,中國熱愛和平,因為日本的侵略而反抗,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女士。卡勒布博士說,我為我傷害了您的民族感情而道歉。 您并不需要道歉,這不是情感的問題。我們在進行關(guān)于史實的討論。希望能對您的觀點有所幫助。 好吧。但我想說,我并非不體諒您的民族情感;我只是希望從第三方視角去看待這段歷史,不帶立場。 您并非不帶立場;您只是為遠處的災(zāi)禍表示同情,卻對近在咫尺的不幸選擇忽視。我剛剛聽到您聲討殖民,支持印度、南非、墨西哥,您對二戰(zhàn)時期猶太人的遭遇報以極大的同情,卻用冷峻的態(tài)度對待被侵略的中國。 卡勒布博士沉默了。 左佑佑說:卡勒布博士,只有動物才是境遇的奴隸,而人會選擇。民族的歷史由億億萬萬人民大眾的選擇構(gòu)成;因此,不能脫離民族情感來孤立看待。 卡勒布博士做了個手勢:女士,我們不要用爭吵破壞這里的氣氛??Х??我們?nèi)ツ沁厗为毩囊幌隆?/br> 左佑佑點頭,幫卡勒布博士端了兩杯咖啡過去。兩個人在酒店的咖啡座對坐。 卡勒布博士說:我聽說了信陵缶在英國拍賣的事情,非常遺憾。 左佑佑說: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因為日本在中國實施的暴行,中國人基于自身的民族情感,根本不會選擇與日本人進行交易。是的,我指的是柏大鈞先生。 卡勒布博士說:我是一個獨立的研究人員,女士。學(xué)術(shù)無關(guān)政治。 這不是政治??ɡ詹疾┦?,我以為我們在討論人本身。左佑佑急切地說,然后把自己交給姜世欽的材料擺在卡勒布博士面前。 博士,您看,這是日本人向朝鮮政府要求專賣權(quán)的文件。你看,在貿(mào)易商,日本人與萬泰和號明明就是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關(guān)系,柏大殷先生和日本人的關(guān)系怎么可能好呢? 卡勒布博士沒有說話,他抿起嘴,面上的皺紋更深刻了。 片刻,他溫和地說:這是你的推論,女士,并非直接的舉證。 博士! 我需要證據(jù)。 左佑佑敏銳地察覺到什么,她思索了片刻,決定直接發(fā)問:我想您對中國有偏見。 卡勒布博士搖頭:我只看史實。 你沒有!左佑佑激動地抬高了聲音,你甚至都不愿意、不愿意仔細看看這份文件!甚至都不愿意仔細想一想我說的話!你說你和柏忠華是好朋友,可你卻如此傲慢! 卡勒布博士的藍眼睛猛然射出犀利的光。 他臉上的皺紋變得深刻起來,半晌,他竟然承認:或許我確實不夠客觀。 他頓了一下,說:因為我的朋友。柏忠華,在特殊十年之中的遭遇讓我感到心痛。 左佑佑的心宛如被重錘砸了一下,她的喉嚨里突然酸澀難言,滿肚子的話明明就在嘴邊,可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她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欲言又止。 這是一個關(guān)于岱石老人、柏氏家族的秘密。 她知道面前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或許不應(yīng)該讓她知道,但她需要知道。 左佑佑想知道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 老石的含糊其辭閃過她的腦海,他說柏忠華后來身體不好,退出了工作。 柏忠華是因為事故而去世的。 岱石老人燒掉了自己所有的信件。 隱隱之中,似乎有一條線。 左佑佑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我不明白。 卡勒布博士說:柏大殷先生是一個不合時宜的人。他富有,叛逆,自由。他沉醉于收藏,而對政治一無所知,我想在中國,你們會稱呼他為玩物喪志,或者紈绔子弟。他發(fā)表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言論,因為這些言論,在特殊的十年中,我的朋友柏忠華受到了連累,并在斗爭的意外中失去了生命。 左佑佑雙手捧住咖啡杯。 她必須要非常用力,才能遏制住手的抖動。 卡勒布博士的意思竟然是,岱石老人是害死自己親兒子柏忠華的罪魁禍?zhǔn)祝?/br>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岱石老人得罪了人,說錯了話,所以才導(dǎo)致柏忠華意外身亡? 柏忠華先生去世于1972年?左佑佑問。因為岱石老人死于1972年。 1971年??ɡ詹疾┦空f,很遺憾。 左佑佑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