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鬼相殤夙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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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本來有點沉重的心情被他一說,突然就有些開懷,不自禁地笑開,道:“清肅,我絕對不要你去做和尚。” 清肅微微一笑,沒答話。 倒是幽韻好奇地問我:“為什么?” “因為嘛,他要是去當和尚一定是要成佛的。我呢,遲早是要下地獄的。這樣就不能陪我了。” “如果主子下地獄。我也要下地獄?!庇捻嵚犃?,笑個不停。 這下?lián)Q我奇怪,不解地看著她,問:“地獄有什么好?跟我下去做什么?!?/br> “賺錢啊。我可不要死了做窮鬼。主子最會做生意了。跟著主子,下地獄把那些鬼身上的錢撈干凈?!庇捻嵑呛切Φ馈?/br> 我一下子沒處理好,被吐沫嗆到,手撫著胸口咳個不停,另一只手作勢去打她。總是說些沒頭沒腦的話來噎我。 我們這邊正在打鬧。突然清肅神色一變,身形一晃瞬間到了我身邊,和旁邊一個人影快速地過了幾招,那人突然探手沖我抓來。 我根本無從躲避,幽韻身子飄若浮云,陡然伸手,將我拉退。清肅輕喝一聲,橫掌推出,將那人迫出七步之外。 只聽那人輕輕一笑,舉起手中的一塊白玉,說:“好美的羊脂白玉。可否向姑娘討個人情,就送與在下了,如何?” 我一見那玉,下意識就往腰上摸去,只看腰上空空如也,原來系在上面的玉佩此時正在那人手中。 好張狂的小偷。 我抬頭,定睛望去,不想,又是一愣。 好個美麗風情的男子。 他著一身漆黑寬大的罩袍,腰間系一跟細細的金鏈子。長發(fā)隨意地束在身后,有一縷斜搭在肩上,憑添了悠然的姿態(tài)。他有斜飛入鬢的劍眉,深如幽潭,顧盼神飛的鳳眼,高挺刀刻般的鼻峰,比女子還要魅惑的紅唇,配著勝過凝玉的皮膚,已經(jīng)不知道誰是誰的陪襯。 他昂揚地,隨意地,狂傲地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間只有他一人獨立。 這樣的人,我只聽說過一個。 酆國。鬼相。殤夙鸞。 九月秋天的下午,天氣很熱。我站在陽光下,身邊陪伴著最忠誠最信任的伙伴,然而,看著這個笑容比艷陽還要燦爛的男人,我不由得一陣陣地發(fā)冷。 是鬼氣。 在白凡他們發(fā)來眾多的消息中,我最留意的除了宗政澄淵就是他。 酆國的丞相,殤夙鸞。傳說,容貌美若鬼魅,多智近若鬼魅,出沒玄如鬼魅。世人稱之:鬼相。 我見過他的畫像,震撼遠遠不如見到他本人。以至于我一眼便可確定他的身份。 “鬼相。殤夙鸞?!遍]閉眼,穩(wěn)住心神,再睜眼時,已經(jīng)一片清明。我清雅一笑,緩緩上前一步,輕輕道:“難道,酆國已經(jīng)窮到,讓堂堂丞相來做小偷的地步嗎?” “哦?”殤夙鸞收回手,將玉收到手心把玩著,揚眉笑道:“在下倒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有名到,連一名素未謀面的女子都叫出在下姓名的地步。” “殤相名動天下。連小孩子都聽到過您的名字?!蔽业恍Γ戳丝此种械挠?,說:“殤相既然看上民女的玉佩,民女不妨就贈與殤相。免得您又去扒其他姑娘的荷包。” “姑娘莫不是擔心在下被當成登徒子,被官府鎖了去?”殤夙鸞含笑看著我,目光如熒惑星動?!霸谙聦嵲谑鞘軐櫲趔@啊。” “怎會?”我抬袖遮住勾起的唇角,笑道:“民女是怕被您偷過荷包的姑娘會從城南追您追到城北,甚至天涯海角。到時候,雅樂的男子都娶不到媳婦,可怎么好?” “姑娘可真是幽默?!睔戀睇[優(yōu)雅地一笑,看了看我和我身邊的兩人,道:“姑娘這兩位下人真是身手不凡。料想姑娘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不知可否告知芳名,改日定當?shù)情T拜訪?!?/br> “區(qū)區(qū)賤名不足掛齒。況且,殤相位高權重沒什么好怕,民女可是怕被扣一頂通敵賣國的帽子呢。” 我笑著踢起皮球。你殤夙鸞何等人物,會來大街上強搶姑娘的玉佩?偏偏好巧不巧的就搶上我?然后居然還說不認識我?這么蹩腳的借口流鼻涕的孩子都不會用。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找上我,到底有什么用意呢?而且,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何況,兩國剛剛打過一次不大不小的仗,他居然公然出現(xiàn)在敵國都城的大街上,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可姑娘知道在下的名字,在下卻不知道姑娘的名字。豈非太不公平?” “這世間,哪里有真正公平的事呢?”我懶懶一笑,道:“不過,若是丞相真的找到了真正公平的事,我就告訴丞相我的名字,如何?” “一言為定。”殤夙鸞長笑一聲,轉身離去。邊走邊說:“若哪天在下真的找到了公平之事。姑娘一定要親口告訴在下姓名?!?/br> 出了巷子,投入被太陽照得明晃晃的街道中,將自己沒入人潮里。殤夙鸞雙手一拍,掌中的羊脂玉佩在他一拍之下,化成了細膩的白色粉末。將手上的粉末撣落,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道:“好一個笑不歸?!?/br> 眼看著殤夙鸞離開,緩了好半天,我才覺得暖和起來。沉吟片刻,我盯著小巷的出口看了半天,道:“清肅,你有沒有看到他剛剛從哪邊過來?” “南邊?!鼻迕C答道,問:“怎么?” “去看看?!闭f著,我當先出了巷子,往南走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向殤夙鸞來的方向走有什么用。我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在計都的街上,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叫住我。可他究竟做了什么,在哪做的,怎么做的,我心中一點也不知道,因而走得很是茫然。 也所以,直到黃昏,我仍然沒有一點頭緒。 幽韻終于攔著我問:“主子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眹@口氣,看見前面的茶樓,想了想說:“休息一下,然后就回去吧??纯醋谡螠Y能帶來什么消息?!?/br> 進了茶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喚來小二,點了壺茶,要了幾盤點心。當東西上齊,我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叫住小二,打聽到:“小二哥,向你打聽一個人。約莫今天中午的時候,有沒有一個穿黑衣,長相很俊美的男人經(jīng)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