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紙千金 第七十三章 承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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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凡毫不掩飾地的承認道。 身上一陣陣地發(fā)冷,我看著眼前的白凡,這個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們的記憶中,有彼此最真實的過去,我想不通,短短幾個月,是什么原因讓他有勇氣去承擔這份他一直深以為恥的背叛。 “你先起來,我們進屋再談?!?/br> 半晌,我緩緩道,轉(zhuǎn)身步履沉重往回走去,走了幾步,肩上突覺一沉,略略低頭看去,是白凡將他的外袍披在我的身上。 面對這樣的關(guān)心,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緊了幾步,當先推門進了屋子,摸黑坐在桌邊。 白凡在門口停了停,踢腳左右一踢,將兩名衛(wèi)士喚醒,低低道:“守夜的時候睡覺,不要命了么?” “大人,我們……”兩名衛(wèi)士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下意識的反應道。 “下去吧。這不用你們守著了?!卑追膊挥c他們多說,直接吩咐他們退下,想來地位已然不低。 見倆個侍衛(wèi)聽話地下去,白凡謹慎地關(guān)好了門踏進屋子,引燃了桌上的蠟燭,垂手立在一邊。 看著他疏遠的樣子,千言萬語涌上心頭,一時間紛紛亂亂,半晌理不出頭緒。 “我來說吧。”白凡看我為難的樣子,開口道:“那日從宗政澄淵的府中出來,我便著手調(diào)查你說的事。查來查去,竟然發(fā)現(xiàn)連章公主似乎與你的身世有關(guān),于是我便悄悄潛進連章王宮,幾經(jīng)輾轉(zhuǎn),做了公主手下的一名親衛(wèi)。三個月前,蘇爾捎信給我,說你失蹤了,可能是被殤夙鸞帶到了妙嵐,我多方探尋之下,才將目標鎖定在了無峰山?!?/br> “如此說,赫連長頻來到妙嵐,是你慫恿的?”我細細聽著,待他都說完了方問道。 “我以為,你會先問你的身世?!卑追驳馈?/br> “那些是過去的事,我本來就不很在意。相比之下,你的事更讓我在意,告訴我,為什么。”我低低的說, “因為她是個可憐的人?!卑追驳溃骸耙粋€人支持一個偌大的王朝,很不容易?!?/br> 我想問,是不忍,同情,還是別的什么,卻終于沒問出來,只淡淡道:“如果我說不呢?” 好像早就準備好了回答,白凡連考慮都沒有,道:“我不會傷害你,也絕對不會讓你走?!?/br> 雖然早有預料,聞言我心中還是一沉,盯著他,我知他向來認真,說出的話絕無更改。只得無可奈何地笑笑,道:“你方才說,赫連長頻和我的身世有關(guān),是什么?” “首先,公主的生日正好是舒王被剿、舒王妃在皇宮產(chǎn)子那當天。其次,她身上有一塊與你那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卑追仓斏鞯剌p聲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親自潛到連章?!蔽页烈鞯溃安榈绞裁戳嗣??” “還沒有?!卑追部粗遥澳憧狭粝铝藛??” 想了想,我答非所問道:“我在妙嵐的地點,和我現(xiàn)在和赫連長頻在一起的消息,你傳回雅樂了嗎?” 躊躇一下,白凡嘆息道:“沒有。我想……” “好了。”失望苦澀地翻涌在喉,我打斷他,起身道:“算來,我們相識已快十年,你竟然一點都不了解我?!眹@口氣,我繼續(xù)道:“你本來不必如此的。這件事,若是你明明白白要求我留下,我又怎么會不肯呢?!?/br> 白凡沒說話,也沒有任何解釋。他目光幽幽的看了我一會,突然揮袖將燭熄滅,道:“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對了,我在這的名字叫范白。還有,你的身份,我沒有告訴過她。” 說完小心地關(guān)好了門,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映在門上,他在外面悶聲道:“你放心睡。我就在門口?!?/br> 這算什么?監(jiān)視?還是保護? 下意識地想將外袍脫下,伸手觸及的卻是他的黃衫,念及外面夜深露重,沉沉一嘆,終是不忍。 開門將袍子遞了出去,看他穿上,我道:“你真的要眼看著我嫁給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 白凡手一僵,搖搖頭,什么都沒說,輕輕將我推進屋子,緩緩將門合上。 我眼見著門縫逐漸變窄,搶言道:“你說過不會讓我受傷,是真的嗎?” 白凡手下不停,看我一眼,再次把門帶好。兩扇門鎖緊的那一瞬間,聽得他幽幽一嘆,仿佛說了句:“你總是……” 盯著門縫好一會兒,我走回床邊慢慢坐下,知道若是有他在,憑我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的。而且,聽他的口氣,那個要嫁給連章老頭子的倒霉妃子真的是我,難道我真的要乖乖地嫁人去? 在床邊呆呆坐了一會兒,實在是沒什么辦法,胸口像塞了團浸水的棉花。而且,對于白凡這樣溫柔坦白地、因為一個女人背叛我,我并不憎恨,只是有很深很深的失落。那么多年的信任和感情,一瞬間全都變了。 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盡管心中難受得翻覆,卻掉不下一滴煽情的眼淚,無聲地笑一笑。 是了,何必哭泣,總還沒到那山窮水盡的地步。 更何況,他總還是顧及我的,只不過,我不再是他心中排第一的那個角色。 暗罵一聲“重色輕友”。想開了,我向后一仰,躺在床上,瞪著樸實的床幔,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還要不要繼續(xù)裝暈呢? 一夜無眠。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來,我覺得眼睛干澀極了,伸手揉了揉,汲著鞋下了地,走到銅鏡前看到自己的頭發(fā)混亂得不成樣子,順手將發(fā)簪拆了下來,任頭發(fā)披在肩頭,正待梳理之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后是白凡恭敬的一聲:“公主?!?/br> 看來是赫連長頻來了。懶洋洋地拿起梳子,我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一邊聽著外面的主仆一問一答。 “范白?你怎么會在這兒?”赫連長頻有些驚訝的問。 “回公主。屬下知道這位姑娘是公主要緊的人兒。昨夜是公主帶她回來的頭一夜,屬下怕有了閃失,于是親自守在門口,徹夜未離?!?/br> “辛苦了。不過其實沒必要如此小心,我想她一時半刻想是不會醒來的?!焙者B長頻說著推開門,倒:“你守了一夜也累了,趕緊抓緊休息一下,今……”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我從鏡子中正看到她瞬間從吃驚變成微笑的臉,暗自冷冷一笑,也對著鏡子擺出笑意盈盈的樣子,道:“公主起得好早?!?/br> “秋兒也不晚吶?!焙者B長頻笑著來到我身邊打量一下,掃一眼身后的丫頭,微斥道:“都是瞎子么?還不過來給小姐梳洗打扮!” 那些個丫頭嚇得一哆嗦,不知道自己主子如何發(fā)這么大的脾氣,都有點楞神。 倒是其中一個小丫頭伶俐極了,見周圍沒人動彈,馬上指揮起來,讓這個去打水,那個去取衣服,那個去取配飾……那些小丫頭像得了主心骨,立刻忙碌起來。 而她自己則快步行了過來,福了福神道:“奴婢輕言,伺候小姐梳頭?!闭f完貼近我身邊,從我手中取過木梳,巧手把過我的頭發(fā),一下一下梳理著,甚是舒服。 “公主真是治下有方。劍秋形容不整,待整理好易容,再向公主行大禮吧?!蔽艺f著,心里卻一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那赫連長頻也不強求,只笑著站在我身后,雙手搭上我的肩膀道:“秋兒見外了。雖然我們不以姐妹相稱,但我依然將你當成我的姐妹了。姐妹之間,又何必客氣呢?” “那我就斗膽接受公主的好意了。”我伸手搭在肩頭,合在她的手上,道:“我記得我上一刻還在郊外的馬車上,怎么一覺醒來,就到了這里呢?” 赫連長頻捏了捏我的手,笑道:“說來我還擔心呢。那時在馬車上你突然昏了過去,嚇得我還以為他在你身上動了什么手腳。如今見你醒來,也算是放心了。” “慚愧,讓公主擔心了。”一唱一和地與她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這邊輕言已將我的頭發(fā)梳好了,插上簪花,披了衣服,我起身與她平視道:“不知我們這是要往哪兒去呢?” 赫連長頻拉著我的手往外走,邊走邊笑道:“我打定主意了,要請你與連章游玩,也順便陪陪我。你知道,我沒什么兄弟姐妹,好容易遇見了你,你可不能不給我這個面子?!?/br> “怎么會?”我笑著瞥一眼木樁一樣站在門口的白凡,道:“公主有心,我感恩都來不及,哪敢不從呢?” 收回目光,與赫連長頻對視一會,心照不宣地一笑,赫連長頻親昵地挽起我的胳膊,笑道:“這才是我的好jiejie呢。” 任她拉著走,我至今還記得那天的朝陽分外的燦爛,絲絲縷縷灑在她如花般年輕的臉龐上。在她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里,我看不出一丁點兒的虛偽和算計。 后來想起,少有玩伴、一直以女兒身接受著帝王教育的她,在那一瞬間說出的話,可能是她令人唏噓不已的一生中,唯一的一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從妙嵐到連章的那一段路,可能是她最放松愜意的一段時光。 可惜,那個時候的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即將到來的陰謀上,在強大的危機面前,我用了全部的心力來提防,以至于忽略了本應該注意的東西。 各懷心思中,我們一行人終于到了目的地,連章的京城--潼煬。(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