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
“對不起?!?/br> 連川的思緒被時靜怡的那句話換回審訊室。時靜怡低著頭,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連川又陷入了那種不知道該說什么的狀態(tài)。 陳志明作為連川被捅當晚幫忙叫救護車的半個知情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姓名。” 連川把打印出來的筆錄遞給時靜怡簽字。這場審訊持續(xù)了差不多十個小時,每一個參與的人心情沉重。時靜怡沒看紙上的內容,直接簽上她的名字。簽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我媽呢?” “你母親在拘留所對面那棟樓租了個房間,一會出去在走廊第一個窗戶往右看是她住的地方?!标愔久鲗r靜怡的母親印象深刻:衣服普通干凈,頭發(fā)全白,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六七十歲的婦人。聽他們說女兒案情的時候,她一直很安靜,只到最后說到時靜怡名下大額資產不明、可能會被判刑時,她才開口:“我女兒十年前報案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 時靜怡仰頭看了一會天花板,慘白的燈光照的她眼睛又漲又疼。 被警察送回殷丹誠辦公室后一個月,她割過腕。她想把整個手腕割斷,但餐刀太鈍了,刺不穿骨頭。當她在醫(yī)院醒來的時候,殷丹誠笑瞇瞇的拿著她媽的照片:“讓你媽還錢也行?!彼肴藶槭裁匆懈星??沒有感情、像殷丹誠這樣活著多干脆。因為我有感情,我就要這么痛苦嗎? “別讓她給我找律師,她沒錢?!睍r靜怡簽著剩下的名字?,F在這種結果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好了。 “這種大案很多律師都愿意免費代理,”陳志明安慰她:“你不要絕望,要相信法律?!?/br> 因為連川出院之后特別忙,江冉好久沒去找他吃飯。鑒于目前學校不能多呆,江冉把能逃的課都逃掉,這樣下來空閑的時間多了不少,她索性把空閑時間排滿工作多賺點錢。好不容易連川回來了,她想元旦的時候一起出去玩。 她一邊整理貨架一邊想著合適的地方,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客人,趕緊道歉:“抱歉抱歉——是你哎。” 因為工時增加,她被調到市中心的便利店,沒想到這家便利店剛好在葉知行工作的大樓對面,每次江冉打工都能看到他來買便當,但是便利店的東西……哪怕是江冉這種僅僅將食物視為生存必須物的人都受不了天天吃,但是葉知行說公司沒食堂、外賣他嫌不干凈,就只能來便利店。畢竟人家剛幫過自己,江冉心想反正自己每天也要帶盒飯(外賣太貴了,她點不起……),索性主動提出多做一些分給葉知行,但她只能保證干凈衛(wèi)生,味道不好說。葉知行答應的挺快,隨即開啟了自己在國外也沒“享受”過的每天中午三明治、意面白人飯之旅。怎么說呢,味道比便當好點。 剛好貨架整理完、也到了中午休息時間,江冉將自己昨晚做好的食物從冰箱里拿出來,今天中午多了個像是蛋糕的東西。她很期待把它推到葉知行面前:“我試著做的豆乳盒子,你覺得味道怎么樣?” 在那些三明治的襯托下,這個原本普普通通的豆乳盒子簡直是美味,更別提葉知行很愛吃甜品,他吃下第一口就連連點頭:“很好吃。” “你會覺得太甜嗎?”江冉自己嘗過,她覺得還行,但是不知道男生能不能接受這個甜度。 “不甜,剛剛好?!比~知行給出了自己對甜品的最高評價。 江冉很開心,她決定一會就去給連川送甜品。 江冉已經做好了元旦的出行攻略、訂好了酒店。她準備把這次旅行作為驚喜,等下周、也就是元旦前三天再告訴連川。她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輕快。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xù)到她去上課。 曠課將近兩個月的江冉本來想繼續(xù)曠課,但某位老師因為上周教室空無一人、氣的要死,直接給所有上這門課的人發(fā)郵件說他下節(jié)課要點名,不到的人等著掛科吧。江冉趕到教室的時候還在心里想:如果自己是老師,發(fā)現教室沒一個人來上課,自己能摸魚倆小時、高興還來不及,有必要這樣嗎? 估計其他人也是被那個老師嚇到,諾大的階梯教室擠滿了人,江冉找了半天才在前面階梯跟一群女生擠坐在地上。她坐下的時候還在想:選這門課的人這么多嗎?幾乎是她剛坐下,老師推開教室前門,大步走上講臺,笑著打開電腦:“今天上課的同學依舊這么多啊?!?/br> 正在低頭看手機的江冉僵在原地,這個聲音—— 聞酉城打開PPT:“鑒于第一次來上課的同學可能不知道這門課的要求,我再強調一遍我的課堂不可以用手機?!?/br> 江冉壓根沒聽他說話,她翻著手機的郵件:擦!那門課改教室了!幸好時間也改成第二天,她不至于掛科。她抱著僥幸心理回頭往身后看了看,全是人,她坐的這個地方這么靠前,出去肯定更顯眼。江冉自覺長相平平、加上那天晚上妝那么濃,應該認不出來吧?但她不想賭這個可能性,趕緊從書包里拿出備用的一次性口罩戴在臉上,低著頭刷手機,加快這一個半小時的流速。果然還是刷手機大法好,徹底隔絕了四周的噪音,江冉補充著備忘錄里的旅行攻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沒察覺到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直到手機被突然出現的一只大手拿走。 聞酉城笑得很溫柔:“同學,課上不允許玩手機,”他把江冉的手機放進自己口袋:“下課記得找我拿?!?/br> 江冉整個人呆住,她不敢置信的瞪著聞酉城,對方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攤了攤手。這個時候部分“熱愛學習”的同學忍不住開口道:“老師都說了上課不能玩手機啊”、“就是,玩手機還來上什么課啊”…… 啊啊啊??!江冉快被氣死了,早知道會被認出來,她干脆一開始就走人算了。不過也不算丟人,反正她戴著口罩,沒人認識她。就算沒手機,江冉也不會聽這種人講課,她索性開始神游太虛,想著下周出去玩的事。 直到衣服被身邊的女生拽了幾下,江冉的魂才回到教室,這次全場人又盯著她看。 神經病啊!盯著我看干嘛? 站在臺上的聞酉城聳了聳肩:“好吧,很不幸,回答出意大利詩人但丁代表作就能拿回手機的機會沒了?!?/br> 全場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江冉深呼吸,決心不讓自己生氣:如果自己認真聽課,聞酉城絕對會不搭理她;他就是看自己沒在聽,所以故意惡心她。呵呵,無聊。她無視臺上的人,繼續(xù)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