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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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藍(lán)得仿佛透明,白云絲絲縷縷,在夏天的清風(fēng)里悠悠飄動。 太陽將云層照曜出燦爛光芒。 但是,床塌上的人兒卻呆呆地躺著,一動也不動,睜大眼睛看著床頂微微墜動的珠簾。 詠唱病了。 刺骨的冰寒泉水,痛楚的傷心記憶。 她只是個女人,面對他的殘忍冷漠,她心痛了! 因為,在那個男人幽暗泛著冷光的瞳眸中,在他孤傲殘忍的背影里,她感覺到了一種與以往任何時刻不同的哀傷。 在洞中呆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全身從麻木又開始恢復(fù)知覺,她拖著濕淋淋的一身,回到詔華宮。 風(fēng)寒侵襲了她。 她倒下了,風(fēng)寒很嚴(yán)重。 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后不愿意動心思做任何事,只是在床上靜靜地躺著,冷靜地思考著。 這么幾個月以來,閣昱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第一次給了他,他不記得,她不怨他。 第二次給了他,他誤會了她,她也可以不怨他。 要怨要痛的是——他用那樣如對待真正娼妓般的語氣嘲諷她,在他心里,他真的那樣看待自己的嗎? 既然他那樣看待自己,解釋了又如何? 倔強地抿著唇,頭一回這樣冷靜地反省自己率性的行為,頭一回品味自己沖動后的苦澀。 她病了,他難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嗎? 他肯定知道,肯定知道 可是他竟然可以做到完全的漠視自己,就算是一顆棋子也不該如此徹底地漠視。 一顆原本自信樂觀的心越來越冷,空氣里流淌著絲絲熱氣,她的手指冰涼。 丫頭小心翼翼地端來湯藥,遞到塌前。 “公主,該喝藥了?!?/br> 床上的人淡淡地瞥過一眼,又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開臉,繼續(xù)盯著床頂?shù)闹楹?。丫頭心憂地苦著小臉,無奈地低喚:“公主,求你了,奴婢求你啦,你這副樣子真讓人擔(dān)心哪!” “擔(dān)心什么?”詠唱突然開口了,聲音輕輕的帶著點沙啞“本公主沒事?!?/br> “公主都病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何況公主不僅僅病的是身子” “不是身子還有什么?”她看著丫頭。 丫頭抿抿唇:“公主如果不是有心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盯著她半晌,詠唱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真不愧是自己的丫頭,不但善于察言觀色還敢于大膽表達(dá)。 “你說的沒錯,我是有點心里不舒服!” “是為了大王吧?”丫頭跟主子在一起,向來有話直說。 她記得前夜公主就是去找大王的,而自己與小部落聊了聊就趕回了詔華宮,結(jié)果等到大半夜才見到公主渾身濕淋淋地出現(xiàn),公主說是自己去找大王不小心踏進(jìn)了溫泉池里,后來覺得水里舒服,反正衣服都濕了,就索性久泡了一會溫泉。 丫頭自然不信公主的話,可是公主對自己有著越來越多的秘密,她所能猜到的就是那些秘密都跟大王有關(guān)系。 詠唱皺了皺眉,沒有像以前那樣罵她“壞丫頭”而是淡淡地看她一眼,道:“少羅嗦了,湯藥拿來?!?/br> 丫頭驚喜道:“公主,你終于肯喝藥啦?” “不喝藥難道真希望自己病死?”喉頭一陣干澀,詠唱坐起身來,接過藥碗屏住呼吸喝了下去?!翱瓤人捞t(yī),開的藥還真難喝咳”她抹抹唇,抑制不住咳嗽起來,差點把喉中的藥給吐了出來。 丫頭連忙幫她順背:“哎呀公主,這藥都是一個味的,奴婢已經(jīng)加了很多甜棗一起熬了。” “咳咳”她喘著起身,準(zhǔn)備下床。 丫頭收好碗,扶住她。公主極少生病,即便是生了病也不愿意喝藥,總是說熬幾天就好了,看來這次公主似乎變化了不少。 那夜到底生了什么事? 丫頭疑惑地看了幾眼:“公主要不要出去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你都悶在床上兩天兩夜了。” 外面陽光燦爛,清風(fēng)中飄來了桂花的香味。 詠唱笑得極淡:“你道我在床上呆么?我在想事情,現(xiàn)在想明白了許多,自然要出去呼吸一下了?!?/br> “公主沒事就好,這風(fēng)寒來得不輕,公主要好好愛護自己,快點好起來?!?/br> “恩?!痹伋谷话察o地點點頭,披上一件淡藍(lán)的綢裳走到外面。 不過幾天未留意,怎么覺得院子里的那棵大樹更加粗壯了,墻角幾顆矮矮的桂花樹打出了細(xì)細(xì)的白色花蕾,散著淡淡清香。 “公主”丫頭囁嚅著,這樣安靜的公主,她看著很不習(xí)慣。 “怎么了?”詠唱走到樹邊,伸指摸著樹桿,喉頭又是一陣干癢,她立刻捂唇咳嗽了起來。 “公主”看到公主生病又難受的模樣,丫頭說不出的心疼。她就知道公主與大王之間生了重要的事情,否則從公主生病后,太醫(yī)都來過了幾趟,她也去了詔和宮幾趟,大王仍沒有來探望公主,甚至連聲問候都沒有。 公主下床了,也奇異地沒有提起大王,反而安靜地讓人覺得陌生。 丫頭吞了吞口水,注視著公主似乎瘦了一圈的美麗面容,道:“公主,其實大王一直要過來看你,只是最近大王太忙了今日又是星回節(jié),四詔之王都在城北的松明樓聚會,所以大王是無法抽身的” “哦?!本鸵呀?jīng)是星回節(jié)了?星回節(jié)閣昱會和邪君商定和親的具體日期了吧。 詠唱依舊淡淡地點頭,仿佛一點也不在意閣昱有沒有來看自己。 丫頭張大眼睛:“公主不會生大王氣吧?” “咳丫頭你這話真好笑咳咳他是大王,誰有那么大面子讓他親自探望?咳”詠唱極力想憋住喉頭的沙癢,精致絕倫的五官幾乎要皺到一起。 丫頭連忙扶住她,心情難以放松,現(xiàn)在的公主看起來太不對勁了。 瞧出了丫頭的心思,詠唱輕喘著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輕柔的風(fēng)拂過她的肩頭,青絲飄揚,空氣的香味淡淡散開,她的臉帶著抹異樣的神采。 “丫頭不用擔(dān)心,本公主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有的事情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做了?!?/br> 聲音很輕柔,融入風(fēng)中。 “公主想明白了什么?”公主一直都很聰明啊。 絲輕舞,詠唱微笑著輕嘆:“想明白了一個人不能太自信?!?/br> “自信不好嗎?” “自信過頭就是自以為是,最后傷害的反倒是自己。” “喔”公主在說誰? “做事也要有自己的原則?!?/br> “喔”丫頭眨動著眼睛,公主今天說的全是大道理。 “以退為進(jìn),欲擒故縱是有道理的?!?/br> 公主似乎連兵法也用上了? 詠唱又輕言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公主,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樣?” “因為要去和親了啊?!彼Z氣淡然地仿佛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丫頭嘆了口氣,無論公主與大王生了什么事都好,總之公主生了這場病,整個人看起來沉靜了。 詠唱靜靜地坐著,嘴唇帶著抹淡淡的笑,那雙清麗不可方物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悲哀。 愛一人,必須要經(jīng)歷痛嗎? 以前的她太過自信,也許從來沒有遇到過挫折,又也許沒有真正如此在乎的事情,所以常常不把困難當(dāng)困難,挫折當(dāng)挫折,就連將軍府被抄,全家人被貶,她也未覺得有多可怕。 可是,這次,心真的痛了。 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惡君”的冷硬,如萬年寒冰一般牢不可破的冷硬。 她豁然現(xiàn),與自己所愛之人如果只有表現(xiàn)的相吸,而沒有心靈的契合,那真的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想要的,只是他一顆主動而坦城的真心而已 只是,她還有力氣去攻破那道厚實的冰塊嗎? 不了,就算有力氣她也現(xiàn)在也不想去了,驕傲的自尊不允許她再次低頭,體內(nèi)與身俱來的倔傲讓她只想先好好愛護自己,對那個男人—— 她也要學(xué)會漠視他! 太陽西下。 晚霞映紅了天際,整個蒙舍宮殿被霞光籠罩出暈紅的色澤。 今天是星回節(jié)。 松明樓上,四位年輕的詔王一起暢談治國安邦、聯(lián)絡(luò)友誼的話題,氣氛看似熱烈融洽,卻字字珠璣笑里藏刀。 酒酣耳熱,夜幕也悄悄降臨。 暴君殤烈與冷君銀冀辭別后便策馬回都,唯有最俊美的邪君楚弈留了下來。因為,他要和惡君一同商定兩國聯(lián)親之事。 當(dāng)然,只有楚弈自己才知道,今夜他還約了一個人,一個可以給他解答關(guān)于詛咒之迷的人 天空一輪明月,清輝灑在詔和宮的屋頂之上。 疏疏淡淡的一抹長影斜投在地上,在夏日的空氣里竟有絲涼意。 閣昱沉默地站立,半晌沒有動作,立在身后不遠(yuǎn)的小部落微垂著眼,沒有打擾大王這獨處的空間。 大王這幾天心事很重。 他隱隱猜到跟詠唱公主有關(guān),因為丫頭已來過好幾趟,說公主患了嚴(yán)重的風(fēng)寒。大王知道此事,神色異常地緊繃,卻一次也沒有去詔華宮,甚至都未曾提到公主。 大王越是這樣故意忽視,他便越是覺得大王的變化與公主有關(guān)。身為大王的貼心臣子,他多少理解大王的苦衷與矛盾。 大王與詠唱公主之間若有若無的情愫,最終會如何展?以大王冷硬堅決的性子,想必不會讓和親的事情有任何轉(zhuǎn)變吧。 可是,小部落卻不想看到大王這般異樣地感傷。 閣昱突然回頭,揮揮手:“小部落,你也先退下吧!” “大王” “有什么事明日再說?!?/br> 小部落看了眼大王略帶疲累的臉,拱手道:“是。不過大王若有時間,還是去看看詠唱公主吧,聽說她這幾日病得厲害?!?/br> “知道了,退下吧。”他的聲音里多了種感情。 他沒有再有動作,眼底始終有種難以捉摸的暗光。 自古“情字”最傷人。 當(dāng)年瞳瞳告訴他——她不愛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已經(jīng)死了。女人的感情是不可以信任和留戀,否則最終她投向了他人的懷抱,而自己卻在這獨自孤獨。 嘗過愛的幸福之后再失去,那是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孤獨。 任何人都無法填補。 雙手松松地漫不經(jīng)心地垂在腿側(cè),不知過了多久,手指忽然輕輕一顫,努力將它放松,然后,手指又一顫,手指慢慢收緊。 他呼出口氣,想要拋卻,可是,手指已經(jīng)僵硬成了拳。 曲詠唱,像一個披著戰(zhàn)甲的勇士,無畏地走進(jìn)了他的戰(zhàn)場。 她的名字逐漸印在了如冰般凍結(jié)已久的心上。 閣昱閉了閉眼,黑色的睫毛覆住深幽的眸子。月光下,他的背影格外孤獨、寂寥。 她病了。 他早該料到的,那樣冰寒刺骨的水 她的體質(zhì)那般柔弱,的確需要立刻好好呵護。 可是,該死!一想到那所有的美好歡愉竟然有男人比他還先一步享受,他就覺得自己無法多忍受一刻。 身上恍若燃燒起烈烈橙色火焰,他目光如焚,琥珀色的眼瞳在月光下閃出邪異光芒。 他為何要為她的貞潔而氣憤? 他為何要如此在意自己是否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一直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答案急欲沖出,他皺緊了眉頭,眉心盡是無法壓抑的痛楚。 除了瞳瞳,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如此強烈的感覺,一種心痛又憤怒的感覺。 眉目如畫,笑顏如花。 她常常嫵媚地笑,對自己還對其他男人 該死! 其他男人! 閣昱冷冽勾起的唇角如冰雕一樣僵硬,心也在這一刻幾乎凍結(jié)。這樣一個女人,如何值得自己去傷神? 不該! 不值! 不能! 轉(zhuǎn)過身,踏出重重的一步,他這就親口去告訴她——到今夜為止,和親計劃已順利談完,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八月初八。 過了八月初八,那個女人就完完全全是一棵真正的棋子了。她必須按照之前的協(xié)定為蒙舍探得機密,必須竭力去做個迷惑君主的妖女。 心 被什么掐住了。 他不愿理會,手指已僵硬,在這七月的夏夜里逐漸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