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臺花慢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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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芍一下子從座椅上起來,午覺還困頓著的瞌睡都被驚醒了。 這幾日她與顧茂柔一面都沒見過,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兩個人都當(dāng)對方不存在,而溫芍也更謹(jǐn)慎一些,連滿滿要出去玩,都不敢讓他往北園附近過去,就怕遇著顧茂柔,吃了什么虧又說不出來,她舍不得讓慢慢受到任何傷害和委屈。 “怎么回事,怎么讓他去北園那里了?”溫芍連聲問道。 小丫頭愁眉苦臉道:“實在是沒有的事,王妃的吩咐我們怎么會不記得?小郎君每回出去都是水桃jiejie帶著的,更不會讓他去不該去的地方,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郡主竟然往小郎君在玩的地方過來了,等我們得知,人都已經(jīng)到了跟前了,這下連避都避不開,水桃jiejie才趕緊讓奴婢來告訴王妃?!?/br> 如今留在溫芍和滿滿身邊伺候的人,大多都是從北寧帶過來的,都是信得過的,溫芍問清楚了倒也不疑有他。 木桃便勸道:“王妃先不要著急,水桃在那里不會出多大的亂子的,長??ぶ鞅魂P(guān)了四年,想來也不會敢對小郎君怎么樣,不如這樣,讓奴婢先過去看看,到時候把小郎君帶回來也就是了。” 溫芍先是點點頭,旋即便發(fā)覺自己還是放心不下,她實在是害怕顧茂柔會對滿滿做出點什么。 “我自己過去一趟吧,”她想了想,又說,“反正早晚有一日要見面的?!?/br> 等到了那里,溫芍便知道那小丫頭真的沒有說謊,滿滿玩耍的地方就在東園附近,離著北園還要很遠(yuǎn),本來是很難遇見顧茂柔。 顧茂柔還是原先那副模樣,只是比從前好像要稍微清瘦一些,不過并不很明顯,今日穿了一身妃色的衣裳,看起來明媚張揚。 在溫芍心里,她是早與顧茂柔撕破了臉的,就算沒有擺到明面上,但那晚顧茂柔聽了張時彥的話做出那種事,是奔著要她和滿滿母子性命去的,她不可能再與顧茂柔和顏悅色。 只看眼下的情境,顧茂柔仿佛確實是沒為難滿滿的,滿滿由水桃他們陪著在抓一只蜻蜓,而顧茂柔站在一邊看著,笑意盈盈的。 她也看見溫芍來了,卻只是揚了揚下巴,并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溫芍的目光驟然變冷,她徑直走過去,看了在一旁玩耍的滿滿的一眼,便對顧茂柔道:“郡主今日怎么來了這里?” 顧茂柔差點語塞,她沒想到溫芍會用這種質(zhì)問的語氣對她說話,好像她是故意來找什么事似的。 當(dāng)然,她確實是故意的,并且也是想來找點事。 溫芍一來,珠雨就被打發(fā)去做灑掃的活計,當(dāng)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一點空子都不給人鉆,珠雨只好生生忍下這口惡氣,好在千求萬求,沒有把人趕出去。 而今日滿滿在這里玩耍的消息,也是珠雨悄悄過來告訴顧茂柔的。 否則偌大一個瑞王府,一個在北,一個在東,要相遇也要花費一些工夫。 顧茂柔從來都不怕溫芍,即便是害過溫芍,如今溫芍又回來了,顧茂柔也只是氣憤,卻從沒有過害怕。 她笑起來:“你這話說的,瑞王府是我的家,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難道還要同你稟報?” “郡主自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我也沒攔著郡主,只是今日這樣湊巧,若郡主有意前來,我便提前帶了滿滿走了,也好避一避?!睖厣终f完便向滿滿招手,“滿滿過來,今日回去了,等日后郡主不在的時候我們再來,免得沖撞了郡主?!?/br> 滿滿不知道她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只知道剛剛顧茂柔來的時候,告訴他應(yīng)該叫自己姑姑,他還叫了一聲,除此之外并無其他。 但既然阿娘這樣說了,那么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滿滿重重地點了點頭。 溫芍也無意再與顧茂柔過多糾纏,她們都不能將對方怎么樣,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見面,相安無事,其實她也不明白顧茂柔怎么討厭她討厭到這個地步,一開始是為了張時彥,后來她跟了顧無惑,與顧茂柔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沖突,她又到底是為了什么? 或許生來就是與她不對付的。 看出溫芍要走,顧茂柔忙道;“慢著!你都回到瑞王府這么久了,竟連見都不來見我,今日見到了,卻又要這么一走了之嗎?你的規(guī)矩都去了哪兒?還有你明明沒死卻要出走,害得我夫君喪命,我也被關(guān)了四年,你打算怎么償還?” 第62章 分寸 溫芍本來已經(jīng)牽著滿滿的手轉(zhuǎn)過了身去打算離開,卻硬生生被顧茂柔的話語給拉回來。 若換了從前,她惹不起顧茂柔,必定是息事寧人就算了,但是如今憑什么? 更何況眼下還有滿滿看著,她不想自己的孩子看到他的母親是如此懦弱。 這四年來她在秦貴妃身邊跟著,秦貴妃也是她的母親,在宮中遇到過無數(shù)難以處決的事,無數(shù)難以跨越的關(guān),但從未見到過秦貴妃膽怯退縮過。 溫芍很佩服自己的母親。 她不能讓滿滿眼中的自己不值得敬佩。 溫芍迎上顧茂柔溢滿不甘的眼神,說道:“怎么,郡主難道還是向我興師問罪來了?” “喲,你以前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如今也學(xué)會用這些詞了?”顧茂柔本就是來發(fā)泄怨氣的,說話便愈發(fā)難聽,“可惜你學(xué)得再多,也脫不了原來那低賤的身份,哪日你的貴妃母親一倒,想必你也要跟著倒霉了?!?/br> 溫芍道:“不足之處自然要學(xué),不像郡主,被關(guān)了四年靜思己過,卻仍然什么東西都未曾習(xí)得,白白耗費了光陰。至于我母親也不勞郡主擔(dān)心,她在北寧,遠(yuǎn)比你在這里過得好。” 那句關(guān)了四年狠狠地戳了顧茂柔的痛楚,她一想起來這四年的委屈與苦楚,便恨不得打死溫芍這個罪魁禍?zhǔn)住?/br> 顧茂柔咬牙:“你也敢來反駁我了?” 溫芍這回沒有說話,只對著她笑了笑。 這時滿滿抬頭道:“阿娘,我們回去吧,想吃櫻桃酥酪了?!?/br> “好,我們這就回去,”溫芍摸了摸滿滿的發(fā)頂,接著卻又指著顧茂柔道,“滿滿記住,以后遇到長??ぶ饕皶r躲開,郡主脾氣不好,你不知道什么時候惹了她生氣,她便會發(fā)作出來,而且以前她……” “溫芍!你和他說這些干什么!”顧茂柔沒想到溫芍真的會對滿滿說這些,她氣得臉都燒紅了,直想上去撕爛溫芍那張嘴,“他還小,你是要離間我們姑侄嗎?” “我自然樂得大家太平無事,只是郡主又尋上來,實在不像想息事寧人的,郡主要翻舊賬,我也難免想起以前的事,郡主覺得張時彥的死和你被關(guān)了四年都是我的錯,那也無妨,說實話我并不在意,可你也管不著我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與我的孩子說的,畢竟你是真的想要害死他,不是嗎?”溫芍說得不疾不徐。 顧茂柔徹底被她塞得說不出話來,下午略帶炎熱的春陽照下來,又因著她長年沒有外出走動,竟使得她的身子晃了晃。 不過很快就被服侍的婢子扶住。 到了此時,顧茂柔才終于意識到,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來對待溫芍了。 她好像變了。 顧茂柔想,她好像只能讓溫芍就這么走了。 可這一回,溫芍也并沒有走成。 因為顧無惑來了。 自從他從北寧回來,顧茂柔一次都還沒見過他。 她心里怨恨兄長,而顧無惑似乎也無所謂她這個meimei了。 顧無惑今日是湊巧回來府上換衣裳的,夜里又要入宮議事,怕是晚了便要宿在宮中,諸多不便。 他原本是不會經(jīng)過這里的,但明遠(yuǎn)告訴他,溫芍和顧茂柔都在這里,他聽后自然心急如焚。 自己的meimei是怎樣一個刁鉆的性子,顧無惑最是清楚不過,只是他少時是不在家的,管不到meimei,也愿意縱著這個自小失母的meimei,父親亦是如此,這才養(yǎng)成了她這樣的品性,后來又遂了她自己的心愿嫁給張時彥,以至于差點釀成大禍。 顧無惑知道自己作為顧茂柔的兄長,是不可能完全推卸責(zé)任的。 他不是沒有錯。 好在今日溫芍看起來并沒有吃虧。 顧無惑走到溫芍面前,把她和滿滿擋在后面,然后才對顧茂柔道:“柔柔,這是你嫂子,你須得給她見禮。” 顧茂柔是猜到眼下顧無惑來了,怕是沒她好果子吃的,但她無所謂,關(guān)都已經(jīng)關(guān)了四年了,難不成他還要再把她關(guān)四年嗎? 可她萬萬沒想到顧無惑張嘴就是讓她給溫芍行禮。 她張了張嘴:“阿兄,她是什么東西?怎配得上我給她行禮?” 顧無惑蹙眉:“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回來這幾日,你不來見她就罷了,今日見了,你還不肯全了禮數(shù)嗎?” 顧無惑本來打算等自己忙完這一陣,抽出空再把顧茂柔叫來東園,給她緊一緊身上的皮,也認(rèn)清溫芍的身份。 今日也算是正好。 顧茂柔哭起來:“阿兄你關(guān)了我四年,如今什么話都沒有,還讓我給她行禮,我是你的親meimei,不是其他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你怎么能對親meimei這樣?” 顧無惑沒有松口:“快點?!?/br> 顧茂柔見顧無惑來真的,也明白過來如今已經(jīng)不再像她先前那樣撒撒嬌就能過去了。 于是她只能向溫芍低了頭。 而行禮的時候,顧茂柔又不禁悲從中來,若不是張時彥死了,眼下她也不用留在瑞王府了,更不用給溫芍行禮。 溫芍冷冷地看著面前心不甘情不愿的顧茂柔,心中卻沒有一絲波動,甚至不存在什么喜悅。 若顧無惑想就此扯平,那他就錯了。 她永遠(yuǎn)不會原諒顧茂柔。 顧茂柔同樣也不會偃旗息鼓,她行完禮已經(jīng)道:“就算我成日在瑞王府里頭,也知道如今外頭是怎么說阿兄,他們都以此來攻訐阿兄,說阿兄去了北寧一趟,是為了她才昏了頭,拱手送了地出去給崔仲暉,阿兄還要留她在身邊,甚至還娶了她,阿兄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父親的一世英名,她只會害了瑞王府!” 顧茂柔以為自己說得字字泣血,希望兄長能悔悟,可顧無惑卻不想同她再解釋什么。 他轉(zhuǎn)身對溫芍和滿滿說:“走吧,我一會兒還要入宮?!?/br> 溫芍什么話都沒有說,若不是他突然來了,她早就已經(jīng)在顧茂柔跟前走人了,于是只悶聲帶著滿滿在前面走著,也不再管顧茂柔如何了。 她知道顧無惑跟在自己后面,等走出去一段路之后,便停了腳步,而隨之顧無惑也停了下來。 溫芍蒙住滿滿的耳朵,才對顧無惑道:“今日顧茂柔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我們在這里礙著你了,便把我們送去其他地方便是,或是讓我?guī)е鴿M滿去別處也成,我也讓人在尋找合適的住處了,大家也都松快?!?/br> 她自然是不想留在瑞王府的,前些日子是剛到,一切都沒有準(zhǔn)備好,如今算是安定了下來,幾番思索之后還是想要離開,今日有了一個借口,索性一并提出來。 這樣的情況,在一起反而束手束腳。 “你還想搬去哪里?”顧無惑的聲音沉下來,“你就在王府里,哪里我都不會再讓你去。” 溫芍知道他不會同意,但她想了想,還是繼續(xù)說道:“與你一起回來南朔,只是因為北寧已經(jīng)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不能再留在那里,眼下我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你也艱難,那大可分開來,我也不是要去什么地方,你仍然可以過來看滿滿,只是不在王府罷了?!?/br> 顧無惑的手指倏然攥緊,片刻的無措茫然之后,他還是耐下聲氣道:“你不要聽柔柔瞎說,根本就沒有的事,若我連這些都應(yīng)付不了,便不會把你帶來?!?/br> 自從從北寧回來,雖然先前還有皇后的事,但如今已經(jīng)漸漸平息,朝野中便又有人想起他的事情來,顧茂柔說得其實并沒有錯,然而他卻尚且可以應(yīng)對,即便應(yīng)對不了,也不會把溫芍推出去。 見說不過他,溫芍也無意繼續(xù)與他爭辯,而且還有滿滿在,便轉(zhuǎn)過頭仍是朝東園走去。 一時到了東園門口,溫芍往里走,顧無惑也跟著她,只是最后終究是溫芍要回主屋,而顧無惑則是去廂房換衣服。 “溫芍,”他忽然叫了她一聲,卻趁她還沒回過頭時說道,“別再想著其它事了,哪怕是看在滿滿的份上?!?/br> 溫芍聽罷,已經(jīng)側(cè)過來一半的頭卻停住,顧無惑只能看見她微微向上揚起的唇角,他不知她為何會笑,但絕不可能是高興,她既沒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讓人探究不清她心底里的想法。 顧無惑只能站在原地,有些茫茫然地看著她進(jìn)去。 溫芍帶著滿滿進(jìn)了內(nèi)室,給自己和滿滿都洗了個臉,這才覺得出去一趟又是曬了日頭又是說了話,精神很是疲乏,便與滿滿一起躺在臨窗的軟塌上休息。 滿滿很快便睡著了,溫芍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肩膀哄他,可惜自己雖累卻沒有多少睡意。 木桃這時上前來,道:“您方才怎么能說要走,貴妃娘娘那時千叮嚀萬囑咐奴婢,千萬不能讓您犯傻,這些話若是多說幾回,他冷了心腸了可怎么辦呢?” “我這不是沒走嗎?”溫芍淡淡地說了一句,后面緊接著又是嘆氣,“好了,我以后不說這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