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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木槿煙云(年上 ABO)在線閱讀 - 隱形的寄居者

隱形的寄居者

    三嫂帶著印尼女傭過來找水苓那天,正是周六,她在家里洗衣服。

    水龍頭最近出水有問題,水時大時小,洗手間盥洗的聲音太大,水苓沒聽見敲門聲,好半天才甩甩手走出來,看見三嫂和女傭一時愣住了,額頭上起了細(xì)汗也忘了抬胳膊擦。

    她們從吉隆坡特地過來,開了快一小時的車,到雪蘭莪來找水苓,這種事之前從未有過。

    三嫂用手扇著風(fēng)說:“叫你半天了,天這么熱,嗓子都快冒煙了。”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去洗了把手,將一點泡沫沖干凈,把人請進門倒了兩杯水,水苓客客氣氣問:“嫂子你來有什么事嗎?”

    三嫂從女傭手里拿過一個紙袋給她:“去換身衣服,家里今天來客人了,爸叫你回家一起吃飯?!?/br>
    水苓已經(jīng)快四年沒回過家,她低下眉,喃喃開口:“可我答應(yīng)了薩利姆……”

    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嫂打斷:“誼父來了?!?/br>
    這四個字像是什么石頭砸下來似的,在她心里轟得一聲落地,驚得水苓瞬間抬起了頭。

    這回三嫂的臉上沒了不耐煩,表情嚴(yán)肅,話都端了起來,諱莫如深:“他和爸說要見你?!?/br>
    “他……”水苓想開口問點什么,可喉嚨就像生銹堵住了似的,她拎著帶子,心跳和腳步一樣急,匆匆走了兩步才想起回頭補一句,“我去換衣服?!?/br>
    洗手間還泡著她的衣服,也來不及洗了,水苓著急忙慌地洗了個澡,把衣服換上出來,頭發(fā)都還是濕的,正想從柜子里翻出吹風(fēng)機:“嫂子,我吹個頭發(fā)?!?/br>
    三嫂已經(jīng)眉頭緊擰,手指在桌上敲打個不停,從椅子上站起來:“別吹了,天這么熱,走兩步路就干了?;丶∑氯f一堵車還不止一小時,趕不上晚飯就麻煩了?!?/br>
    腳踩著買了半年都還沒機會穿的高跟鞋,水苓進了那輛本田,和女傭坐在一排。她不會印尼語,女傭也不說話,兩個人面對面笑笑之后便再無話說。三嫂踏進前面一張寶馬,動作比他們這輛快很多,發(fā)動之后利落地出庫走在前面。

    車子平穩(wěn)地開著,時不時顛一下,水苓心里也跟著陡上陡下。

    她已經(jīng)四年沒見誼父,自從誼父身體抱恙回中國之后,便再無音信。

    水苓是跟著母親嫁進家里的,母親在馬來西亞做中醫(yī)師期間認(rèn)識了繼父,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水苓已經(jīng)四歲。

    后來水苓才知曉,原來繼父不知道母親還有她這個女兒,所以帶她一起進門的時候,哥哥jiejie們皆是橫眉冷對,被繼父呵斥著伸手和她打招呼時,也不怎么拿正眼瞧人。

    母親身體一直不好,水苓十二歲時,母親就已病故。少了母親的陪伴,偌大的洋房更讓她窒息。

    繼父對她比較冷淡,哥哥jiejie也不和她說話,只有上學(xué)的時候她才開心點,每天從華中回家的那段路是最難熬的,尤其一家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時候。繼父在飯桌上問哥哥jiejie成績?nèi)绾?,生活如何云云,一桌的熱鬧到她這恰好停住,像是她身上有什么靜音開關(guān),輪到她時便無話可說。

    水苓知道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家人,她只是個跟隨母親而來的寄居者。

    母親在時她還有些倚仗,在家能和母親說說話。母親走后,家中對她來說就只余寂靜和無關(guān)的熱鬧。

    她十四歲生日那天是家里最熱鬧的時候,不是為了給她過生日,而是家里來了個貴客。

    她聽見家里的馬來女傭們私下低聲交談,說老爺竟也有會給別人低頭的一天,到哪門都讓人家先進。那貴客看上去那么年輕,卻讓少爺小姐們?nèi)フJ(rèn)他當(dāng)誼父。

    水苓光聽他們說,并沒機會見到。

    那天她沒有出去和他們一起吃午飯,女傭把飯給她送上來,她在房間里吃完,下午要和他們一起去九皇爺廟里上香。這是大事,家里少了人顯得不虔誠,所以繼父會把她也帶上。

    往常來上香的人比肩接踵,就他們?nèi)サ哪且惶?,人奇少,少到廟里只有他們一家和那位貴客。

    水苓站在最后面的斜角,身高不夠,烏泱泱的人群擋在她面前,她也看不見什么,只想著趕緊回家寫老師留下的華文作業(yè)。她發(fā)呆過了頭,慢了一步,才在大家準(zhǔn)備拜像時一個人站著。

    白煙裊裊中,九皇爺像前,她看見繼父身邊的男人。

    他也仍舊站著,并無人催促。挺拔的身姿,袖子挽到了手臂上,衣著簡潔,布料不菲。人被煙霧虛掩,水苓只能看見側(cè)臉,也能依稀辨出他過人的相貌。

    她身前舉著香一時看愣了,腦袋里晃過一個詞,“龍章鳳姿”。

    男人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略微側(cè)頭瞥過去,這一眼直接把水苓驚醒,立刻和其他人一樣彎下腰。

    低頭的時候,她懊悔地緊閉雙眼,眉心擠出細(xì)褶,為剛剛出的洋相而臉紅。

    這是她見誼父徐謹(jǐn)禮的第一面,到現(xiàn)在都六年了,哪怕水苓記性不好,那天她仍能記得很清楚。

    路上堵了會兒,但沒耽誤太久,一小時十五分鐘,他們終于到了吉隆坡東邊的那座別墅中。

    進門時,水苓聽見三哥和三嫂說誼父他們在后面打高爾夫,她理了理半干的頭發(fā),不想時隔多年見面顯得這般狼狽。

    三哥瞧見她,笑說:“小妹終于來了啊?!?/br>
    這個終于就是個怪詞,好像她是尊大佛,格外難請一樣。

    水苓神色如常,點頭答了一句:“三哥。”算是問好。

    嘈雜的聲音像蜂群振翅般傳過來,誼父身后跟著一圈人,繼父走在他身邊,踏上木臺階,打開玻璃移門走進來。

    男人隔遠(yuǎn)看見她,悠悠說了句:“水苓到了啊?!?/br>
    眾人的目光霎時間戳過來,水苓不喜這種被團團直視的感覺,每次想裝大方點卻還是不免顯出局促。

    徐謹(jǐn)禮沒幾步走到她面前,快四年沒見了,水苓的心跳得奇快,抬頭叫了聲:“叔叔。”

    他們關(guān)系最熟,卻稱呼得最疏遠(yuǎn)。

    她第一次站在徐謹(jǐn)禮面前,繼父讓她叫人。

    哥哥jiejie們都叫他誼父,水苓連繼父都未曾叫過幾句爸,叫一個外人父親實在奇怪,更可況面前人這么年輕。

    水苓磨蹭兩秒,小聲憋出了句:“叔叔好。”

    繼父一聽見就眉頭直皺,嫌她壞了場面,沒點眼色。

    徐謹(jǐn)禮不以為意,輕飄飄笑了一聲:“小孩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沒事?!?/br>
    她第一次遇見縱容她的長輩,已故的母親對她要求很嚴(yán)格,繼父亦是稍有不快就擺臉色,不像誼父為人和煦,所以水苓對他的印象很好。

    人稍被縱容,就難免逾越。

    后面水苓和他很熟了,依舊沒有改口叫誼父。她承認(rèn)她有些私心,不想和哥哥jiejie們變得一樣。

    “既然人到了,那我?guī)Щ谼amansara  Heights了,飯下次再吃吧?!?/br>
    此言一出,室內(nèi)一片嘩然,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繼父直接走過來,朝水苓看了一眼后客氣地問徐謹(jǐn)禮:“不留下用個飯嗎?晚上特意定了席。”

    徐謹(jǐn)禮搖頭:“下次吧?!?/br>
    他既這么說,便無人再多口舌,一堆人褪去詫異,和顏悅色地送他和水苓出門。

    車門關(guān)上之后,徐謹(jǐn)禮解了領(lǐng)口一顆扣子,眉間有些隱隱的不耐。

    風(fēng)循環(huán)打開,他輕舒一口氣,對水苓伸出手,語氣溫和:“過來,讓我看看你。”

    她很少與誼父有肢體接觸,徐謹(jǐn)禮也從不主動貼近,更別說時隔四年再次重逢,不如之前熟絡(luò)。

    “是太累了嗎?”水苓打量著他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放出信息素,將手送進他掌心,往他身邊湊了湊。

    她十四歲到十七歲,之所以能和誼父的關(guān)系比哥哥jiejie們要特殊些,就是因為她的信息素和徐謹(jǐn)禮的匹配度很高,能幫他緩解不適。

    徐謹(jǐn)禮有信息素紊亂綜合癥,信息素過濃,甚至要定期去實驗室抽取出一部分。要是控制不好,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

    水苓曾經(jīng)偷聽過繼父和大哥談話,說徐謹(jǐn)禮生病時判若兩人,但水苓沒有看過他失控的樣子,并不怕他。

    手被他握住,被徐謹(jǐn)禮輕輕一帶,水苓始料不及,一下子坐到他懷里。

    一陣慌亂,她用手抵在徐謹(jǐn)禮胸膛前,顯然不適應(yīng),她還沒和別人離這么近過。

    他這個級別的Alpha的壓迫感太重,Omega本就對Alpha的信息素敏感,更別提他們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

    被他攬著腰,水苓身體有些發(fā)軟,別過臉去,呼吸急促,聲音細(xì)?。骸笆迨濉?/br>
    家里都是Beta,她從小到大身邊碰到的絕大多數(shù)人也都是Beta,水苓在沒分化前也以為自己是Beta,并未覺得自己會有什么特殊。

    等她十四歲遇見徐謹(jǐn)禮,那次他在午間小憩,大概是真的睡熟了,所以信息素沒能控制好,溢出少許。水苓當(dāng)時坐在他身邊安靜地看著書,頓時感覺被一種冷香包裹,喘不上氣,大腦發(fā)脹,全身發(fā)熱,連呼吸道都變得發(fā)燙。

    等徐謹(jǐn)禮醒過來的時候,水苓已經(jīng)發(fā)起了高燒,倒在他身邊,被他立刻送去了醫(yī)院。

    掛水前,她的信息素被提取出來做了檢測,化驗結(jié)果為Omega,從此成為極少數(shù)種群的一員。

    或許是因為歉疚,徐謹(jǐn)禮在那之后待他更加細(xì)心,很多方面關(guān)照得比她繼父更甚。

    可現(xiàn)在,不是正常關(guān)照該有的距離。

    徐謹(jǐn)禮抬起她的下巴,水苓和他四目相對,他眉心微蹙,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深意,這種眼神讓她感覺很陌生。

    “聽你父親說,他給你介紹了一個馬來人?”

    水苓沉默了一會兒,應(yīng)了聲:“……嗯。”

    “分手。”

    他斬釘截鐵,不是在商量。

    “馬來人能娶四個老婆,你想當(dāng)他第幾個?”

    “我不同意。”

    徐謹(jǐn)禮從未拿家長姿態(tài)對她,水苓現(xiàn)在確定了,面前人和她認(rèn)識的誼父不是同一個人。

    她握住他的手腕,認(rèn)真推開他,直直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你是誰?我叔叔呢?”

    車已經(jīng)開到白沙羅高地中徐謹(jǐn)禮的住宅處,面前男人笑了笑,像是感慨,又像是反問:“我是誰……”

    他胳膊托著她的大腿抱起水苓,動作利落地開了車門走進電梯,水苓推著他的肩膀,鬧著要下去。

    剛進里面就被他抵在電梯轎廂壁上吻過來,狹窄的空間里信息素很濃,水苓全身立刻軟化。她嗚咽著,想把臉別過去,躲開他的吻。

    出了電梯走進室內(nèi),水苓雙腿掙扎過度,兩只高跟鞋分別掉在了半路,裙擺蹭得亂七八糟。被他壓在沙發(fā)上時,裙子已經(jīng)都湊到了腰間,不安分的雙手被他一手握住,鎖在頭頂。

    “哭上了…這么不情愿……”

    徐謹(jǐn)禮屈指要給她擦眼淚,又被她躲開,水苓的臉掩在凌亂的烏發(fā)中,眼眶通紅抿著唇,眼淚時不時滑落,萬分可憐又倔強的模樣。

    “是他你就愿意了?”他俯身而來,吻去她的淚。

    水苓沒說話,信息素的臣服反應(yīng)上來,她的力氣也差不多用完了。

    男人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又輕又低,像是在哄人:“你怎么就知道,他和我們不一樣?”

    “因為他在你面前裝得太像個正人君子,你就覺得他很安全?”

    “不準(zhǔn)你說他壞話!”水苓嗆回去,“反正不要你!”

    男人伏在她頸間笑笑:“兇得……看樣子他是很慣著你。”

    水苓聽見他提起誼父,一下子就委屈起來:“我叔叔呢?”

    要不是把他當(dāng)成誼父,水苓也不會跟他走。

    看著女孩滿臉都寫著拒絕,他說:“知道了,讓你見他……不過他現(xiàn)在也和以前不一樣,比我好不了多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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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PS:不是純現(xiàn)代背景,半架空,我流ABO,碰到該注明的我會注明。

    不是人格分裂,也不是精神分裂和解離性人格障礙,心理完全沒問題的哈,啥原因后面說。

    馬來人是一個種族,馬華是馬來西亞華人,雖然同在馬來西亞,但馬華不喜歡被稱作馬來人,具體原因后面慢慢解釋。

    誼父: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