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和我睡覺嗎
杜珞猜想過她在杜閣心中的形象,無外乎就是嬌蠻、任性、刁鉆此等算不上褒義的詞匯。 事實上,她也確實是這種人。即使出生貧寒,生活細(xì)節(jié)上卻馬虎不得半點,杜家人把她顧得活像個大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參照話本里的大小姐,她們身邊必然是要配備仆從的,杜閣便是杜珞精心挑選的那一個。 對于杜珞吩咐的命令,他總是面上嫌棄卻又完美達(dá)成,甚至對著她搖尾乞憐地尋求獎勵。每每見到他這副模樣,她又怎么能說他沒有仆從命呢? 其實杜閣是個很好理解的人。他這種缺愛的人只要被人需要,便會一頭扎進(jìn)去。他分不清什么是愛,什么是需求。偏偏這兩者都有個共同點——無私的付出。 這便是杜珞的手段。 她深知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是高高在上的,有距離感的,令人望塵莫及的。那么她只需要時常向他示弱,展現(xiàn)她的缺點,他自然會動惻隱之心,會讓他擁有一種掌控了世界的錯覺,這就是男人與之俱來的優(yōu)越感。 極大部分男人喜歡把女人養(yǎng)成菟絲子,攀附他們而生,以便他們更好地cao控。往往忘卻了這是一種寄生性種子植物,屬于有害雜草。 正如杜珞只會榨干杜閣的利用價值,轉(zhuǎn)化為滋補自己的養(yǎng)料,供以自己的茁壯成長。 她有時候也會詢問自己,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后來她不再為難自己,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只因她們是家人,作為她唯一的哥哥,這是她賜予他的殊榮,他就應(yīng)該戴好這頂高帽。 畢竟沒有了他,她怎么能夠生存下去呢。 “上次我?guī)土烁绺纾@次也該輪到哥哥報答——”杜珞的指尖捻著他的耳垂,“寶寶了吧?!?/br> 寶寶這兩個字,她特地用了重音。杜閣親口說出來便已經(jīng)很害臊了,再親耳聽到她認(rèn)證這個昵稱,更是羞到?jīng)]邊。他垂眸,身子卻沒有閃躲,說道:“你醉了,該睡覺了。” “對呀,我們該睡覺了?!倍喷笕啻曛亩?,溫度漸漸升溫。她又湊近,用舌尖輕舐,透明的口津包裹著淡粉色的耳垂,如同掛滿露水的果實。 “你醉了?!倍砰w再次掐上她的胯骨,與她隔開一個臂長的距離。 “你為什么不敢看我?”她用指節(jié)托起他的下巴,“我醉了才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你想不想。” “其實你不用做這些,我也會——” 杜珞抵住他的嘴唇,將唇形壓至扭曲,她道:“你要拒絕我嗎?你忍心拒絕我嗎?你會拒絕我嗎?你看著我的眼睛,只要你對我說,我從來沒有對你有過非分之想,我就放過你?!?/br> 淚水沖洗過的眼珠更加清澈,杜閣甚至可以從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那是與他完全相反的另一面,扭曲、膨脹、模糊不清。 他很篤定地開口:“我、我……”接下來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那口陳年淤血重新凝聚在喉管里,鐵銹味迅速彌漫在他的口腔中。 比起喉間的腥氣,他更害怕這味道讓杜珞聞到,她是否會棄之敝屣,于是他閉上了嘴。 “說呀,你怎么不說了?需要我替你說嗎?”杜珞面色平靜,嘴上卻咄咄逼人,“你杜閣從來——” “我有!”杜閣低頭深呼吸,又小聲地重復(fù)一遍,“我有……對不起……” 驀然杜珞抱緊他,雙臂牢牢地攀住他的肩膀,不留下任何間隙。她雙眸失焦,不知看向何處,嘴角卻詭異地勾起道:“沒關(guān)系的,哥哥,我會原諒你。這沒什么的,我們是在互幫互助呀,沒事的?!?/br> 杜珞的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緩慢且勻速,仿佛讓他置身于教堂之中,他如獲洗禮,身心松懈下來,隨后他開始閉眼懺悔自己的罪行,企圖得到上天的寬恕。 “那天晚上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自控力差,是我犯流氓,是我誘導(dǎo)了你?!倍砰w每道一句,便扇自己一巴掌,像是以示他的虔誠。 可杜珞聽得膽戰(zhàn)心驚的,這聲響就在她的耳邊環(huán)繞,她甚至感覺掌風(fēng)吹動了她的碎發(fā),她連忙撤離他的身體。 “我都說了會原諒你的嘛?!彼餍灾苯拥瓜?,幸而柔軟的被褥替她減震,倒不至于摔得疼。 屋外的野狗吠了兩聲。 杜閣小步挪近床沿,蹲下,手指攥著她壓在身下的被角。杜珞光是隔著這段距離就能看清他紅光滿面的,若是仔細(xì)觀察,指不定還能瞅見指頭的痕跡。 “你真的會原諒我嗎?” 杜珞睥了他一眼,不語。 “……寶寶真的會原諒哥哥嗎?” “當(dāng)然啦!”她側(cè)翻過身,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屈臂,架在腰與胯中間的凹陷處。 快入冬了,杜珞的手不再熱乎。血液循環(huán)到四肢,溫度早就消卻。她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給他做著冰敷。 她露出悲憫的神情,嘆道:“很疼吧。” 右耳失聰之后,杜閣已經(jīng)極少去聆聽她的聲音了,轉(zhuǎn)而從她的神態(tài)中獲取信息。生硬的語言和曖昧的眼神是有著千差萬別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見的一定為實。但她今日所說的一切,竟讓他動容,也許她也會被感化呢。 他遲緩地點點頭。 “隔壁那戶上個月搬走了,巷尾就剩我們這一家了。其實我們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哥哥是知道的吧。” 他頓了一瞬,隨后再次點頭。 “那我再問一次,哥哥要和我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