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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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敗的騎兵兵團越過分界點,騎馬朝著洛南關(guān)分散擁來,一批又一批地朝城池門前投擲火把,一時間便起了大小火,往那些修城門的柴木堆縫隙中貪婪地吞燒。 灰煙滾滾,混著金人放肆的吆喝。 城池邊上搬運石頭的勞工都是些老百姓,見如此就一起亂了陣腳,開始四處竄,摔倒后被金人馬踏。 聞到漢人斃命的血腥味兒,他們連連叫好。 城上早敲了警鐸,火把亦亮了一排,似一條火做的長龍,蔓延十里。 那些人齊齊道:“放箭!” 箭雨撲去,打頭的幾十金人全滾下了胯下快馬。 宋兮與其余領(lǐng)頭人早算到有這一日,立即指揮他們,將那提前灌滿的陶瓷水缸推傾了,沿著城池低凹處兜頭沖下,燃燒的火焰片刻被水沖滅,成不了勢。 被瀑水摔下馬的金兵,嚎滾在滅火后的黑色苦水中,用金語對他們高聲辱罵。 宋兮一聲令下:“都給我把他們射成刺猬!一個也別放過!” 金人見燒不了樓,便牽了馬往回跑。 路上一把燒了工頭與勞工平時歇腳的幾處低矮草房,抬刀朝那些在馬腳下亂竄的勞工削下首級,吹著口哨,用刀削散漢人所看重的長發(fā),綁在馬上炫耀,斷首處流出的血蔓了一路。 “將軍,追嗎?!” 他旁邊人臉上已全是怒色,緊握拳頭。 “不必!郎將不讓。若追上去反而是上了套了!你多派兩隊人繼續(xù)在周圍警戒著,去看看地上到底死傷了多少人!” 那人鼓著胸脯,憤憤地應(yīng)聲而去。 站在城池上的宋兮抹著灰汗,眼中倒映出在紅焰火中肢解的草房,燒盡的木梁轟然坍塌,發(fā)出巨大的拗呼。 他朝城上兵揮手:“去抬周先生設(shè)計的水管出來!” 周匕之前教當?shù)匕傩帐占褡?,劈成竹?jié),千根竹關(guān)節(jié)相連,制成了長百丈的竹水管。每個竹節(jié)都有打孔的活塞,可利用塞子控制水流大小,借著由高到低的發(fā)力,最高能沖出高幾十丈的飛流。 竹管門閥一開,千丈管中的水流動,水花呲飛灑地朝草房撲去。 瞳孔中的火光漸弱,宋兮方歇了一口氣,垂頭抬手抹額間那層熱汗,露出灰底下的rou膚色,耳邊卻忽然聽得一聲近乎煙花炸開的嗖嗖聲。 他驚駭?shù)靥鹧邸?/br> 一只藍焰的煙花彈在色極重天際炸開,將云層透出些許淡光,照亮了禹山的山腰。 城墻上的瞭望兵揚聲,“報!禹山南邊求援!” “南面?周匕跟趙令悅!”宋兮急的脫口出邵梵不讓他說的那個名字,手掌在城墻凸處氣急一拍,“.......壞了!” 轉(zhuǎn)身便往樓下跑。 * 趙令悅放完信號彈,繼續(xù)拉著周匕在冷風(fēng)呼嘯的山間奔跑,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因為緊張,她牙齒止不住地在打顫,腦子中卻分外冷靜。 ——若為阻止他們鑿幾口井,斷不至于派出千人來襲,還是這樣的左右包抄。 極有可能是那三皇子梁越利用他們鑿井侵犯的借口,派梁兵越界打過來,將鯨州的地界進一步壓榨,阻斷鯨州的水脈。 后邊兒即便遭受抵抗,也可借此試探出邵梵與姚庭的態(tài)度后再停戰(zhàn)。 但是,為何他們不去邵軍駐扎的洛南關(guān),而是從禹城這種旮旯地方開始破界? 對了,還有金人。 會不會是梁越與金不敗相勾結(jié)了,引洛南關(guān)的兵支援禹山后,再趁虛而入地打洛南關(guān)?! 思及此,一顆冷汗自她額角沾濕了發(fā),劃在下頜角上。 下瞬,她身子一重,“嗯”了一聲。 一股巨大的拉力將她拉歪了半邊,若不是反應(yīng)及時用手撐地,已經(jīng)額頭磕上了地,免不了一頭血,轉(zhuǎn)頭去攙扶起拉倒她的人,“周先生,還跑不跑得動?” 周匕方才腳下一絆,失去平衡牽扯了她的衣袖。 此時跌在地上,脊椎與盆骨相接那處像是幾十根針扎了進去,疼得他在黑夜里流了滿臉的汗,吸著氣來緩解那處的扭痛,一個懶散文人,差點沒咬碎了牙。 “老身腰扭了,一時半會站不起來,但我不過一介孱弱鰥寡,無官無職,梁人抓了我能有何用?還是姑娘你自己要緊??!”周匕推了她扶胳膊的手一把,“快跑吧,別管我!” “我豈會放棄先生,自己獨活?” 趙令悅不知哪兒使出的力氣,將他半拖半拉,一個百斤重的男人竟然能扶了起來。 她慶幸平日里跟著那些軍兵鍛煉了,練了幾個月,總算漲了些力氣。 肩膀搭過周匕的一只手,“先生,我不熟悉禹山,也不知高處有沒有能翻下山的路,我們……試一試吧?!边呎f腳下邊趔趄著。 視線不明,她只能借著些月光帶著周匕往山腰上繼續(xù)摸爬,累得喘著大氣,遙記起上一次翻山越嶺,是兩年前在常州邵梵地界的越獄,便豎起耳朵,仔細留意周邊的動靜。 風(fēng)聲鶴唳于山野,催出緊張的心跳,疲累的喘氣聲中,她敏感的耳蝸漸漸接到一些兵器刮擦山石的聲音,抬眼一看,是零星火把....... 周匕已經(jīng)不行了,她急得左右環(huán)顧。 不走主路,往陡峭些的路上穿,借著野生的草木做掩護。 周匕拍拍她,“會不會,是邵郎將與宋小將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