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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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初被抬進來那時起,利根就知道,惠的生活十分拮據(jù)。她年邁又沒有工作,早就失去丈夫,雖曾任護士,但礙于就業(yè)年限不符合規(guī)定而無法領(lǐng)取年金。因此日常生活費只能靠存款支應(yīng)。 年老又貧窮,普通人會在日常生活中漸漸失去光彩。然而,遠島惠這名女性或許是生性堅毅,或許是天生樂觀,總是生氣勃勃的。既然活著,不開心豈不吃虧——看得出,這是她的信條。心細如發(fā)的豪杰,這是利根和官官對她一致的看法。 利根至今從未見過她這類人,光是這樣便令他深感好奇。 有一天,惠一反往常一臉擔(dān)心地對官官說: “官官,你今天一臉快死掉的樣子?!?/br> “我哪有——” 官官搞笑著否認,但惠沒有這么容易被糊弄。 “要是出了什么事就說出來。告訴我和你勝久哥哥,不用擔(dān)心會傳出去。” “真的沒有??!是惠婆婆想太多了。” 官官賣力解釋,但演技太差,臉上就寫著他在說謊。 “我怎么會想太多?活到我這把年紀,眼前的人說的是不是真話,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來,說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惠一再逼問,官官只是嘴巴動來動去,不肯出聲。 “惠婆婆,就到此為止吧?!?/br> 利根委婉勸說。自己在官官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算撕了他的嘴也不肯說出丟臉的事。十五歲的少年,既是孩子又不是孩子,是脆弱與自尊同在的小大人。 “既然你勝久哥哥這么說,那就算了。要是有什么事,要馬上跟我說哦?!?/br> “不是跟mama說?” “母親確實是很強沒錯,卻不是萬能的神。有時候反而會跟母親鬧脾氣,不是嗎?其中有些問題就是越親近的人越無法解決?!?/br> 不顧還繼續(xù)支支吾吾的官官,惠悄聲對利根耳語: “你等等去那孩子家門口看看?!?/br> 所以官官煩惱的根源就在家門口嗎?說到這,從兩天前,官官就不讓利根送他回家了。中間只隔著兩戶人家,送 他回家并沒有多大的意義,但官官向來沒有絲毫厭惡之色,這時候的拒絕令人在意。 于是利根等官官照平常的時間離開惠家,過了幾分鐘再繞到他家門前。 官官拒絕利根送他回家的理由一目了然。 他家門口大大地寫著“泡泡浴”和“狗雜種”等文字。 從字體就看得出是小孩子的涂鴉,但寫的內(nèi)容卻不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能說得過去的。 在看到這些文字的瞬間,利根就感到火氣往上沖。 這和久仁子是不是泡泡浴女郎無關(guān)。拿官官本人無可奈何的事來針對他、侮辱他的行為,令人感到不像孩子的陰險。不,也許該說是孩子氣十足的純粹惡意。 湊近一看,涂鴉上有試圖擦掉的痕跡,但字是用油性噴漆寫的,擦不掉。 這時候,門突然開了。 “你在干嗎!” 官官怒氣沖沖地跑出來。表情就是被人看到丑態(tài)的樣子。 “別大聲嚷嚷?!?/br> “你不說沒人知道!” 利根豎起食指放在嘴唇前,官官卻還是控制不了怒氣。 “你想讓你mama知道你在意這些嗎?” 官官的語氣頓時弱下來。 “……我也不想讓勝久哥哥知道啊。所以才……” 所以試圖擦掉涂鴉的是官官嗎? “你現(xiàn)在也一副快死的樣子,原因就是這個嗎?” “說什么快死了,太夸張了?!?/br> “死又不是只說身體,這里也會死的。” 利根拍拍胸口,官官垂下眼。 “勝久哥哥不適合講這種話啦?!?/br> “是誰搞的鬼,你心里有數(shù)嗎?” “是有幾個人,可是我沒有看到他們涂鴉?!?/br> “有哪個笨蛋會在屋里的人看著的時候?qū)懓???dāng)然是趁你們睡著的時候干的。” “要找出犯人嗎?” “不找出來,同樣的事就會一直發(fā)生。而且就算把門上的字擦掉,也會一直留在你心里哦?!?/br> 官官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抬起頭來。那雙走投無路的眼睛,讓利根心疼不已。 簡直像是被拋棄的小狗。 “……別露出這種表情?!?/br> “咦?” “別露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那種表情,看了就生氣?!?/br> “對不起?!?/br> “別輕易道歉。你平時的霸氣都到哪里去了?” 利根把官官的頭用力亂搓一通。 “幸運或不幸都看你自己。受了傷不處理,就會從那里繼續(xù)潰爛下去。要是你想填平傷口,就需要適當(dāng)?shù)闹委?。你懷疑的是一個人嗎?” “有三四個?!?/br> “既然這樣,我們聯(lián)手也不算占便宜?!?/br> “要報復(fù)?” “是啊。做法多的是。不過共同點是,無論選什么方法都會弄臟自己的手。不弄臟自己的手卻要整對方,那就是卑鄙小人。你寧愿被討厭,也不愿被瞧不起吧?” 官官怯怯地點頭。 “可是我自己無所謂?!?/br> “欸?” “我受不了的是我mama看到涂鴉的表情,我從來沒看過她那么難過的樣子?!?/br> 利根想起久仁子的態(tài)度。有點難以想象那個久仁子會在官官面前哭??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