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崎預(yù)定抵達(dá)仙臺機場的時間雖是中午過后，但利根并不知道，極有可能自機場開始營運的上午六點三十分便潛入機場。笘篠等人接到的指示是，等機場一開始營業(yè)，便在一樓的角落待機。

    這時候蓮田已經(jīng)不再臭著一張臉，但賭氣硬要裝得面無表情，反而令笘篠在意。

    “蓮田，你進(jìn)搜一現(xiàn)在是第幾年？”

    “第二年?！?/br>
    “現(xiàn)場逮捕嫌犯的次數(shù)呢？”

    “……應(yīng)該已經(jīng)超過十次了。”

    那么，逮捕程序差不多都熟悉了。

    “工作一熟就容易疏忽。你就當(dāng)我啰唆聽一聽。無論是不是重大案件，在辦案時最要提高警覺的，就是即將逮捕嫌犯的那一刻。站在嫌犯前拿起手銬的那一瞬間，個人的情緒和安心會排山倒海而來。想著‘這下就破案了’‘犯人想必有犯人的理由’……于是就松懈了。但這時候嫌犯正處于最敏銳的狀態(tài)，滿腦子想著要如何逃脫。雙方緊張感的落差就會造成意外狀況?！?/br>
    “我知道啊。”

    蓮田冷冷地說。

    “被派到搜一的時候，最先被提醒的就是，逮捕嫌犯時受傷的情形最多?！?/br>
    “你知道就好?！?/br>
    回答之后，笘篠才感到尷尬。

    這番忠告并不是為了后輩的安危才說的，毋寧是在警告自己。

    盡管不像蓮田那般明顯，但自己對利根也懷著近似同理心的心態(tài)

    。而眼看利根即將落網(wǎng)，在緊張的同時也感到安心。

    這是危險的征兆。笘篠在搜查一課已經(jīng)待了十年以上，從不曾如此偏袒一個嫌犯。

    最應(yīng)該自律的是自己。

    笘篠在副駕直盯著前方的景色，不久，太陽便自泛白的東方天空緩緩升起。

    4

    上午六點三十分，項目小組派出的兩百名調(diào)查員隨著機場的開放，進(jìn)入待機狀態(tài)。首先，一樓至三樓各配置二十人，接著配合機場內(nèi)的人潮來輪班、加派人手。

    利根最可能前往的，還是入境大廳所在的一樓。笘篠和蓮田在貴賓休息室的一角待機，從這里可以將入境大廳盡收眼底。

    剛開放的機場大廳沒什么人，空蕩蕩的。機場的工作人員和旅行社的職員比旅客還多。

    此刻也有一名工作人員拉著行李手推車經(jīng)過兩人面前。蓮田看著工作人員的背影小聲問笘篠：

    “笘篠先生和管理官都一致認(rèn)為利根會變裝成旅客，對吧？”

    “也不是一致，是因為可能性最高?！?/br>
    “他會不會出乎我們意料，假扮成機場的職員呢？職員的話，靠近剛下機的旅客也不會有人起疑?！?/br>
    “這個我也想過了?！?/br>
    笘篠回答，視線仍盯著大廳不動。

    “你看看在大廳四處走動的職員，大都沒有戴帽子。扮成職員就不能戴太陽眼鏡了，要是戴口罩反而引人注目。一個有前科、長相被警方掌握了的人，不會選擇那種不利的變裝。但一般旅客無論是戴寬沿的帽子還是太陽眼鏡，誰也不會留意。而且要扮成職員，如何弄到制服也是個難題。至少要是我，不會做這么沒效率的事?！?/br>
    “利根是要為遠(yuǎn)島惠報仇。也就是說，他是憑感情行事。既然如此，應(yīng)該不會考慮效率吧？

    ”

    “如果是第一次的話，確實如此。但他已經(jīng)殺了三云和城之內(nèi)。殺第二個人比第一個冷靜，第三個又會比第二個更冷靜。就算是出于感情的驅(qū)動，自然而然會因熟練而越來越追求省力。”

    “這么說是可以理解啦……可是總覺得好無情啊?！?/br>
    上午七點五十五分，當(dāng)天的第一班飛機抵達(dá)。不久，入境大門就出現(xiàn)了乘客的身影，但上崎是十三點多的班機，他當(dāng)然不可能出現(xiàn)。

    然而利根不知道上崎的抵達(dá)時間，可能從機場開放便候在大廳。笘篠和蓮田都睜大眼睛，不愿錯過任何一個與利根樣貌接近的人。有任何再小的異狀都要與所有調(diào)查員聯(lián)系，所以也要注意塞在耳中的耳機。

    蓮田也盯著大廳再度開口：

    “利根有沒有扮成警衛(wèi)的可能？警衛(wèi)只要把帽子拉低，就是很好的掩護(hù)，也能借口接近旅客?！?/br>
    在監(jiān)視的現(xiàn)場將可能性一一剔除不是壞事。笘篠注意著整個樓層，只動著嘴巴回答他：

    “這個我也想過了。但也和機場職員一樣有困難。這不是兩三天就能準(zhǔn)備好的，就算要搶真正的警衛(wèi)制服，只怕也很費事。保全公司有的采用固定班次，有的采用輪班制，就算成功變裝混進(jìn)去了，也會馬上被其他警衛(wèi)發(fā)現(xiàn)。再說，你以為管理官會沒想到這個可能性嗎？一知道上崎回國的日期，就下令傳了利根的照片給機場的保全公司，通告要注意此

    人。所以，這個可能性也排除了?！?/br>
    解釋之后，蓮田也點頭表示明白了。這在蓮田看來或許只是直接將心里的疑問說出來，但在回答的人則是解答之余也是將檢查項目一一確認(rèn)，所以絕非無意義的閑聊。

    “那么，要是上崎還沒出來，利根就出現(xiàn)了呢？要在旁邊等他攻擊上崎嗎？”

    “他是命案的嫌犯，可以要求他到案說明。只是，與其以這種理由長時間拘留他，不如以真正的嫌疑帶他走?！?/br>
    “另案逮捕嗎？可是利根出獄以后做的事，頂多就是和五代聯(lián)絡(luò)，以及無故曠工三天而已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