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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聽說胖子沒腐權(quán)(快穿)在線閱讀 - 103、番外.他山之玉

103、番外.他山之玉

    謝珣還沒喝眼前這碗藥。

    不過是老毛病,一絕后患的虎狼之藥, 毀去他身上所有坤者不同于庸者的性|征, 也毀去他的健康。

    每隔三月, 便要從腹中、后脖、鼻腔三個部位傳來要人命的疼痛,唯有喝下特制的湯藥能夠抑制。

    他做官后在京中賃的宅子不大,又一貫喜清靜,因此沒買僮仆, 只雇了一個為他做一日三餐、定期灑掃房間的老mama。

    老mama熬好了藥, 在爐上溫了小粥小菜, 碎碎地囑咐他喝藥、吃飯、修養(yǎng),千萬不要又熬夜看卷宗, 才嘆口氣, 把這個滿面病容、臥床不起的年輕人孤零零地扔在這個樸素凄涼的小宅子里,自顧自蹣跚地家去了。

    謝珣在床頭點起一豆?fàn)T火, 想起白天里昔日的青云同窗聯(lián)袂來探望他,話里話外,體貼的小心翼翼。

    他知道他們交換的眼色中暗藏的密語是什么,也知道他根本不會來。但還是忍不住,抱有一點點期望。

    真的忍不住。

    太痛了。

    鼻腔里有血腥味,后脖深處的骨血仿佛被刀子挖開碾磨, 腹中絞痛至每喘一口氣都好似肝腸寸斷。

    謝珣的汗水從額前滴下,他終于咬不住牙,從口中泄出一點沒按住的輕哼。

    謝珣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

    效果立竿見影, 疼痛如潮水褪去,他卻仍舊閉眼咬著牙手指扯住被單,像是忍耐什么、等待什么、期待什么。

    謝珣睜開眼,秦既白的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他是怎么悄無聲息地進來房間的?

    “班助好辛苦的樣子?!鼻丶劝讘z惜地軟軟道,手撫上謝珣被汗水浸濕的鬢發(fā)。

    謝珣倒抽一口冷氣,猛地后退仰頭想要避開,秦既白見狀也不強來,溫順地收回手,笑了笑。

    “子瑜兄對我好冷淡?!彼钟们謇实穆曇羧鰦傻馈?/br>
    他真的長大了。謝珣失神地想。長高了,黑了一些,瘦了許多,少年時的輪廓被風(fēng)沙磨礪得更加鮮明立體,又摻了血與金戈的味道,成了一個很俊、又不止俊美的成年男人。

    “再不理我,我就親你啦?!蹦凶雍净厮淖⒁?。

    謝珣渾身一震,重新閉上眼,不叫其中的掙扎與悲哀被……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幻影看到。

    “秦小將軍,你只是藥物作用下我看到的幻影,你不存在?!敝x珣沙啞著嗓子道。

    是的,只是幻影,不可動搖。

    秦既白的幻影撅撅嘴:“我當(dāng)然知道啦……但這同你想不想讓我親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我是假的,是你想象的,那親一下也沒所謂吧?!?/br>
    啊,真像是某個人會說出的話。

    謝珣閉目抵抗蠱惑,耳邊卻突然出現(xiàn)輕柔繾綣的吐息:“到底要不要親,班助?”耳垂酥麻,尾音上揚的小勾子,勾得他渾身發(fā)癢。

    謝珣卻仍做出閉目塞聽的固執(zhí)模樣,心跳漸漸加速、下墜,等待著。

    如他所料,不一會兒,秦既白收回了所有sao擾,沉默半晌后才委屈難過地悶悶道:“我就知道,反正,班助無論何時都不會選我。”

    謝珣一顆心一瞬間又酸又澀又漲,他想跳起來大叫、表白,理智上卻明白他早把唯一一個將心血淋淋剖出來捧到人面前的機會自個兒舍棄了。

    那幻影又成了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模樣?!班?,你不要我算了,阿羽還在家等我回去哩,我走啦!”說完飄然而去。

    謝珣心口被捅了一刀,鮮血淋漓地痛,“別走!”他痛叫道,下意識睜開眼睛去追,卻忘了剛發(fā)病渾身無力的身體狀況,狼狽地跌下床,手無力地空握著。

    哈,真不愧是幻影,同本人一樣的無情多變。

    半晌,他躺在冰涼的地上,慢慢地、慢慢地蜷起身體,以袖掩面,低低地慘笑出聲。

    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那個人。

    畢竟謝珣和七皇子的關(guān)系維持在一個很怪的狀態(tài)。謝珣算是七皇子在朝中布下的棋子之一,有七皇子的蔭庇、有個好姓氏、有真材實料、又是夷光先生的關(guān)門弟子,他和同期比升官升得飛快。

    但在有心人看來,這兩人可謂兩看相厭,平時交往只有必不可少的政務(wù)往來。

    特別在秦既白從邊關(guān)回京尚主后,謝珣在每一個萬不得已碰到他的場合,都感覺有眼睛盯在背后,萬分警惕。

    何必。

    已許下的承諾,無論是秦既白還是謝子瑜都不會違背。

    他回來,謝珣很平靜。

    他要成婚了,謝珣很冷靜。

    求仁得仁,謝珣求的是青云志是重振姓氏,那就不該再在意已被他放棄的東西,否則便是貪心不足的小人。

    謝珣兩年比誰都要專注政事,常常忙到幾天幾夜不睡覺,幾個月宿在官衙不回家,拼到生病吐血不下火線,于是短短兩年聲譽斐然,考評優(yōu)良,屢獲佳績。

    這是他用重要之物換來的,作為謝珣這個人僅剩的東西,唯有緊緊抓住,唯有傾盡所有心血。若有一絲絲懈怠放松,那便意味著過往種種被全盤否定,他的人生也成了笑話。

    所以謝珣絕不會用后悔這樣軟弱的情感侮辱自己,也侮辱秦三。

    ………………………………明明已經(jīng)千百遍這樣對自己說了,明明已然心若沉淵身似頑石八風(fēng)不動七情不入腦,再如何聞見他人恩愛,都不會再有任何波動。

    偏偏病痛纏身之時,過往回憶的幽魂也隨之復(fù)活,糾纏不清,他包裹抵擋在心上的厚厚堅冰悄悄裂開一條縫隙,愛恨憂懼悲喜苦樂探著浸滿毒液的蛇信被壓制太久,歡欣鼓舞迫不及待地從中閃過,喜悅惡毒地開始嚙咬著胸中血rou。

    一刻不休。

    坐臥難安。

    如履針氈。

    求不得求不得求不得求不得求……不,分明能夠求得。是他自己選擇丟掉了。

    從此他只是別人歡喜良緣中的旁觀者、過路人,縱然心中惡鬼肆虐烈火烹油,也只能撐著僵冷的臉,假裝正常。

    活該。

    晏羽登基的十年中兢兢業(yè)業(yè),興科舉抑兼并,平定四海,勸課農(nóng)桑,廣開言……哦最后一條并沒有。

    御史臺月度保留項目就是跪求陛下選妃立后、跪求秦將軍生娃、跪求太后管管陛下秦將軍他媽管管秦將軍。

    對此寧逾明只想說:朋友們,何必呢,活著不好嗎?

    寧逾明剛因為這事兒被他老娘從宮里頭轟出來——他老娘在老爹不幸殉職后傷心了沒兩年,被太后接進了宮里長住后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快快樂樂地和小姑子重溫起了小姑子還在閨閣時兩人互相倚靠的美好時光。

    但是,人一清閑下來呢,就容易搞事。他娘和姑母年紀(jì)大了心腸軟了,終于覺得超對不起他了呢。

    好好的一個當(dāng)家乾男被迫娶了另一個乾男,現(xiàn)在老婆還跑去當(dāng)皇帝,皇帝嫉妒成性不準(zhǔn)他另娶,又生不出后代傳宗接代,還老被外臣指指點點和彈劾。

    慘死了慘死了。

    干脆和平分手各自娶妻以正乾坤不是美哉?

    寧逾明表示:早干嘛去了,而且這話跟他說有屁用,告晏羽去啊。還他媽讓他也勸勸晏羽另行選妃,小羽毛兒腦子軸,大家真要齊心協(xié)力給他或者寧逾明塞小老婆,他血洗朝堂誰來負(fù)責(zé)?

    再說,十年老夫老妻了,就算是晏羽自己的意愿表示咱倆各自找人生孩子去吧,他了就不得不以下犯上把晏羽關(guān)小黑屋里教訓(xùn)了。

    他在床上咬著晏羽耳朵邪魅一笑恐嚇了他后半段話,把晏羽聽得如癡如醉兩頰飛紅,當(dāng)即又摁著他戰(zhàn)了幾回合。

    前半段他痞痞地和老娘講的時候,被老娘轟出了后宮。

    無所謂咯,他就睡外頭的侯府,指不定晏羽半夜還會從宮里偷溜出來尋他私會,情趣play美滋滋。

    出宮門時正值晚飯點,京城家家戶戶都燒了飯,青煙映晚霞的意境倒叫他這個被棒打鴛鴦的可憐人有點想老婆了。

    寧逾明慢吞吞走在大街上,侍從牽著馬跟在后頭。

    天色漸晚,擺晚市的小攤販差不多也點上課小燈,倒很熱鬧。

    寧逾明尋思著就在外頭解決一餐也不錯,卻聽有人喚他的名,便于燈火闌珊中回頭一望。

    竟是謝珣謝子瑜。

    年少時的至交好友,后來的點頭之交。

    謝珣坐在臨街酒樓的二樓,叫了他一聲后不知為何在那愣了會,才又向他舉杯邀他一聚。

    這可是稀罕事兒。

    寧逾明有點猶豫,又怕謝珣真有什么要事要談,見遲疑之間對方急得起身來找他了,才連說不敢也上樓去。

    過去的事也過了十幾年,想來也沒什么。

    寧逾明上了二樓落座,熟練地掛上了他面對同事時親切穩(wěn)重的微笑:“哪里能麻煩謝小相公親自相邀,不知有相公喚某來有什么事?”

    “侯爺客氣。”謝珣垂著眼睛悶悶地說。

    本朝位高權(quán)重者皆可稱一聲相公,謝珣今年不到四十,已經(jīng)是中書令,有因朝中還有一位年長的謝相公,于是人人尊稱他一聲謝小相公。

    大謝相公和小謝相公一合家譜還有點遠(yuǎn)在天邊的親戚關(guān)系,于是謝這個姓不說重新興盛,在本朝慢慢也挽回點昔日榮光。

    寧逾明記得這是謝珣少年時的重要理想之一,見他登上高位將其實現(xiàn),也不能不為這個舊時好友暗暗高興。

    謝珣摩挲了一會手中小白瓷杯,忽然抬眸問他:“朝中選妃立后呼聲漸隆,侯爺待如何?”

    寧逾明詫異地看他一眼。謝子瑜還未換下官袍,燈火之下緋衣青冠,眸正清華,難能可貴的是周身如山林般沉穩(wěn)靜謐的氣質(zhì),隨著歲月的沉淀越發(fā)引人注目。

    有時候?qū)幱饷髂軓默F(xiàn)在的他身上看到夷光先生的影子,果真是對方的關(guān)門愛徒。

    寧逾明聳聳肩:“我能如何?!?/br>
    謝子瑜捏緊了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道:“若陛下動搖,侯爺?shù)奶幘硶軐擂?。?/br>
    “他不會?!睂幱饷鬏p描淡寫道。

    他含笑對著謝珣敬了杯酒,一飲而盡:“不過還是感謝相公提醒,相公不是來勸某知廉恥少糾纏陛下的,就足夠在下感激了?!?/br>
    正要道別,就見謝珣閉了閉眼,寧逾明頓感不妙。

    謝珣微微抽了口氣,睜開眼。少年時他的眼是清凌的,年長后卻漸趨沉靜平和,此時此刻,卻仿佛有火光在他星子般的眼眸里跳躍和炸裂。

    “如果我就是要這樣勸你呢?”

    好像生怕他裝傻聽不懂,謝珣急急追加:“若天子生變,你覺得我、我如何?”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謝珣的指甲因為羞恥心、背德感、和緊張緊緊地嵌進手心中。和十幾年前的情景很像,現(xiàn)如今卻是為了完全相反的目的。

    寧逾明聽得咯噔一聲,他太熟悉謝子瑜眼睛里這種火光了,這人竟是認(rèn)真的。他心里不是不觸動,但就如清風(fēng)拂過流水與燈花,留不下痕跡。

    他表情嚴(yán)肅地起身,朝謝珣一拜:“多謝相公美意,但那人是個死腦筋,和我死磕了幾十年,眼見著便要磕一輩子,他既選了我,我這輩子也只會選他。請恕秦明告退。”

    謝珣不是沒有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果,倒不如說結(jié)果不是這般才叫人驚訝。他只是不知道心里的期望竟這么大,大到失望有如如有洪水傾覆而下,致耳中轟鳴。

    謝珣微顫地叫住寧逾明:“秦三公子,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甚么秦三公子,哪里還有什么秦三公子?

    寧逾明一聽便曉得他問的是什么,這人大約還困在十幾年前的心結(jié)里出不來。

    可惜與他而言,當(dāng)年那些心有靈犀的默契,那些心有不甘的錯過,全都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他嘆道:“怎么可能,當(dāng)時是我沒用。”

    謝珣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知道這就是最后了。

    他喃喃道:“你若不喜,又為何夜里來纏?”說完苦笑了一下,端起酒壺,顫抖著喝完了里頭的半壺冷酒。

    他的自語依然低沉,只是語調(diào)又短又促,仿若泣音。

    “是了,是我纏你才對。”

    謝珣向街上看去,看見他從燈火闌珊處喚得一顧首的青年,又走回萬家紅塵燈火中去,歡天喜地地走向另一個執(zhí)燈等他的人。

    謝珣又夢見了年少的自己在木屋外遇到少年的他。

    他那么勇敢、熱情地淋著雨,濕漉漉地請求謝珣不要放棄,再和他一起試試看。

    謝珣貪婪地望著少年的面容,想伸手去握住他伸出的手,卻如同先前每一次一般,在咫尺之處停下了。

    謝珣茫然地、凌亂地流淚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少年輕輕笑了。

    “沒關(guān)系,是我沒有用。”

    “我就知道,不管再來幾次,班助都不會選擇我的?!?/br>
    “我啊,就是最喜歡你這一點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給個if world 的he的,細(xì)綱都寫好了,寫著寫著又覺得,還是:

    明知本可求得,又咫尺天涯求不得,只能一個人看著、滋味酸爽著,在心底說十萬遍不會后悔好像就真的不后悔似的,恨不能嘔出三斤血來……

    這樣比較美!

    所以對不起啦,班助!堅持理想的你也別有一番酷!

    ps.

    小仙男皇子的支線就不寫了,以后有空修改的話這條線整體刪掉好了(嘆

    如果寫的話他的支線就是惡毒男配晏羽迫害小夫夫的故事,小夫夫被幽禁在園子里,生活清苦但是詩情畫意,冬天賞梅夏天逗鳥。

    小仙男心疼主角,串聯(lián)造反干掉晏羽,晏羽不是好鳥,早就給小仙男下慢性毒,主角不想造反,主動喝了小仙男的□□狗帶了。

    想想也太復(fù)雜了,還是算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