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溪村(完)
“所以它……你娃為什么這時候突然現(xiàn)身?” 喬婉選擇岔開上一個話題,算算沉席清等人應(yīng)該和那個變異的鬼面王碰上了,她想著就算現(xiàn)在自己趕過去也作用不大了。 畢竟她剛剛被沉席清出手中傷,況且以她排末等的實力也無法抗衡那幾個天驕。 許蘭此時除了沉默還在看著虛弱坐在門邊的少女,目光里有毫不掩飾的同情, “……” 喬婉讓她看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娘,你有話直說?!?/br> “我娃是不想我有危險,姑娘你也不用拖著傷身趕去,坐著歇息吧?!痹S蘭緩緩說道,“他等會往這逃,還望你能解救?!?/br> 喬婉突然就不是那么想救了,她覺得這幾人能在這村里過得很好,只要村里人不要說許蘭閑話就行了。 “哦?”心里雖然苦中作樂,喬婉面上還是故作不意外的樣子,眼睫撲閃一下轉(zhuǎn)臉看向許蘭,“他憑什么覺得我會這么做?” 誰知許蘭滿臉憂愁,說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深夜他突然出現(xiàn)告訴她的。 仿佛母子連心,許蘭解釋完的下一刻,不遠處有聲音響起,一個黑影四肢著地徑直從前方奔來,幾道衣袍翻飛的身影一并追在它的身后。 喬婉:“……” 她苦澀一笑,拍拍裙角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防止等會的動靜波及到身后的許蘭。 “畜生哪里跑!” 林鳶大喝一聲,軟劍出鞘飛過黑影怪物的身側(cè),割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其余人在鬼面王吃痛時乘勝追擊。 湊近了喬婉終于看清瀘溪村的變異鬼面王是什么樣子。 黑發(fā)紅瞳,身形像人卻依舊有兩米,許蘭說的不錯,他面部輪廓確實像她,膚色比小麥色深。 簡直就是鬼面王朝著人類進化的程度。 他瞧見了喬婉,低吼一聲原本直線奔逃著突然甩尾拐了個彎,閃身伏在她身后躲著。 沉席清的龍嘯劍卻不拐歪,下一刻‘鐺’的一聲,魏玄冥的青銅劍截住了凌厲的劍光,迫使他刺歪了方向。 龍嘯聲撕扯著喬婉身側(cè)的空氣,她腳邊的土地被砍出一道深刻的溝壑,掀起了鵝黃色的衣擺。 “魏玄冥!你什么意思?”沉席清手腕翻轉(zhuǎn),卸掉青銅重劍的力道,不滿的質(zhì)問,“不想解決掉鬼面王嗎?” 魏玄冥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回道,“她又不是?!?/br> 沉席清不欲與單線思考的劍客爭辯,劍指擋在鬼面王身前的喬婉,肅殺之氣毫不掩飾。 “蠢貨,不知道躲開嗎?” 刺骨的劍意惹得喬婉汗毛倒豎,她縮了縮脖子,害怕但努力裝作硬氣。 “你們別殺他。” “呦~”林鳶當(dāng)即怪叫了起來,軟劍拐了個弧度再次刺傷鬼面王,帶著紫色電弧的靈力化鞭將它拖了出來,不屑道,“你說不殺就不殺啊?賤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誰理你?” 那邊魏玄冥早就收起了劍,沉玉握著的劍垂在身側(cè)盯著喬婉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刻一劍幾乎削斷變異鬼面王的胳膊。 可惜喬婉面色毫無異常,門邊的許蘭忍不住驚呼出聲,喊了聲喬姑娘,聲音里的乞求只有喬婉能知道。 “沉玉先別動手,”謝芊菡站在沉玉身側(cè)對他勸道,又將手搭在沉席清的胳膊上,柔聲勸阻,“席清,我們聽婉兒要說什么,她肯定是有原因的?!?/br> 喬婉接受到謝芊菡的示意,抬手同樣靈力化鞭,蘊含著生機綠意的靈力化解了林鳶的靈力,改為由她束縛。 “此番來瀘溪村確實存在變異的鬼面王,你們也能看到它確實與眾不同,”喬婉解釋道,“讓我?guī)Щ厝ソ挥鑾煾?,就這么殺掉太可惜了?!?/br> 林鳶氣得想重新?lián)尰毓砻嫱醯目刂茩?quán),卻無法使喬婉的靈力消散,她雙手抱胸嘲諷道。 “之前那次就算了,這次你還要救,腦子壞了吧?” 遇到邪祟只要統(tǒng)一殺掉便好,少有人會想去研究,除了一些藥修和毒師。 實力才是硬道理。 沉席清耐心告罄,不想再聽幾人廢話,龍嘯劍直指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鬼面王,霎時喬婉散去束縛并推了它一把,自己卻被沉席清一劍打得倒飛進房內(nèi)。 屋內(nèi)的桌子和杯盞讓喬婉用身體砸碎,她卻不敢耽誤,強行咽下喉嚨涌出的腥甜,讓許蘭放心再度爬起來擋在鬼面王身前。 與人結(jié)合出生的變異種確實很聰明,似乎知道自己此時跑也無濟于事,不如周旋在矛盾的雙方之間,看準(zhǔn)時機躲在喬婉身后。 “咳……咳咳……我說……別殺它”嬌小的鵝黃色身影執(zhí)拗地擋在冷若寒冰的天驕身前,誰都無法理解她眼中的堅定。 “好啊?!背料蹇偛荒芤徊掏駳⒘?,他今日兩度出手重傷了她,喬婉還說回去就解散,到時候師尊肯定會先問責(zé)他,所以沉席清執(zhí)劍故意刁難,提了個不可能的要求,“想要我不殺它可以,你跪下替他向我求情?!?/br> 聞言,謝牽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她看著狼狽的喬婉實在不忍心,讓沉席清別這樣,卻得到了一句。 “芊菡,你最近話好像多了起來?!?/br> 林鳶走過來把謝芊菡拉回去,站在后面看好戲,看似寬慰實則幸災(zāi)樂禍,“哎呀,你別擔(dān)心,席清也是為她好,誰讓她最近這么囂張。被打是活該!” “喂!過分了吧?”沉玉原本冷眼旁觀,見此才出聲,覺得喬婉不會為了一個畜生下跪,眼神卻無法從那一抹鵝黃色挪開。 他讓魏玄冥跟他一起出聲阻止這場鬧劇,下一刻故作悠閑的聲音卻頓住了。 “帶回去給三長老挺好的,她怎么可能……” 不知何時傍晚已然臨近,血色的云霞分割了遠處的天際,喬婉就那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跪在了沉席清等人的面前。 少女的臉色蒼白又虛弱,絢麗的云霞映照在她眼底,好似兩團燃燒的火焰,聲音平淡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恥辱。 她說,“嗯,求你。” 那一刻,一切的聲音都靜止了,一直裝作不會人言的鬼面王差點掩飾不好自己。 “自甘墮落的賤人,我呸!”林鳶冷艷的臉龐全是扭曲的快意,她都沒能想到喬婉居然真的會跪下,“畜生是你夫君啊?你這么護著?真惡心!” 謝芊菡驚得險些暈過去,喬婉仰視那個冷漠晲著自己的人,問他,“可以了嗎?” “看來第一次的時候就該讓你跪下?!?/br> 沉席清居高臨下的冷哼一聲,覺得看喬婉都是污眼,轉(zhuǎn)身將謝芊菡帶走了,喬婉依稀能聽見她溫柔的聲音有些崩潰,“你為什么要那樣逼她?” “唉……” 喬婉瞬間由跪姿改為歪坐在地上,眼疾手快地將瑟縮在她身后的鬼面王收進空間,克制著呼吸的幅度緩解著痛楚。 她不在意,有人比她還在意,沉玉一把攥住喬婉的衣領(lǐng),力度大到將軟綿綿無力的人拎起來半截。 “我倒是沒看出來,你真就那么下賤?還是為了一個什么都不是的畜生?” “你賤不賤??!喬婉?” 相比之下,喬婉平靜地好似他說的不是自己,疼痛和虛弱似乎讓她本就喪頹的氣質(zhì)更加明顯。 她緩慢地掀起眼皮,笑意很淡,卻若有若無地流露出媚意,再度順著輕聲道?!班?,好賤。” 喬婉不在乎,反正之前也沒少被他們打趴下,也不是沒有被打跪下過,但她現(xiàn)在就是要不順?biāo)麄兊囊狻?/br> 無論以那種方式。 報復(fù)的爽意填滿了喬婉的胸腔。沉玉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威脅說等回去懲罰她。 可喬婉帶著擺爛笑意的眼睛,越過沉玉的肩膀無所謂地向前看時,卻直直對上一直盯著她的魏玄冥。 當(dāng)即心思流轉(zhuǎn),揚起萎靡虛弱的聲音,嬌滴滴得仿佛能掐出水,她歪著腦袋朝魏玄冥撒嬌,嘴里喊著。 “魏哥哥~,我好疼啊~” 喬婉如愿看到劍客身形僵硬,擰著眉地偏過頭,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大抵是嫌惡。 喬婉還滿意地看到沉玉陰沉地瞪著她,那張乖戾的臉龐在她眼前逐步放大,飽含惡意的羞辱。 “傷成這樣還能發(fā)sao,你早說你能怎么浪啊,之前怎么不對你的沉哥哥這樣?你這種女人碰了都臟手!” 可喬婉笑嘻嘻的,直接突然湊近,親了沉玉一口,柔軟的觸感印在他的臉上,止住了他的話。 她也對他說,“玉哥哥,我好疼?!?/br> 喬婉仿佛沒心沒肺,對他照樣撒嬌不誤,似乎要他照顧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刻沉玉一把將她甩在地上,對她沒底線的模樣厭惡至極,難以接受,罵完便離開,“賤貨!” 等所有人都不在場時,喬婉顧不得身體疼痛,在地上笑得滾來滾去,只覺得很好看,隱隱透露著一絲瘋狂。 許蘭等了好一會才敢去扶起她,拄著拐杖走近才發(fā)現(xiàn),喬婉不知何時停止了笑,面無表情地看向繁星點點的夜空。 “你完了,你欠我好大的恩情,你和你兒子都得賠給我?!?/br> 許蘭又哭又心疼她,忙不迭點頭說好,苦命的婦人不知喬婉幾人的糾葛,驚訝她能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