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梁書宇沒有阻止，她趕緊拋下自己的武器，抱著那袋逃也似的離開了。

    其余人依樣畫葫蘆，紛紛丟下武器，拿走搜刮來的物資。

    不出十秒全部連滾帶爬地消失了蹤影，留下一地sao尿和血紅！

    等他們一走，一直支撐著強忍著才沒有倒下的秀萍阿姨癱坐在地上，爆發(fā)出了悲愴的痛哭！

    魏胖子被魏有祺掐了人中已醒過來，他看見了那邊貨架下的女人，也看見了梁書宇的刀，如今正面無表情，滿臉呆滯地望著正前方。

    “老梁……”

    魏有祺跨步過來，一把將梁書宇抱住。

    梁書宇被他緊緊環(huán)住肩膀，耳邊傳來他低沉隱忍的啼哭。

    忽而悲從心來，梁書宇也抱住魏有祺，拍拍他的后腦勺，盡可能平穩(wěn)地說：

    “沒事，都解決好了?！?/br>
    “嗯……”魏有祺的手揪著他后背的衣服，哭得止不住。

    ……

    “他們?nèi)胧覔尳?，我只是正當防衛(wèi)。”梁書宇回道。

    魏胖子聽明白梁書宇的意思了，“好，既然你決定自首，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魏胖子脖子上的傷口很輕，此時涂抹了碘酒，貼了幾個創(chuàng)口貼。

    他的眼中含著淚，有很多自責(zé)愧疚和不忍。

    手在膝蓋上抓了又抓，才忽然帶出了哭腔，“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沒用！”

    他若有用，就不會讓一個半大的孩子來承受這種事情了！

    他自以為下半輩子瀟瀟灑灑，不爭不搶。

    其實是懦弱而已！

    “為什么會這樣……我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是秀萍阿姨在嚎哭。

    “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我來收拾。”

    魏有祺走過來和梁書宇低聲說。

    梁書宇想想也好，魏有祺送他走出卷簾門，外面漆黑得很徹底，應(yīng)是到了黎明時分。

    魏有祺送他到鐵門外，“你真的決定去自首？萬一他們把你拘留了怎么辦?！?/br>
    梁書宇笑道：“那么他們的拘留所應(yīng)該不夠用?！?/br>
    現(xiàn)在還有心情說笑話來逗他。

    魏有祺看著他的笑容便覺得心一抽抽地疼，“老梁，謝謝。”

    說著便流下淚來，沒有哭泣，只是嘩啦啦地流，怎么也止不住。

    “謝謝?！?/br>
    “好了?！绷簳钆呐乃谋?，“先回去安慰安慰你爸媽，我沒事?！?/br>
    “嗯?！蔽河徐髂藴I。

    二人分別。

    回到家，梁書宇什么也沒說，梁英什么也沒問。

    她燒了點熱水，拿一套干凈的衣服出來。梁書宇隨意擦了下身子。

    出來時沾滿血的衣裳已經(jīng)被梁英處理掉了。

    梁文靜趴在窗戶旁已看了好一會兒。

    下面街道上，雨水依然如柱。

    不寬的巷子路水流潺潺，隨著一只掃把的探出，黑夜里雨水的顏色變深了。

    然后魏有祺將一個女人從門里拖了出來，她身下的深色雨水分成兩注流出。

    她被隨意安置在便利店外面。

    “我有點困，休息會。”

    兩個女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梁文靜的眼睛是紅的。

    “沒事?！绷簳顚λf。

    “天亮以后我和魏胖子去警局走一趟，不過他們應(yīng)該沒空管這些小事，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就能回來。”

    小事。

    入室搶劫的女人被一個未成年正當防衛(wèi)致死，與這座城市中正演繹得如火如荼的其他的命案相比，自然算不得大事。

    “好?！绷河⒌?，“去休息吧?！币矝]多說多問。

    梁書宇現(xiàn)在確實有些累，一躺到床上才覺得渾身放松。

    只是他本以為自己一沾床就能睡著的，結(jié)果翻來覆去竟是越來越清醒。

    怎么，難道他產(chǎn)生了某些心理不適？

    梁書宇仔細地回想剛才發(fā)生的所有細節(jié)。

    先是魏有祺被打，他拉開了兩個男的。

    有人翻出他們事先準備好的零錢，按照后來的發(fā)展，應(yīng)該是魏胖子半推半就地讓那些人闖進室內(nèi)。

    假裝家里的東西都被他們搶光了。

    對。

    誰知魏胖子突然掉線，秀萍阿姨沖了出來，場面混亂起來，那個女人突然想殺他。

    于是他下意識反抗。

    然后他順勢威脅震懾那個瘦矮子，成功后收繳武器放走了他們，秀萍阿姨開始嚎啕大哭。

    秀萍阿姨說了些什么呢？

    梁書宇回溯著。

    似乎是“造孽啊。怎么辦。怎么會這樣。為什么要殺人?！敝惖陌?。

    胸口起伏了一下，梁書宇翻起身來從床頭柜中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又覺得沒什么意思。

    滅了，靠在床頭發(fā)呆。

    漆黑的房間，墻是白的，天花是白的。

    有一盞菱形吸頂燈，上面有花紋，粉色、紫色、藍色交疊變換的荷花圖案。

    在燈上還有幾個不顯眼的黑點。

    應(yīng)該是蟲子的尸體。

    左邊是兩開門的衣柜，隔著書桌，桌上一套他攢了很久錢買的高配電腦。

    是27寸的顯示器，為了刷新率，當初挑了很久才買。梁書宇記得顯卡是多少錢來著？

    三千一？

    三千三？

    忘記了。

    反正這電腦也報廢了，也不知來電以后能不能再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