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生日你會送什么？」

    方美婷桌上被拋來一團紙條，她不屑地哼了哼，不屑用這古早的飛鴿傳書，直接給謝朗豪發(fā)短訊。

    她回：「送二十套會考試題?！?/br>
    可真夠狠。

    謝朗豪覺得學(xué)霸真的沒有人性，想了想，問林玉風(fēng)：「你想要化學(xué)還是物理的補習(xí)筆記？」

    林玉風(fēng)抬眼。  「有勞了，上年我這兩科的名次都比你高，你比較需要?！?/br>
    「??」謝朗豪發(fā)現(xiàn)最有人性的竟是自己。

    鈴聲響起，大家如夢初醒，開始收拾東西。  林玉風(fēng)不情不愿地動身，移動到樓下上體育課，走得慢極了。

    自從升上高中后，他們的體育課就愈來愈水了，其他科目的老師常常把堂借走來做小測。  有時候還課的時間體育老師沒空，就會變成自習(xí)，或是聯(lián)合其他班一起上體育課。

    最夸張的是，有一次自習(xí)沒老師在場，姚如真竟然拉著幾個身手麻利的同學(xué)，溜了出校外吃火鍋，下午上課時整個教室都是火鍋味，老師也睜著眼裝瞎子。

    林玉風(fēng)換好衣服到樓下。  他半條腿剛踏入陽光范圍，老遠就聽到一聲大叫。

    「這邊！  胖子！  胖??」對方在看到他的臉后，整個音都消了。  「??子?！?/br>
    竟然是楊樂樂。

    「又要被你折騰啊?！沽钟耧L(fēng)有些意外，哭笑不得地走過去。  「今天是聯(lián)班上課吧？」

    「等等、等等，胖子，給我十秒鐘對你的臉作出緩沖。」楊樂樂半睜著眼，像是被光芒閃瞎了的模樣。

    「哎喲，林玉風(fēng)的臉真不錯?！拐驹谂赃叺囊θ缯鎸α钟耧L(fēng)擠擠眼。  「對吧？  樂樂?！?/br>
    楊樂樂不住點頭。

    楊樂樂現(xiàn)在對他的免疫力是提高了，可架不住她是顏狗啊，受不住美色。  楊樂樂沒多久也被召喚回自己班了。  她這回也就來陪一下姚如真，背后還有許霜凌哀怨的視線，像是控訴丈夫流連花叢似的，壓力巨大。

    林玉風(fēng)閑適地站在陽光下，懶洋洋的。  精英班的人與林玉風(fēng)朝夕相對，早就習(xí)慣林玉風(fēng)現(xiàn)在這副樣子，可是普通班的人可不一樣，他這么一站，在太陽下連那細小的絨毛，都透著細致，像一塊可口的rou，馬上就被盯上了，好幾個女同學(xué)看著他臉紅了。

    有幾個女孩子推推搡搡，打算過來這邊，被一群精英班的人嘻嘻哈哈地搶先一步，包圍著林玉風(fēng)。

    「小玉。」方美婷扶眼鏡。  「我們打算讓你做壓軸?！?/br>
    「什么壓軸？」林玉風(fēng)有不祥的預(yù)感。

    「借物比賽?！沽硪粋€精英班的女孩子回道：「跑四百米?！?/br>
    借物比賽。

    跑四百米。

    簡直是他的死xue。

    林玉風(fēng)十分冷靜。  「相信大家很清楚，我的跑步速度是倒數(shù)第一名?！?/br>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br>
    「屁?！沽钟耧L(fēng)懶懶地回：「這話說出來你們面不面紅?！?/br>
    女孩子們哈哈大笑，直說想看美人跑步。

    林玉風(fēng)平等地討厭任何會出汗的運動，整天像個老爺爺，不動如山，她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次聯(lián)班上課，老師說讓他們放輕松一些，玩借物比賽。  比賽有十輪，每個同學(xué)寫一張借物紙條，隨機將二十張投入抽簽箱。  每班派出代表，先在抽簽箱里抽出紙條，成功借到指定對象后，再跑四百米，趕到終點。

    第一回合，精英班和普通班都派出田徑部的人，普通班班長王婉君當(dāng)評審，火花四濺。

    他們分別抽到「用紅色發(fā)圈的人」和「穿著女裝的男人」。

    普通班一陣兵荒馬亂，找了個男生又是借裙子又是換上去，最后被精英班輕松拿下一局。

    王婉君聲音甜美，評審時沒多為難，這兩位田徑部同學(xué)對她很有好感，頻頻回頭看她。

    「太詐了！」普通班的人叫囂：「下一局我們出動楊樂樂！」

    大伙兒也被調(diào)動氣氛了，謝朗豪雙手抱胸，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大聲說：「完了完了，我們班還有女生能跑得比楊樂樂快嗎？」

    姚如真出列，跟楊樂樂對恃，二人相視而笑。

    兩班中籃球隊的人起哄：「兩大巨頭對決！」

    王婉君默默退下來，換上池天梁當(dāng)下一局評審，見大家的注意力又放到楊樂樂身上，僵硬著臉，抿緊唇，看向鐘明音。

    楊樂樂抽到「束雙馬尾的人」，哈哈大笑，覺得真是命運。

    姚如真抽到「化學(xué)科最后一名」，不假思索地走向謝朗豪。  這簡直是公開處刑，謝朗豪那張臉頓時變得五顏六色的。

    楊樂樂走向許霜凌，摘下自己的發(fā)圈，微微弓身，笑意盈盈。  「你能當(dāng)一會兒雙馬尾美少女嗎？」

    許霜凌自然是答應(yīng)的，把手放在楊樂樂手心里，款款地像公主那樣拿走發(fā)圈，畫面優(yōu)美得如同一幅畫。  「既然是樂樂的要求，當(dāng)然可以。」

    林玉風(fēng)眼皮跳。

    那邊謝朗豪認命地被姚如真拉著跑四百米了，楊樂樂見狀，知道來不及，直接把許霜凌背起來，拔腿起跑，如飛一般，速度無人能及。  普通班的人眼前一亮，當(dāng)即吶喊助威。

    「喂你這也太過份了吧！」謝朗豪見楊樂樂背著一個人也能趕上來，驚嚇了。  「楊樂樂你行行好，以我們的交情，給我留點面子好嗎?！顾粋€男生、姚如真一個前籃球隊隊長，都不夠楊樂樂背著一個人跑得快，這像話嗎！

    楊樂樂對謝朗豪吐舌頭，腳步不停，直接超車了。

    楊樂樂最后比他們快一個身位到達終點。  這回評審是精英班的班長池天梁，溫文地夸獎楊樂樂厲害。

    姚如真對池天梁暗里做鬼臉。

    楊樂樂凱旋歸來，回到同班同學(xué)中間，被熱烈歡迎。

    這情形，跟三年前同學(xué)們對楊樂樂避如蛇蝎的樣子，恍如隔世。

    要是跟十三歲的楊樂樂說，她有一天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善意圍繞，跟同學(xué)普通地起哄談笑，她估計也是不信的。

    「怎么了？」許霜凌問她。

    「沒什么?！箺顦窐沸Τ鲂』⒀?。  「就是突然覺得很開心。」

    比賽漸漸白熱化，同學(xué)抽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連家里有礦的人也有。  方美婷掌握情報網(wǎng)，大出風(fēng)頭。  兩班勝負有來有往，最終是精英班占了上風(fēng)，比分六比三。

    剩下最后一局，普通班已無力回天，氣氛反而變得輕松了。

    這最后一局，林玉風(fēng)見大家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背過身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不要。」林玉風(fēng)誓死抵抗。

    他這么一抵抗，女同學(xué)們更來勁了，紛紛使出懷柔政策，連連說輸了也不要緊，她們只想看美人慢步，回教室后保證有大爺?shù)拇觥?/br>
    林玉風(fēng)知道這是躲不過去了，只能出列。

    楊樂樂看到林玉風(fēng)出列，馬上笑出虎牙。

    林玉風(fēng)糟心了，楊樂樂是知道他多少斤兩的，這姑奶奶是在看戲呢。

    「對不起，我們班的女生太可怕了。」謝朗豪為他送行，愁眉深鎖，交足戲，掩不住眼中的幸災(zāi)樂禍。  「難兄難弟，節(jié)哀?！?/br>
    林玉風(fēng)用看叛徒的眼神看他。

    這時普通班也商量完畢，派出代表了，是一個高個子男生。

    「兄弟，這回我盡力幫你助攻了。」對面送行的人也在碎碎念：「我悄悄把紙條放進去了，你要是抽到它，可要把握機會?！?/br>
    那個高個子男生十分僵硬。  「今、今天告白嗎？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有個由頭就很容易了，這種氛圍之下，很容易半推半就成事?！顾呐笥颜f：明明你今年已經(jīng)排在她隔壁了，每天近水樓臺，卻還沒一點進展??

    「??」林玉風(fēng)。

    林玉風(fēng)這一聽就知道紙條有貓膩，原來不僅是他班處于放棄狀態(tài)，連普通班都放棄比賽了，派的最后選手還借這場比賽來把妹。

    最后一場的評審是方美婷。

    「普通班代表張源，精英班代表林玉風(fēng)。」方美婷扶著眼鏡，拿著抽簽箱，像捧著千萬合約的總裁，那氣勢硬是高出別人一截。  「準備好了嗎？」

    林玉風(fēng)慢吞吞地說：「我能準備不好嗎。」

    「不能?！狗矫梨脹]有慈悲。

    張源則是點頭，結(jié)巴地說：「準、準備好了?！?/br>
    林玉風(fēng)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閉著眼伸手入抽簽箱，拿出紙條。

    一、二、三，打開。

    林玉風(fēng)頓住。

    他死死瞪著紙條，半晌后，露出古怪的表情，走到楊樂樂前面。

    近距離看到林玉風(fēng)，普通班的人一陣sao動，陽光下他的臉俊美得不像凡人，對楊樂樂慢悠悠地說：「楊樂樂，跟我來吧?！?/br>
    楊樂樂估摸著他拿到的是039;最大克星039;，樂了。  「胖子你想得美，哪能這么容易跟你走，便宜你了??最起碼也要把我背起來跑吧?！?/br>
    「楊樂樂。」林玉風(fēng)氣死了。  「你少折騰我一會兒行嗎？」

    楊樂樂得瑟。  「不要?！?/br>
    「??」林玉風(fēng)深呼吸。

    「算了算了，胖子你個白斬雞，背不起來吧，我這就??哇啊啊啊！」楊樂樂整個人騰空起來，嚇得弓起腰，蜷縮起來，抓住林玉風(fēng)的脖子。  「胖子，沒想到你力氣還挺大的啊?！?nbsp; 她讓他背，他竟然整個把她抱起來。

    楊樂樂這一米七的身高，又有做運動的習(xí)慣，肌rou比例多，絕不是紙片人身材，比常規(guī)女生重了不少。

    普通班的人目瞪口呆，一時竟語塞了，形成一片詭異的寂靜。  他們沒想到林玉風(fēng)真的把楊樂樂橫抱起來了，那白玉一樣的手，搭在楊樂樂的肩胛骨和腿彎處，力度恰到好處，只輕輕托起。

    林玉風(fēng)的臉還有些薄紅，也不知道是怒的還是羞的，乍看竟像是被楊樂樂輕薄的良家婦女，把站在他附近的人給看得臉紅了。

    「楊樂樂我?guī)ё吡恕！沽钟耧L(fēng)沉穩(wěn)地對普通班的人點頭。

    等林玉風(fēng)開始走到四百米起點了，普通班的人才如夢初醒，神態(tài)各異。

    「這??誰?。俊?/br>
    「林玉風(fēng)??那個林玉風(fēng)??」

    「林玉風(fēng)不是個胖子嗎？」

    旁邊精英班的人也沒料到這情況，愛鬧的紛紛喝采，不愛鬧的也在看好戲。  方美婷快把謝朗豪撞到內(nèi)傷了。  姚如真捧著臉，吃吃地笑。

    楊樂樂穿著運動短褲，大腿薄薄覆著肌rou，充滿彈性。  她動了動腿，林玉風(fēng)手中的觸感更明顯了。

    「姑奶奶，我求求你別動了?！沽钟耧L(fēng)無奈地說，步伐慢吞吞，手卻抱得很穩(wěn)。  楊樂樂看著他那半張薄紅的側(cè)臉，眼睛移不開，不吝嗇贊美。  「胖子，你好好看啊??」

    林玉風(fēng)心里暗罵一聲死顏狗。

    楊樂樂剛才脫了發(fā)圈就沒再綁上，散發(fā)如絲綢覆蓋在他的手臂上，又幼又順滑，帶點涼意，還有一點汗水。

    林玉風(fēng)覺得整個手臂都是燙的。

    林玉風(fēng)走到起點時，對方已經(jīng)帶著目標人物開跑了，跑了一百米左右。  他看到林玉風(fēng)抱著楊樂樂時明顯愣了愣，卻沒停下來。

    精英班的人以手當(dāng)擴音器。

    「林玉風(fēng)好強啊，真的抱起來了！」

    「林玉風(fēng)，加油！」

    「小玉！  動??！」

    林玉風(fēng)明顯爆發(fā)力不行，還帶著個楊樂樂，只能慢跑。

    「胖子，你的運動神經(jīng)還是那么差啊。」楊樂樂靠在他懷里嘟嚷：「到底你是怎樣瘦下來的？」

    「楊樂樂！」林玉風(fēng)咬牙切齒，跑步中還得抽空應(yīng)付她。  「我只是不擅長運動而已！」而且但凡與球有關(guān)的運動，他的表現(xiàn)尤其差，簡直跟手腳不協(xié)調(diào)的小學(xué)生一樣。

    楊樂樂嘿嘿笑了。  即使變好看了，胖子還是那個熟悉的胖子。

    普通班的代表領(lǐng)先他們太多了，林玉風(fēng)慢悠悠地跑，硬是比他們跑多了三倍時間，到方美婷的評審處時，才把楊樂樂放下來。

    林玉風(fēng)的懷抱很穩(wěn)，不帶一點顛簸，楊樂樂完全沒有不適。

    普通班代表早到達了，在遞紙條，楊樂樂跟張源打招呼，對方瞥了眼林玉風(fēng)，欲言又止。

    「楊樂樂，這是你的熟人嗎？」林玉風(fēng)突然問。

    「當(dāng)然是熟人啊，都同班幾年了，怎么會不認識??」楊樂樂說：「今年他還排在我隔壁呢。」

    林玉風(fēng)哦了一聲，表情悠閑。

    就是那個近水樓臺嗎。

    張源被林玉風(fēng)看得渾身不舒服，先回普通班了。

    林玉風(fēng)也上前遞上紙條。

    方美婷看了眼紙條，意味深長地看著林玉風(fēng)，把紙條遞回去。  「算你合格??小玉你還挺誠實?！?/br>
    楊樂樂也想看紙條，卻被林玉風(fēng)捏成一團，塞進口袋去了。

    「胖子，紙條上寫著什么？」楊樂樂眼巴巴。

    林玉風(fēng)咕噥：「總之不是好話?！?/br>
    林玉風(fēng)掀起眼皮。

    那人到底是不如他，不管是抽到紙條的運氣還是近水樓臺的運氣。

    當(dāng)然，還得靠臉。

    ??

    ??

    自那天體育課后，楊樂樂感覺班上多了不少探究的眼神，有女同學(xué)甚至試探地問她拿林玉風(fēng)的電話，可到底是沒人敢再深入去問。

    以前知道楊樂樂跟一個胖子玩是一回事，可當(dāng)胖子變成帥哥后，仍然跟她舉止親密，看在別人眼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婉君倒是挺高興的，經(jīng)過楊樂樂還會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水性楊花?！?/br>
    楊樂樂冷笑。  「得了，水性楊花的是你好吧。  知道你最擅長這個了，下課后跟那么多哥哥玩，我記得??一個黃頭發(fā)，一個藍頭發(fā)，有很多耳洞，還愛抽煙吧？」

    楊樂樂要是想要嘴毒，可比她毒多了。

    王婉君眼神驚慌了一瞬，又恢復(fù)鎮(zhèn)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楊樂樂本來也是試探，沒想到一試就試出來了。

    「你看不慣我就直接來，別搞有的沒的??我最看不起你這些小動作?！箺顦窐诽鹣掳?。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捅出來，看誰吃不完兜著走?！?/br>
    她那天在圖書館沒把事情說出來，是因為林玉風(fēng)情緒已經(jīng)很不穩(wěn)了，她不想增加他的負擔(dān)。

    胖子這人很愛cao心。

    「你這還叫沒捅出來？」王婉君也不裝了，恨聲說：「楊樂樂，我跟你沒完??不止是你，我也不會放過林玉風(fēng)的?！?/br>
    楊樂樂變了臉色。  「你可以說清楚，什么不會放過林玉風(fēng)？」

    可王婉君沒理會她，說完就離開了。  楊樂樂皺起眉頭，沒想到她竟然變得愈來愈偏激，愈走愈偏。  她呼了口氣，心煩意亂。

    她想給姚如真發(fā)短訊，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許霜凌正好有事提早回家了，楊樂樂獨自走到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烏龍茶。

    王婉君這人是計時炸彈，她不能再給胖子帶來麻煩了。

    察覺到一片陰影，楊樂樂回神后，嚇了一跳。  「明、明音哥哥？」

    鐘明音就這么靠著墻，沉默地看向她。  楊樂樂意識到自己擋住自動販賣機了，連忙移開，笑著說：「好巧啊?！?/br>
    鐘明音頷首，當(dāng)打招呼了，卻沒靠近自動販賣機，開口了：「樂樂，你跟林玉風(fēng)走太近了?！?/br>
    楊樂樂的笑容倏地消失。

    林玉風(fēng)聞言也止住腳步，沒走出暗處。

    在詭異的沉默中，楊樂樂退后一步。  「對不起，明音哥哥，我想起有東西忘記拿，先走了?！?/br>
    鐘明音皺眉。  「樂樂，你是女孩子，該知道要保持距離?！?/br>
    楊樂樂看著腳尖。

    「我覺得現(xiàn)在的距離挺好的?！?/br>
    「樂樂。」

    「胖子就是胖子，對我來說，他是很重要的人，這跟他高矮肥瘦、長相如何、優(yōu)秀與否沒有關(guān)系?！箺顦窐返吐曊f，聲線柔軟。  「我知道明音哥哥是好意，可是你不懂的??他真的很好，我要永遠在他身邊?！?/br>
    鐘明音眼神都變了——這是楊樂樂第一次反抗他。

    楊樂樂說完，就似乎用盡了畢生的勇氣似的，頭也不回地小跑著，匆匆離開。

    鐘明音沉下臉，對某個方向喊道：「看夠了沒有？」

    「鐘明音。」林玉風(fēng)走出來，似笑非笑。  「楊樂樂這么喜歡你，你吊著她很好玩嗎？  人家小姑娘也是有爺爺有奶奶有朋友的，不是一根草?！?/br>
    林玉風(fēng)還是胖子時就講話慢吞吞的，瘦下來后臉變得精致，這份慵懶反而有種貴公子的味道。  像是褪去某種偽裝，終于把骨子里那份冷淡表露出來。

    「哦？  你是她的誰？  來教訓(xùn)我？」鐘明音覺得很礙眼。

    「我就看不慣你這做派而已?！沽钟耧L(fēng)半點不退讓。  「既然對楊樂樂沒那個意思，就別再給她假希望了。」

    鐘明音嗤笑。  「說得像楊樂樂是你的東西似的。」

    「鐘明音?！沽钟耧L(fēng)像是在看笑話似的，黝黑的雙眼沒有一絲光亮。  「從十三歲起，楊樂樂有離開過我身邊嗎？」

    沒有。

    從十三歲起，楊樂樂沒離開過她的小胖子身邊，就連初潮，都是小胖子幫忙的。

    她坐過他家的車無數(shù)次了，她留了許多物品在車上，她進他的房間毫不猶豫，他也見過她的爺爺奶奶許多次。  她動一動眉毛，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鐘明音瞇起了雙眼。

    像是一頭雄獅終于睡醒了，猛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不是白兔，而是一只豹子。

    「看不出來你這么憐香惜玉啊。」鐘明音譏笑，上前提起林玉風(fēng)的衣領(lǐng)，眼內(nèi)布滿陰霾。  「哦——我忘了你以前體重是二百斤了，果然氣量夠大。」

    「隨便你怎么說吧?！沽钟耧L(fēng)話講得慢條斯理，微微側(cè)頭。  他就像一個獵人似的，一直低調(diào)，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讓人察覺到存在感。

    旁邊忽然傳來細碎的聲響，二人轉(zhuǎn)頭，看見一名少女拿著紙袋，打算扔到垃圾桶里，然后看著這場面愣住了。

    是楊樂樂回來了。

    林玉風(fēng)撇過頭。

    「胖子！」

    楊樂樂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扔紙袋了，隨手抱在懷里，急急走上前。  她看著二人的姿勢，卻是伸手，往鐘明音的手一劈，讓他松開林玉風(fēng)。

    楊樂樂拉著林玉風(fēng)的手腕，緊張地看他。  「胖子，你沒事吧？」

    林玉風(fēng)專注地看她。  「沒事。」

    「樂樂?！圭娒饕魤褐曇?。  「今天下課來找我，我們聊聊?！?/br>
    楊樂樂的手極小幅度地抖了抖。

    「哎，今天楊樂樂要跟我去買東西。」林玉風(fēng)掀起眼皮。

    楊樂樂也搖頭。  「抱歉，胖子生日快到了，我得跟他慶祝，最近都沒空?！?/br>
    換作以前，楊樂樂拉著大胖子林玉風(fēng)，旁人也不會作多想，可現(xiàn)在她拉著的卻是妖精似的林玉風(fēng)。

    鐘明音鐵青著臉，眼內(nèi)風(fēng)起云涌。

    楊樂樂離去前，頓了頓，還是抬頭直視鐘明音，眼神堅定。  「明音哥哥，要是你欺負胖子，我是不會放過你的?！?/br>
    她挺直腰板，擋在林玉風(fēng)身前，像有無窮的勇氣。

    而林玉風(fēng)垂下眼睫，盯著楊樂樂的后腦勺，那眼內(nèi)，盛滿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