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迫覓王侯 第445節(jié)
蕭旻向太師道:“這其中的緣由,還請?zhí)珟熋餮??!?/br> 太師道:“皇上想想,相王攻打豫王是為了什么?” 蕭旻仔細想了想:“奪位?” 太師搖頭:“既然為了奪位,為何不領兵直接占據(jù)京城?” 蕭旻一時啞然,半晌才道:“可能相王覺得手中的兵力無法圍困住京城?!?/br> “那就能拿下豫王嗎?”太師道,“相王聚兵已然是謀逆之罪,他為何還要去攻打豫王,如此一來豈非會被武衛(wèi)軍消耗兵力?到時候他該怎么辦?即便打贏了豫王,得到的也就是藩地而已,藩地值得相王如此大動干戈?” 蕭旻張了張嘴,沒法解釋。 朝廷官員私底下也確實議論這一樁,這是一個解不開的疑點。 這么想來,答案似乎只有一個,相王前往西北,并非真的要與豫王開戰(zhàn)。 當然大殿上的人都忽略了一點,如果太師插手了這樁事,情形就大不同了,太師會阻攔朝廷捉拿相王,還會在相王對付藩地時,暗中提供兵力和軍資。 緊要關頭,甚至會為相王背書,相王此去西北是為討賊。 太師手握權柄,隨隨便便就能給出理由。 更何況相王求得太師一封密函,上面所寫就是豫王謀逆,請相王前往西北討賊。 蕭旻明顯有些失落:“其實阿兄說一聲,朕也可以將皇位……” “皇帝?!?/br> 太師打斷了蕭旻的話,嚇得小皇帝一個激靈。 太師躬身道:“請皇上收回那句話,更不要再動這樣的心思。您說的并非是一樣東西,而是大齊江山國祚?!?/br> 蕭旻心里是這樣想的,大齊江山換成阿兄,就可能再也沒有那些問題,政局也會更穩(wěn)。對誰都有好處。 “皇上可能想不明白,”太師鄭重地道,“天下不能有兩個皇帝,即便是您不要這個皇位,登基的豫王就能放心?就不怕那些一心一意追隨您的人,在您長大之后發(fā)動政變,奪回皇位?” “所以,那些支持皇上的官員,皇上依仗之人,身邊的親信,一定會被除掉,這些皇上都想過嗎?” 蕭旻打了個冷顫。 太師道:“皇位本就是冰冷的,因為上面只能坐一個人,宮內宮外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為此喪命?” 蕭旻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景象,那是他的母親穎嬪口吐鮮血,面容扭曲的在地上掙扎。 蕭旻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緊接著他感覺到了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從身體中涌出,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一旁侍奉的內侍發(fā)現(xiàn)端倪,上前將蕭旻擋在了身后,恭恭敬敬地向太師道:“皇上不舒坦,太師先移步殿外等候?!?/br> 太師沒有抬頭去探知蕭旻的情形,就立即躬身行禮:“微臣告退?!?/br> 等太師走出了大殿,內侍忙不迭地吩咐宮人:“還愣著做什么,快準備熱水和干凈的 衣服?!?/br> 說完他也不怕腌臜,伸手將蕭旻抱起來,快步向后殿走去,嘴里還安撫著:“皇上,沒事,咱們換件衣袍就好了,沒有人知曉?!?/br> 就這樣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帝的身體才終于不再顫抖。 內侍總算松了口氣。 照往常的樣子,皇上這就算沒事了。 “更衣吧!”蕭煜開口吩咐,任由內侍和宮人擺布。 等到重新穿好龍袍,一切變得干凈、整潔,宮人們都退下,蕭旻才看向內侍:“太師說的你聽到沒有?” 內侍是孟姑姑想方設法送到他身邊的,他和孟姑姑一樣,都是一心一意為皇上辦事的人。 曹內侍低聲道:“奴婢聽著……也有些道理?!?/br> 太師的話嚇住了蕭旻,更是在提醒皇上身邊的親信,一旦押錯了寶,將來必定不得善終。 在開口之前,太師早就算準了這一切,孟姑姑和曹內侍這些人,眼界如何能及得上太師? 見蕭旻沒說話,曹內侍道:“奴婢不是質疑豫王爺,只是覺得咱們準備的還不夠,需要多做些打算才好。” 蕭旻沉默了半晌才道:“曹內侍,你和孟姑姑是不是也不想朕將皇位給阿兄?” 曹內侍嚇一跳,忙跪下:“皇上,可不能再提此事?!?/br> “為何不能提?”皇帝低頭瞧著曹內侍,“豫王是朕阿兄,本來這皇位就該給他。” 曹內侍道:“皇上承繼的皇位,是先皇親自下的旨,繼位大典更是在文武百官擁護下進行的,即便豫王恢復了身份,但君是君,臣是臣,如何能亂了綱常?大齊官員們也不會答應?!?/br> “自古皇帝遜位都是有大過錯,身邊的近臣、輔佐的官員,都要被問罪,太師說的也沒錯,奴婢等人是沒有活路的。奴婢也不是怕死,奴婢更擔憂的是皇上的安危,從前穎嬪娘娘就說錯,手中無利器,只有被人宰割的份兒?!?/br> 蕭旻喃喃地道:“難道就不能不死人嗎?朕不想你們有事,也不想向阿兄下手,朕甚至還沒有好好見過阿兄?!?/br> “阿兄送來的書,他的書信,朕都很喜歡?!?/br> 第606章 欺騙 曹內侍一開始與孟姑姑等人都一樣,盼著豫王能來京城,他們都覺得太師對權柄愈發(fā)貪得無厭,萬一哪日太師想要向皇上動手,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聽說相王帶兵攻打藩地時,他們?yōu)樵ネ鹾头啬罅艘话牙浜?,也想方設法尋官員幫忙在朝堂上催促朝廷動兵與豫王聯(lián)手拿下相王。 為此他們湊了不少的銀錢去賄賂,也將皇上和穎嬪都搬出來游說。 聽著是不是有點可笑? 皇上想要做事,卻需要身邊的人變賣財物賄賂臣子,可現(xiàn)實就是如此。 即便他們傾盡全力,結果卻不好,太師和他的一群學生傾軋之下,沒有第二個聲音能夠冒出頭。 皇上甚至在大朝會上開口說話,大家卻將此當做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言語,表面上說要盡心盡力的籌措兵馬,實際上兵部、戶部那些官員懶懶散散,一如往常,根本沒有半點要開戰(zhàn)的意思。 甚至花船柳巷上都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語,說龍椅上的是小兒,不知民間疾苦,不通國事,太師教的辛苦,百官應對的疲憊。 他們湊在一起時,說起這些言語,簡直氣得發(fā)瘋,可又有什么用處? 從前馮太后在的時候,還能與太師互相牽制,現(xiàn)在就只能聽之任之,大宗正替皇上、豫王說了幾句話,卻被彈劾與相王來往甚密,宗正寺還查出相王每年孝敬給大宗正的禮單。再這樣下去,只怕相王還沒有被治罪,大宗正一下先要鋃鐺入獄。 曹內侍等人格外煩躁不安,好在從西北有消息傳回來,豫王讓皇上不用擔憂,他會帶著武衛(wèi)軍拿下相王。 豫王既然這樣說了,定然就沒有問題。 豫王送來的口訊中,還讓他們好好照顧皇上,小心太師,又帶給了他們一些銀錢,讓他們私底下打點,若是他們有需要,豫王留在京中的人手也會幫襯。 他們剛剛覺得峰回路轉,沒想到卻又聽得太師一番言語。 這感覺太熟悉了,就像馮太后在的時候一樣,只不過現(xiàn)在馮太后變成了豫王。 內侍 跟著蕭旻經歷過德妃、太后、太師,他們一個個從開始的時候,都是要對皇上好,可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都是在利用。 德妃利用皇上將先皇留在宮中,懷不上身孕,又弄巫蠱之術,想要用蕭旻的一命換來她的龍?zhí)ァ?/br> 這些先皇沒有發(fā)現(xiàn),但在先皇駕崩之后,馮太后拿出證據(jù)處置了德妃,那一刻開始,不管是蕭旻還是暗中盯著這一切的曹內侍等人,都心底冰涼。 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啊。 德妃娘娘曾因為蕭旻病重,日夜陪在床邊,累得生了一場大病,無論如何看都是母慈子孝,誰能想到德妃是懷著別的心思,若非是馮太后暗中換了藥,蕭旻早就沒命了。 這宮中的人,一張面皮之下,不曉得是個什么東西。 豫王可能也如此。 曹內侍道:“皇上要這樣想,若是豫王真心真意,最后的結果就是皆大歡喜。即便是太師,皇上不忍心也能給個好結果,太師年紀大了,回去頤養(yǎng)天年也就是了,不會再有人死?!?/br> 這種寬慰的話,蕭旻早就聽過許多次,他道:“那……萬一中間有什么差錯呢?你們要如何?” 曹內侍低聲道:“我們也不想做什么,只要皇上能平安。” 蕭旻肚子又有些疼,是那種要濕褲子的感覺,他的病癥從生母過世時就有了,德妃死的時候重了些,現(xiàn)在……就更無法控制。 “朕要恭桶?!笔挄F求助地看向曹內侍。 淅淅瀝瀝的小便聲傳來,曹內侍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只是做這樣一個動作,蕭旻已經出了一頭冷汗。 “曹內侍?!?/br> 宮人進門提醒:“時辰到了,皇上該去進學了。” 曹內侍心疼地看著有些發(fā)抖的蕭旻:“皇上,要不然與那邊說一聲,今日您不舒坦,就不去了。” 蕭旻搖頭:“孟姑姑說過,不能讓人以為朕的病重了,朕若是不去,又會有別的傳言?!?/br> 曹內侍鼻子發(fā)酸,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蹲下身仔仔細細幫蕭旻 收拾。 這一天蕭旻照常進學,直到晚上才回到寢宮。 孟姑姑早就等在內殿。 “有西北的消息了?!泵瞎霉脤ち藱C會,低聲向蕭旻稟告。 蕭旻眼睛就是一亮,孟姑姑從懷里拿出一封信函遞給蕭旻:“奴婢怕傳遞消息的時候弄出差錯,先看了看?!?/br> 萬一遇到人盤查,他們就會立即將信函銷毀,那就要孟姑姑將內容口述給皇上,好在一切順利。 蕭旻拿起信函縮在角落中讀起來。 主仆幾個偷偷摸摸的模樣,委實與皇帝這樣的身份搭不上邊。孟姑姑想到自己剛剛瞧見的那些,臉上露出幾分怒氣和恨意。 信函上提及了穎嬪的死因,讓她沒料到的是,躲在背后的主謀應該是太師,想到蕭旻平日對太師的信任,孟姑姑就為蕭旻不值。 這對蕭旻是傷害,可孟姑姑又不能不說,關鍵時刻還需提防太師,最好一鼓作氣將太師徹底鏟除掉。 蕭旻用了許多時間才將信函看完,與往常不同的是,西北的來信沒有讓他雀躍和歡喜。 黑影漸漸將蕭旻整個人籠罩,如同一個深淵巨口,就要將他吞噬掉。 半晌,蕭旻才起身將信函燒了,然后他呆愣地看著那些紙灰。 “皇上,”孟姑姑道,“這是好事,咱們知曉了真相,就能防備著,這次還有豫王爺幫著……” 蕭旻緩緩點了點頭:“姑姑說的對,還有豫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