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絕望如同雨后生長的藤蔓,迅速爬滿了整顆心臟。 指尖微動,駱其清想翻出手機給季安打電話,畢竟在這種糟糕的狀態(tài)下,他潛意識里并不希望其他人看見。 奈何手機一個沒拿穩(wěn),滑進了座位的縫隙。 與此同時,他看見了從不遠處入口開進來的黑色大g。 在看清車牌的那個瞬間,駱其清只感覺渾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這是周棘的車。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駱其清一直自詡?cè)松椒矡o趣不會出現(xiàn)太多巧合,可是在遇到周棘之后,這個概率卻好似突然呈指數(shù)倍增。 梅賽德斯在路口拐了個彎,然后直直朝他這個方向開過來。 最后停在了間隔他大概三輛車的地方。 半晌后,駱其清聽見了車門被合上的聲音,緊接著腳步聲響起,離他越來越近。 只要周棘要去坐電梯,就一定會經(jīng)過他這輛車。 不要發(fā)現(xiàn)他。 其實是可以不被發(fā)現(xiàn)的,畢竟人走路都喜歡低頭看手機,沒幾個人會閑著沒事往別人車里打量。 可是現(xiàn)在的駱其清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進行正常的思考。 眼看著周棘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范圍中。 慌亂的躲避之下,他不小心碰響了喇叭。 駱其清:“......” 后續(xù)的發(fā)展就跟千萬個巧合一樣順其自然,周棘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注意,然后循著聲音回頭。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周棘朝他走來。 不要過來。 駱其清想張口說話卻猶如被扼住了咽喉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 可是周棘腳步不停。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時此刻臉色慘白得可怕,衣服是皺的,眼神是惶恐的,額邊碎發(fā)也早已被冷汗打濕,如同一個搖搖欲墜的易碎品。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不會置之不理。 何況是周棘。 而眼前的人是駱其清。 十秒后,周棘出現(xiàn)在窗邊。 “你怎么了?” 駱其清感覺就像是身上的遮羞布被人扯下,臉頰瞬間泛起火燒火燎的灼熱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抵觸情緒。 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忍受周棘帶有溫度的目光。 車門上鎖,車窗降下一半。 駱其清掐著自己的大腿,從喉間艱澀地擠出一句:“我沒事?!?/br> 但這話顯然并不具備任何說服力。 周棘:“我送你去醫(yī)院?!?/br> 不曾想“醫(yī)院”這個詞似乎觸碰到了某根神經(jīng),駱其清驀然間用力搖頭,眼神卻閃躲:“我不去,你別管我?!?/br> “你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說話的同時周棘試圖把車門拉開,但是它從里面上了鎖。 “開門好嗎?”周棘把手放在窗沿,耐著性子說,“我?guī)闵蠘切菹?。?/br> 然而這些話在駱其清聽來只是無謂的音節(jié),他在發(fā)病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失去了邏輯能力,更別說去理解言語。 他只知道自己今天是想解決問題。 可是最后卻搞砸了一切。 還讓周棘親眼目睹了他最不堪的一面。 “不要!”心理防線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邊緣,駱其清幾乎是下意識吼出來:“我不要你管我!” 盡管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渾身都在止不住地發(fā)抖,像是受了驚嚇的流浪貓。 幾秒過后,他語氣又軟了下來:“周棘...求你...別看我?!?/br> 駱其清的聲音微弱,都快要染上哭腔,他的手用力揪著胸口,頭朝下抵在方向盤上。 好暈,心臟好痛。 甲醛的味道從外面飄進來,駱其清登時只感覺胃里也在翻江倒海。 周棘皺著眉頭,嘴唇都快繃成一條線。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看到駱其清這個樣子的時候周棘還是難免意外。 他甚至不知道從哪開始安慰他。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讓駱其清變成這個模樣。 但無論怎么說,現(xiàn)在他們都不能在這里僵持不下,周棘想起他放在屋里的處方藥,照這樣來說他應(yīng)該還會有一個主治醫(yī)生。 總之要先把他帶回房間。 情急之下,周棘別無選擇,只能用最直接的辦法—— 強行伸手進去把車門打開。 好在雅閣的整體高度偏低,這個方案對他來說并沒有很大的實行難度。 車門被順利打開。 周棘伸出手,輕輕拍他的后背:“沒事了...沒事了。” 駱其清不記得自己最后是怎么被帶回房間,只知道全程都被人牽著走,然后問什么就答什么,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和行動能力。 回到房間后,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是坐著,像個失去了靈魂的玩偶般空洞地凝視地板。 周棘好像在幫他找藥,好像在幫他聯(lián)系季安,好像在幫他煮水。 這腳步聲卻意外讓他感到安心。 駱其清感覺自己無比疲憊,像是三天三夜都沒有合眼,于是他把身子蜷縮在沙發(fā)上。 周棘走過來,順手給他蓋上了毛毯。 冰冷的四肢終于有了點溫度,理智在這時也才逐漸恢復(fù)。 一股愧疚感頓時涌上心頭,駱其清強撐著站起來,走到周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