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絕境死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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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絕境死戰(zhàn) 每個秦軍士卒僅僅分到了兩小塊馬rou,混著那僅剩不多的草根、湯水,倒也盛了滿滿一大陶碗。這頓軍食,聞著味道雖然很香,但實際的干貨并不多。 然則,餓了數(shù)日的秦軍士卒們已是迫不及待了,一個個捧著陶碗“呼嚕?!贝罂诘赝坛云饋恚踔吝B那馬rou到底是什么味道都來不及嘗,便連rou帶湯、混著草根,吃了個干干凈凈。 就在秦軍士卒們狼吞虎咽、“吧唧吧唧——”地舔著陶碗之時,武安君白起和他的鐵騎衛(wèi)士們卻是默然立在一旁。他們雖然腹中餓得簡直如同起火一般難受,卻是堅持著,拒絕吃那馬rou,更拒絕喝那rou湯。那可是他們坐騎之rou,心痛無比的白起和鐵騎衛(wèi)士,怎忍心去吃那曾經(jīng)的忠實伙伴。 吃了個水飽肚圓后,秦軍士卒們抓緊時間休息了,因了待明日一早,還有一場拼死之戰(zhàn)等待著他們。此時,秦軍將士們對激戰(zhàn)已是毫無畏懼,甚至隱隱間還泛著一股子希望和期待。他們真正恐懼的是饑餓,是那將他們折磨得快要死去之饑餓 戰(zhàn)死就戰(zhàn)死了,總比餓死強秦軍士卒們一個個喃喃自語,捂著那漲得溜圓的肚皮,安心地入睡了。他們這一覺竟是睡得分外香甜,仿佛明日根本不是一場血戰(zhàn),而是悠閑地出去踏青賞景一般。 次日清晨,那紅通通得日頭漸漸地爬上了山頭,方圓數(shù)十里之老馬嶺山塬披上了一層血紅、一層金黃,那灼人的熱量已是漸漸升騰起來。陡然間,那秦軍的巨石圓陣中,凄厲的牛角號“嗚嗚嗚——”吹響起來,那蒼涼激越的號角聲直上云空;緊接著那“咚咚咚——”隆隆戰(zhàn)鼓聲,便如悶雷般在連綿不絕地在老馬嶺炸響。 秦軍營壘中的動靜,已是驚動了上將軍趙括。準確地說來,昨日夜間那秦軍營壘中連聲的慘呼、哀嚎,便已讓趙括警覺了。 時至今日,趙括已經(jīng)將秦軍死死地圍困了將近兩個月,趙括料來秦軍想必是早已斷糧,那餓急了眼的秦軍到底會生出何等慘劇,趙括心底已是已是有了計較:挖草根、剝樹皮、殺馬吃rou,再接下來撐不下去該吃人了吧該要前來送死了吧 這些日子,趙括奉行外松內(nèi)緊之策,時時防備著秦軍狗急跳墻、沖上來發(fā)瘋一般地拼命。此時,聽到那號角聲和戰(zhàn)鼓聲,趙括便是冷冷一笑,昂聲道:“傳我將令,大軍即刻進入臨戰(zhàn)狀態(tài),準備殺敵” 上將軍趙括一聲令下,二十余萬趙軍將士便如精密的戰(zhàn)爭機器一般高速地運轉起來,步兵戰(zhàn)陣、騎兵三騎錐、霹靂炮車、重型連發(fā)床弩,頃刻間便準備妥當,只等著秦軍一旦沖出陣外,便要痛快地廝殺一場了。 便在這時,只見老馬嶺山下那巨石圓陣已是次第打開,一波*各式黑色人流如潮水般涌出。 那碩大的“白”字大旗下,武安君白起冷酷木然地走在最前列,短衣鐵甲,長發(fā)虬結,一口青銅長劍扛在肩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向前沖來。 白起之身后,便是無邊無際全部步戰(zhàn)的秦軍將士,長戈、長劍一律上肩,強勁的秦弩掛在腰間,視死如歸地踏著鼓聲,轟隆隆向趙軍營壘戰(zhàn)陣壓來壓來 上將軍趙括在云車望樓上了望片刻,便是斷然下令:“霹靂炮車、重型連發(fā)床弩預備發(fā)射,步兵戰(zhàn)陣、騎兵三騎錐隨時準備發(fā)動” 上將軍趙括話聲剛落,身旁的軍令司馬忙唰唰地將令旗劈落,緊接著那面絳紅色碩大軍旗,已是氣勢昂然地擺動了起來。軍令旗語剛剛發(fā)出,那“咚咚咚——”的戰(zhàn)鼓聲已是敲響了。 剎那間,趙軍大陣已是殺氣騰騰,將士們一個個神色肅然,心底如同長江大河一般翻涌了起來。霹靂跑車旁、重型連發(fā)床弩邊,一個個cao炮手、cao弩手全部就位,只等軍令一到便將那一件件大殺器、威力強勁的弩箭發(fā)射出去。 趙軍戰(zhàn)陣中,那云車望樓被緩緩推動,那桿以金線繡著斗大“趙”字的碩大絳紅色軍旗,迎風烈烈招展,軍旗下立著一位長發(fā)飄飄、身形穩(wěn)如山岳的大將,赫然便是上將軍趙括是也 上將軍趙括雙手緩緩地捋著被風吹亂的長發(fā),目光中已是散發(fā)出陣陣冷冽的殺氣。看似沉穩(wěn)的上將軍趙括,心頭卻是難掩的激動,因了趙括心頭明白,苦戰(zhàn)近三年殊為不易,瞧著秦軍之陣勢,今日便是秦趙之最后之決戰(zhàn)了。 “來吧白起老匹夫來吧,秦軍的兔崽子們,趕緊來嘗嘗本將霹靂子的厲害,趕緊送命來吧”上將軍嘴角微翹,心頭便是默默地念著。 便在那時,只見那秦軍大陣隆隆壓來,此番秦軍殊死拼命,行軍速度甚快,轉眼間,距離趙軍戰(zhàn)陣堪堪近一千五百步之地。 但趙括依然沉默著,并未發(fā)出進攻之軍令。于是乎,趙軍明是霹靂炮車張臂待發(fā),連發(fā)床弩已是箭在弦上,但卻是不聞不問一般,任由秦軍戰(zhàn)陣隆隆推進。 秦軍戰(zhàn)陣正中,那武安君白起大踏步地前行著,一副毅然決然之姿態(tài),這最后一搏,武安君白起是要豁出去了。他竟是罕見地加入戰(zhàn)陣之中,以身作則激勵著將士們的軍心戰(zhàn)志。 “咚咚咚——”的戰(zhàn)鼓聲中,武安君白起腳步穩(wěn)健,唰唰地行進著。突然間,白起大手一揮,讓軍令司馬發(fā)令:大軍止步??吹狡煺Z后,擊鼓手、牛角號手便停了下來。 耳聽沒了鼓聲、沒了號角聲,軍紀肅然之秦軍遂緩緩停了下來,穩(wěn)住了陣型。那武安君白起緊趕兩步“噔噔噔——”地登上了云車望樓。只見那武安君白起手搭涼棚,向著趙軍戰(zhàn)陣端詳有頃,稍后便是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趙括小兒果然身在陣中,老夫之長劍當飲汝血rou乎?” 武安君白起將長劍一揮,指著上將軍趙括的方向,聚攏著全身之能量,運足力氣后,便是高聲喝問道:“云車望樓上,可是馬服子趙括小兒么?” 上將軍趙括聞聲,竟是得意地噗嗤笑了出來,他鏘地抽出了精鐵長劍,斜斜舉起,向著遠處的白起,高聲呼道:“白起,本將正是趙括,五十萬趙軍之統(tǒng)帥,趙括是也不知武安君有何見教?” 那武安君白起聞言大嘴一咧,便是一陣苦笑:“趙括小兒,老夫先前真是小瞧你了老夫且來問你,你怎知此戰(zhàn)乃是老夫統(tǒng)軍?又是何時看破了老夫之戰(zhàn)術謀劃?又是何時開始打野王糧倉大倉的主意?” 當此之時,最后搏命一戰(zhàn)眼看就要開啟,此戰(zhàn)生死已是難料,武安君白起絕然不甘心就這樣糊里糊涂地死去。于是乎,在這兩軍陣前竟是擺脫了顧忌,將心頭的三大疑點向趙括拋了出來。 上將軍趙括聞言,竟是神色一凜,待想到此戰(zhàn)大局已定,就讓那白起死個明白也好,于是乎,趙括運足丹田之氣便高聲大呼而出:“痛快痛快之人哉——武安君白起,果然乃痛快之輩。此戰(zhàn),趙括小勝一籌,今日就與你說道說道也好” “秦國之野心,天下無人不知也觀夫天下大勢,秦國欲大舉東出,必先掃除最大之障礙,此障礙便是我大趙也秦國揮大軍入侵上黨,爾等野心實在邯鄲矣,在我趙國矣若看透此點,便可明白此戰(zhàn)非同一般之戰(zhàn),乃舉國大決之戰(zhàn)當此舉國大決之時,人屠武安君病倒了?趙括不信也非他也,秦軍但出,趙括便以武安君統(tǒng)軍為計” “白起,你乃本將敬重之當世名將,與你對戰(zhàn),本將豈敢大意乎?所謂戰(zhàn)術謀略者,乃因時、因人而異。我趙軍人稱騎射勁卒,其長處在于輕靈剽悍也;而秦軍人稱無敵銳士,則強在重裝步兵、破堅攻城之能也與我趙軍對決,想來武安君用的便是以重制輕之策也” “何為以重制輕?以本將只見,秦軍首戰(zhàn)詐敗,將我大軍誘至老馬嶺下,隨后便堅守不出,再派出騎兵分割包圍,于此同時斷我糧道。于是乎,便可將我大軍死死地困住,待時機一到便一戰(zhàn)滅之武安君,此戰(zhàn)可是此等戰(zhàn)術謀劃否?” 聽著上將軍趙括那昂昂之聲,白起心頭竟是好一陣心驚rou跳。趙括所言竟然和他心頭之戰(zhàn)術謀劃一模一樣,仿佛早已將他看穿了一般。當世之名將武安君白起,登時愣住了,他心頭大呼詭異,詭異得讓他簡直不敢相信。 趙括竟能看透本君之戰(zhàn)術,竟能說得幾乎絲毫不差,這是何等人,是神仙,還是妖孽?剎那間,武安君白起腦海中靈光一閃“天賦奇才”四個字涌上了心頭。武安君白起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天賦奇才,蒼天,真有此等天賦奇才乎?” 見武安君白起這當世之名將,竟是愣住了,上將軍趙括便神秘地一笑,登時心頭大覺快慰。趙括所言白起之戰(zhàn)術,那后世的兵家不知縱論了多少次,甚至連電視講座都有了,上將軍趙括這穿越男又豈能不知。 便在那時,武安君白起痛苦地仰天長嘆一聲:“人言馬服子只是大話炎炎之輩,那所謂軍功多為夸飾之辭,誠然大謬哉老夫誤信傳言,竟然處心積慮,以反間之計,助你登上趙軍統(tǒng)帥之位,悲乎?天意乎?” 上將軍趙括卻未接話,他頓了頓,便是接著言道:“至于野王大火,本將謀劃三年有余矣且放火之人非同尋常,絕然不同于一般之士卒矣豈能天下罕見之特種戰(zhàn)士,其能常人難以想象哉謀劃在先,特種戰(zhàn)術出動,若非如此,怎能一舉燒毀東西兩座大倉?” “謀劃三年,特種戰(zhàn)士”武安君白起心頭茫然,他覺著趙括之言、之行,竟是如此地不可思議,說出的一樁樁、一件件,看似無稽之談,然則早已是冷酷之現(xiàn)實,更令他接連吃了大虧,不由得他不信。 “以重制輕,此謀劃原是無錯。然則武安君卻不知本將自有破堅滅重之大殺器乎?霹靂子,那炸雷般的爆響,霹靂子是也”上將軍趙括說著已是哈哈放聲大笑起來,待笑聲收住,趙括便接著言道“此戰(zhàn)術謀劃暫且不說,以趙括只見,武安君之大局戰(zhàn)略,也是錯謬百出也” “老夫愿聞少將軍高見?!卑灼鹇勓员闶巧硇我欢?,聲調(diào)顫巍巍地問道。向來戰(zhàn)無不勝、沉穩(wěn)如山之白起,接連被趙括之詭異震撼了。戰(zhàn)術被趙括早早看破不說,竟然連大勢竟也看錯了?餓得發(fā)慌的白起,一時間覺得心頭空空的。 “其一,上黨對峙三年,不攻不戰(zhàn),空耗國力多少?縱使秦國糧草豐足,但五十大軍遠道來戰(zhàn),那人吃馬嚼耗得多少糧草,此時,秦國之糧草儲備,消耗將空乎?” “其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邦國之道,雪中不送炭。況且此戰(zhàn)道義在我大趙一邊,長平?jīng)Q戰(zhàn),失道之秦國常備大軍盡出,各處關隘守備已是吃緊,若是列國趁機攻秦國之關隘,秦國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乎?” 一時間,上將軍趙括侃侃評點,竟是不假思索,說的是字字句句鞭辟入里,聽得那武安君白起心頭暗暗心驚。 默然良久,武安君白起竟是仰首一陣大笑,這通大笑笑得白起全身亂顫,竟是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對著云車望樓上的趙括慘然一笑,悲聲言道:“老夫馳騁大半生未逢敵手,沒想到臨了,竟敗于你這小兒之手,霹靂子、特種戰(zhàn)士?戰(zhàn)術被看穿,大勢竟也看錯,此為何故,天意乎?天意乎——” “在我堅兵死困之下,武安君統(tǒng)帥秦軍絕糧防守近兩月,且大軍不生叛亂,已是天下之奇跡也武安君不愧為威震列國之名將也”上將軍趙括喟然一嘆道“此戰(zhàn),能與武安君對決,趙括之幸事也” “呵呵——少將軍高抬老夫了”武安君白起冷冷一笑,便慘聲高呼道“今日老夫若突圍而出,三五年后,便與少將軍再見高下若老夫戰(zhàn)死,來生,仍要與你為戰(zhàn),仍要再與你決一死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