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恐怕只有親近些的姻親會前來賀禮。

    衛(wèi)家的出嫁女郎但凡在京城的都在邀請之列，還有衛(wèi)含章回京后識得的幾位手帕交，無論人家來不來，帖子還是得送上一份的。

    其他的，也就是衛(wèi)恒和江氏的相交好友了。

    “原本還遺憾不能替我兒大肆cao辦及笄宴，如今一想這樣也好，”

    江氏笑著說：“常言道‘患難見真情’，如今的你也算是患難了，這次及笄宴，冉冉你瞧好了，能受邀前來的，才是帶著真心相交的朋友?！?/br>
    衛(wèi)含章微微頷首，“我省得的?！?/br>
    她來京中交的那些手帕交，還有衛(wèi)府出嫁的姑姑、堂姐們，平時見面再熱絡，也比不上如今的她被退親后，愿意前來賀她及笄禮。

    …………

    衛(wèi)恒的官職是中書省的諫議大夫，官居五品，乃言官，天子德行若有不妥之處，行規(guī)勸，進諫之責，是個一不留神就能名垂千古的官職。

    但實際上，當今陛下已經(jīng)多年未曾臨朝，太子殿下監(jiān)國以來，待臣子們寬厚親和，對百姓多施仁政，推行的條條政令無不有利于民生，萬民信服，四海歸心，一派升平盛世之象。

    除了子嗣上面叫臣子們cao心外，太子的德行良好，再沒有需要言官規(guī)勸，進諫之處。

    而且衛(wèi)恒官職卑微，同是諫議大夫這個職位的，就有十好幾個，他們都只能參加每半旬一次的大朝會，

    在滿朝文武中，他委實是位既無實權，也無名聲的邊緣性人物。

    可就是這位邊緣性人物，在散朝后，卻被內侍總管留下了。

    寧海微微躬身，笑道：“衛(wèi)大人，殿下有請。”

    衛(wèi)恒看向左右的父兄們，驚道：“公公是喚我？”

    寧海頷首，道：“不會有錯，殿下宣您面見?！?/br>
    “愣著做什么，”一旁的衛(wèi)平道：“殿下有召，還不快去?！?/br>
    “大人請吧，”寧海伸手引路，道：“別叫殿下久等。”

    衛(wèi)恒沖著父兄急急點頭，隨寧海而去。

    留下衛(wèi)平同世子衛(wèi)洹，還有六子衛(wèi)懷，父子三人站在原地，齊齊靜默良久。

    思及昨日殿下親臨忠勇侯府，明顯是打算抬舉他們衛(wèi)家，今日便召了衛(wèi)恒前去……

    世子衛(wèi)洹幽幽道：“竟不知二弟何時入了殿下的眼。”

    ………………

    蕭君湛坐于御案前，正批閱奏章，寧海悄聲走進殿內，輕聲道：“殿下，衛(wèi)大人已在外候著了。”

    “宣他進來，”蕭君湛手中動作一頓，又道：“奉茶?！?/br>
    寧海應諾離去，不一會兒，衛(wèi)恒走入殿中，躬身行禮：“殿下恭安。”

    “免禮，”蕭君湛手中的奏章才看至一半，并未撂下，他抬起手中御筆，輕點了一側的座椅，道：“先入座吧?！?/br>
    衛(wèi)恒謝過后，應聲入座，只坐了小半邊屁股，十分拘謹。

    殿內安靜至極，只有御案前男子周身不自覺散發(fā)出來的威儀，叫人呼吸聲都不敢太大。

    寧海奉了茶進來，殿內多了個人，衛(wèi)恒才稍感自在些。

    蕭君湛目光停留在手中的奏章上，良久，手腕微動，批注了幾字后，方才抬頭。

    望著同他的冉冉并無什么相似之處的未來岳丈，蕭君湛面上神情還是柔和了些。

    “孤記得衛(wèi)卿曾外放幾年，任一方父母官，頗有些政績，可有此事？”

    衛(wèi)恒起身，躬身一拜，羞愧道：“微薄功績叫殿下記著，實在叫臣無地自容?！?/br>
    “不必過謙，孤昨日自吏部調出卷宗翻閱，功績多少，心中有數(shù)?！笔捑康恍?，也不迂回，直接道：“孤想調你去吏部任侍郎一職，衛(wèi)卿意下如何？”

    來的路上，衛(wèi)恒想過被殿下親自召見的種種原因，升遷自然也是在其中，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官職。

    吏部侍郎是正四品的官位，負責各地乃至京城官員政績的考核和任命，是切切實實的實權官職，對比五品的諫議大夫，雖然只晉升了一品，但卻不可同日而語。

    衛(wèi)恒心中既驚喜又迷茫，面上反應也不慢，恭敬道：“謝殿下，微臣必不負殿下的重任?！?/br>
    蕭君湛頷首，道：“衛(wèi)卿的能力孤不擔心，只望你在吏部好好歷練幾年，等謝鳳退下了，孤還指著你繼任尚書之位?！?/br>
    衛(wèi)恒被這句堪稱‘許諾’的話，驚的忍不住抬頭，正好對上蕭君湛垂下的眼瞼，他惶恐低下頭應道：“微臣遵旨！”

    “無需如此多禮，”蕭君湛叫了聲起，又淡淡道：“不過，國事雖要緊，家事也不能疏忽了，望衛(wèi)卿忙于國事之余，也莫疏漏了家事，不要叫孤難安才好?！?/br>
    “微臣不敢！”說是說不敢，但衛(wèi)恒聞言更加迷茫了。

    就算升遷，自己也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員，至于吏部尚書一職，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他的家事……怎么就會叫殿下難安了？

    蕭君湛沒得心上人允許，自然不會同他解惑，只端起桌案上的茶盞，道：“如此，你退下吧。”

    等茫茫然的衛(wèi)恒走后，角落的寧海輕聲道：“殿下，永昌侯父子還在宮門口跪著呢?！?/br>
    蕭君湛并未應聲，而是問道：“你說，孤的意思，他懂了沒？”

    ……他如何能判斷的出。

    寧海內心為難，面上道：“這……奴婢也不好說，不過，衛(wèi)大人在您這兒得了臉，想必忠勇侯會更重視這位兒子的意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