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榮安是這樣,他亦是這樣。 縱然心痛,但皇帝依舊還是在那張令榮安長公主流放嶺南的圣旨上蓋了專屬于皇帝的印鑒。 皇帝忽然有一種深深的乏力感。 “等明兒個再去宣旨吧?!被实廴缡欠愿赖馈?/br> 宮廷深深,滿是寂寥。 皇帝猶疑了一瞬,最終還是抬步去了昭陽宮中。 他習慣了身邊有姜意,哪怕知曉小姑娘眼下可能還在埋怨她,還是要過去瞧瞧。 萬一她偷偷哭了怎么辦? 萬一她夜里不舒服,守夜的宮女又正好打盹了怎么辦? 萬一她又做噩夢了怎么辦? 皇帝快步走進昭陽宮中,瞧見姜意還在睡著,這才松了一口氣,褪去外衫,又等了一會兒,等身上的涼意去了個干干凈凈,這才上了榻,把姜意圈在懷中,皇帝也有了些倦意。 丑時一刻的時候,姜意忽然動了動身子,皇帝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姜意還有些迷糊,只是循著往日里的習慣,下意識的往他懷里鉆。 皇帝見狀,面上這才有了些笑意。 大手揉了揉姜意的小腦袋,“怎的了?” 姜意迷迷糊糊道:“渴?!?/br> 皇帝連忙給她端了水來,姜意喝完之后,才有些清醒。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方才小聲問道:“昨日里我那樣同皇上說話,皇上不生氣嗎?” 明顯有些心虛的樣子。 皇帝失笑。 “氣什么,氣你嗎?朕哪里舍得,只怕你將自己給氣狠了?!被实垲D時心軟的一塌涂地,他的小姑娘,怎么就這么心軟呢。 皇帝握著姜意的手說:“知道你受了委屈,朕已經(jīng)下令,讓榮安流放嶺南?!?/br> 嶺南寸草不生,更不要說流放路上幾多艱辛,比之活著也強不到哪里去。 說不得能不能到了嶺南也不一定。 讓那樣一個出身尊貴,錦衣玉食的長公主去流放,不亞于是從天堂跌落地獄。 只是榮安長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擺著,流放路上是一定有優(yōu)待的。 但姜意也知道,這已經(jīng)是皇帝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但她不怕,她還有兒子。 等將來兒子登基了,再和榮安清算也不遲。 她娘死了,榮安長公主也要死。 只是表面上,姜意似乎接受了這個結果,甚至還十分體貼的問皇帝說:“親自讓自己的meimei被流放,皇上心里也很難過吧?!?/br> 皇帝刮了刮姜意的小鼻子,“只要小意兒開心就好?!?/br> 姜意吸了吸鼻子,確實是有些感動的。 她是在演戲,可皇帝卻沒有演戲,他是真真切切的想對她好。 “好了,時候還早,還要不要睡?!被实蹎?。 姜意搖搖頭,“不睡了。” “那餓不餓。” 姜意點了點頭。 皇帝便讓御膳房做些清淡可口的飯菜來。 姜意懶得動,皇帝便親自來喂她。 姜意卻有些走神。 她知道她母親是被榮安長公主害死的,但卻不知,這事她父親知不知道。 “皇上,我想見見我父親?!苯馔蝗婚_口。 皇帝問:“見他做什么?” 姜饒剛被他斷了三指,眼下只怕還在家中休養(yǎng)。 姜意便也實話實說了,“早在我娘生產(chǎn)之時,長公主就曾私下里見過我父親,之后不久我娘被長公主害死,那時我剛剛出生,可姜府中不是沒有旁的人,總會有人瞧見?!?/br> “這事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姜家,只怕我父親早就知道,只是為了攀附權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若姜饒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口口聲聲說喜愛亡妻,卻不思為亡妻報仇,這便罷了,他還屢次將這樁事扣在姜意的頭上,用這樣的事情打壓姜意。 換一句話說,長公主府里的所有人都不喜姜意,就連下人們也欺負姜意,若姜饒能替長女說一句話,姜意也不至于那樣慘。 想到這種可能,不止是姜意,皇帝臉色一時也很陰沉。 他為了姜意,連自己的親meimei都罰了,若是姜父知道一切,他自然不會輕饒過姜父。 “詔獄那邊有一種藥,吃了能讓人說出真話,小意兒若想知道,那朕便讓人喂給他吃?!?/br> 若能輕輕松松便問出一切真相,姜意自然是樂意的,于是她點了點頭。 索性姜意也睡不著,皇帝便深夜讓人去捉拿了姜父。 姜饒這幾天的日子很不好過,他受了傷,身上很疼很疼,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今日好不容易能睡著了,卻突聞金羽衛(wèi)的人來找他。 榮安長公主還不知道自己買通穩(wěn)婆殺害姜母的事情已經(jīng)被皇帝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判了流放之刑。 她瞧著那些金羽衛(wèi),還想問出些消息來,只是金羽衛(wèi)完全不給她這個長公主面子,直接把姜父給帶走了。 榮安長公主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直至衙役們拿著圣旨要長公主跟她走的那一刻,榮安長公主才知道自己完了。 她不相信皇帝會為了區(qū)區(qū)死去的姜母,讓她這個親meimei去流放,吵著鬧著要進宮去見皇帝,卻被衙役們直接一掌打暈了過去。 彼時姜父已經(jīng)被皇帝的人喂了藥,神智已經(jīng)有些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