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曾從他那里得到了什么，而且這些我所獲得的東西并非我的幻覺；我的失敗也正是我所賴以強大之處，現(xiàn)在的我正是因他的出現(xiàn)才會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我們……就您究竟與誰更加……呃，‘情誼深厚’，作了一番辯論?！彼难哉Z雖有磕絆，但最終把“情誼深厚”這個詞說出來之后，她卻顯得松了一口氣般如釋重負(fù)，表情也明朗起來，語氣也順暢多了。

    他不禁微微睜大了一點眼睛，仿佛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能夠表達(dá)出他對她給出的說法有多么驚訝似的。

    ……真意外啊。他原本以為她是決不會把實情親口說出來的呢。

    他當(dāng)然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有如她心上橫亙的一根刺――這不是很明顯嗎？他得到的消息是那個女人到處夸耀自己當(dāng)年的所謂豐功偉績，聲稱她與阿斯嘉德的王子們兄弟兩人都有過“一段難忘的回憶”；這種囂張的態(tài)度一定會讓任何一位對他們兄弟兩人心懷好感的姑娘感到不悅――不管是希芙，還是約露汀。

    不過他當(dāng)然也無意于向這個愚蠢的姑娘解釋一下羅蕾萊的說法。在他看來，那種不完全是真實的說法其實與完全的謊言無異――更何況他為什么要對她解釋得那么清楚呢？或者說，即使他對此不置一言，難道她就無法理解這件事的真相了嗎？

    他輕輕哼了一聲，“所以？”

    既然剛才已經(jīng)在他面前直白地說出“情誼深厚”這種羞恥play了，那么現(xiàn)在要繼續(xù)說下去似乎也沒什么特別要緊的了。約露汀繼續(xù)說道：“……所以，我想是我最后吵贏了吧。”

    洛基微微一愣。然后他看到她彎起的眉眼，似乎很愉快地笑著，一點也沒有因為和羅蕾萊吵架而給自己帶來什么負(fù)面情緒，忽然覺得有點不悅。

    ……想到那個曾經(jīng)將他和托爾戲耍于股掌之間的老妖婆，果然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

    他冷哼，“……是嗎。難道她就沒有因為看到你仍然活蹦亂跳地站在她眼前而感到一絲絲的驚訝？”

    這純屬明知故問……她剛想這么低聲抱怨一句，腦海里就閃過一道電光般的體悟，激得她幾乎跳了起來。

    “請寬恕我的無禮――”她隨口禮貌了一句，下一秒鐘那個在她心頭反復(fù)翻滾的問題就沖口而出。

    “你當(dāng)初……是如何識破我仍然活著這個秘密的？”

    猝不及防被這樣問到，他一瞬間顯得好像有點驚訝，蒼白的臉上陡然卷過一陣陰云；但他很快就恢復(fù)了先前那種冷漠鎮(zhèn)定。

    “……羅蕾萊告訴我的?！?/br>
    她在那一瞬間不由得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

    那個妖婦竟然真的把這個秘密說了出去？！更扯的是，竟然真的有人聽信了她的話？……

    不，最重要的是――應(yīng)該說，最匪夷所思的是，洛基竟然還去見了那個老妖婆？！

    ……果然是舊情難忘吧。哼。

    這種幼稚的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逝，她并沒有表露出任何關(guān)于這個推論而起的不良情緒，而是笑了笑說道：“……這真令人難以置信。……我沒有想到，在希芙把她抓回阿斯嘉德之后，你們還有單獨會面的機會……”

    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一絲嗤笑的意味，就好像無聲地用眼神在說著“哦得了吧約露汀假如你在小心眼地吃醋的話干嗎不直說呢”。

    “作為神王，我當(dāng)然有當(dāng)面審判她，向她宣布更沉重的刑罰的機會?！彼哪抗忾W了閃，不動聲色地答道。

    “……所以她就當(dāng)眾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嗎。”她果然睜大了雙眼，一臉“哦天哪這件事太荒謬了”的表情，“還是……我會錯了意，阿斯嘉德偉大的神王陛下主持的是一次私下的非正式不公開審判？”

    他的目光再度閃爍了幾下。然后，他毫無預(yù)兆地突然露齒一笑，笑得充滿了某種惡意。

    “哦，別擔(dān)心。”他一點也不真誠地安慰她，“審判的時候她仍然戴著那具口枷，即使想要說什么話也都被魔法禁止了……過了好幾個月，她終于聰明到想起自己可以用手寫的方式來向眾神之父舉發(fā)你撒下的彌天大謊，借以作為贖罪悔改的表現(xiàn)，期望眾神之父能夠減輕自己所受的刑罰了――”

    約露汀再度一愣。這一次，驚訝之色浮上了她的臉龐。

    “手寫……？！”她自言自語地重復(fù)這個字眼，然后頗有一點佩服和自嘲似的聳了聳肩，攤手一笑。

    “正是?！匆豢磫?？”他好脾氣似的提議道，然后沒等她同意，他就舉起左手，在半空中虛虛劃了一個圓圈。圓圈里幾乎是立即就浮現(xiàn)了一層朦朧的虛影，那影子正中是一張紙條，上面只寫著一句話――“假如一個在世人眼中已經(jīng)死去的人還活著，您會怎么想？”。

    約露汀面露驚奇之色，緊盯著那張紙條的幻影。但洛基很快就揮了揮手，那層虛影應(yīng)聲隨之消散。

    ……好吧。

    所以他看到那張紙條之后，并沒有置之不理，或是作為羅蕾萊在絕望中瘋狂的最后一點證據(jù)而一笑置之，而是去和那個曾經(jīng)與她在地球上的神盾局工作飛船里對峙的妖婦會面了？

    “……我認(rèn)為，作為眾神之父，第一眼看到這種內(nèi)容的字條，聯(lián)想起的應(yīng)該是你才對?！彼嘈α艘幌拢埔獾靥嵝训?。

    誰知道他卻好脾氣地聳了聳肩，并不為她的話生氣。

    “是啊?？墒钦l叫我不是真正的眾神之父呢？……所以，我第一眼看到這種內(nèi)容的字條，聯(lián)想起的……就是你?！?/br>
    他看到她帶著點驚奇似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抹奇特的笑意就慢慢在她臉上漾開，襯得她整張臉都似乎在發(fā)光一樣；但是她并沒有說這是為什么，而是用一種輕快得有點過了頭的聲調(diào)說道：“我猜當(dāng)時的情景一定很有趣……真可惜我不能親眼目睹。”

    他的眉心一瞬間就皺緊了。他不悅地瞪著她，覺得她那種故意做出來的愉快表情真是刺眼極了。

    他敢打賭假如她真的在他與羅蕾萊會面的現(xiàn)場，臉上就不會露出像現(xiàn)在這樣令人不快的愉快表情了――那個表情真虛假，不知為何他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覺得即使是她從前那些愚蠢的表情，也比現(xiàn)在的這種虛偽的愉快要好得多――

    其實對于羅蕾萊的審訊，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真正的審訊，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當(dāng)日那個妖女仍然戴著那具頸圈狀的口枷，因為魔法的威力而不能說出一個字；他作為奧丁，只是威風(fēng)凜凜地高踞在王座上，面無表情地再次宣布了她的罪行和對她終身監(jiān)/禁的懲處，喝令侍衛(wèi)們將她押送去地牢，僅此而已。從那天起，一直到地牢的守衛(wèi)突然有一天給他送來了這張內(nèi)容觸目驚心的字條為止，他也從未想過要去地牢跟這個妖女?dāng)⑹裁磁f。

    即使接到了這樣的字條，其中明晃晃的暗示意味使得他心驚，他也不曾喪失冷靜，或徑直沖向地牢打算問個清楚。

    他首先召見了希芙，不動聲色地詢問她，她在中庭執(zhí)行抓捕羅蕾萊的任務(wù)時，是否受到了什么人的援助。

    希芙不疑有他，詳細(xì)地敘述了當(dāng)初在神盾局的飛船上所發(fā)生的一切；包括那個她以前從未見過的神盾局高級特工，米斯緹。

    當(dāng)他聽到這個名字的一霎那，他就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