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想借點錢
葉懸淵說完又開始用手指磨搓著酒杯。 下面的各位小將軍都開始擠眉弄眼互相偷偷的使眼色,像在說:你上,快上呀! 你怎么不上! 使了半天眼色沒一人敢開口說話。 正當(dāng)氣氛越來越緊張的時候。只見那看起來有點冷漠的二品將軍,站了起來,走到主位前,單膝跪下,抱拳直接道:“屬下此生只愿固守邊疆,護(hù)天下黎民!” 其他人見有人帶頭,也紛紛到了主位前跪下,齊聲道:“屬下此生只愿固守邊疆,護(hù)天下黎民!” 葉懸淵,看著眼前這些說著要護(hù)天下黎明百姓的人,瞬間覺得自己很可笑。他沉默著一句話都沒說,然后突然起身,從他們中間走過,直到出門時才對著門口的護(hù)衛(wèi)說了句:“叫他們都散了,讓寧歌來見本王”。 反正總而言之,這場中秋晚宴,弄得誰都不太高興,大家不歡而散。 青蘭她們一回到芳華院,就洗洗睡了。唐砂原本的一點睡意,都被那群小伙子給弄沒了。 她又爬上了屋頂躺著,恍若隔世,明明剛來那個月,天天在這思考人生,不過是一個月沒來這屋頂罷了,竟然會有這種錯覺。 三五之夜,明月半墻。 這個時代的世界觀就是這樣嗎?男人都自認(rèn)是天,女人都自甘為仆。以前也知道古代是這么一套,但只有真正處在這個環(huán)境中,才能體會到這種可悲。 自己有一天,會不會也變得像她們一樣,因為她本身就是這個時代的異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等待她的究竟是福是禍。 反正也無法預(yù)測未來,管他是福禍,方丈曾經(jīng)對她說:所有過去都如泡影,一切未知皆是虛妄,你永遠(yuǎn)活在當(dāng)下。雖然有點詭辯的味道,但有時候也覺得并不是完全沒道理。 雖不知未來,但現(xiàn)在的每一步,都會在未來留下影子。所以,為了過得更好,該找點事做了。 處在過黑暗中的人,才會更珍惜光明,追求光明。 她明天開始就要出府去逛逛了。 明天肯定比今天更好,晚安。 長安閣 “寧歌,那個寧小明是你jiejie吧?!?/br> “是的,王爺。” 此處正是葉懸淵所居閣樓的書房。 “和當(dāng)年比起變化挺大,本王可說過目不忘,在聽到名字前,竟然沒認(rèn)出來。”葉懸淵自嘲道。 “其實,屬下,也沒認(rèn)出來。”和葉懸淵對話的,如果唐砂在,定能認(rèn)出這就是打碎杯子,官居二品的那個小老弟。 “你這個親弟弟都沒認(rèn)出來,倒是稀奇。”寧歌已經(jīng)習(xí)慣了葉懸淵這種句句帶刺的說話方式了。 “并非親生?!睂幐杌氐?,語速有點快,像是著急說明什么似的。 “可是血親?”葉懸淵問道。 “非也?!?/br> 葉懸淵似突然笑非笑的看著寧歌,然后道:“其實在宴會上你可以把她帶走的?!?/br> 寧歌知道,王爺心里其實記了他一筆,但他不會悔。趙離他們其實都和他想的一樣,不是故意拂王爺面子,他們只是不敢。常年征戰(zhàn),不知哪一天就會朝行出攻,暮不夜歸。但王爺不一樣,就算戰(zhàn)死沙場,他的家眷也會得到很好的照料。王爺就教他們要有家國情懷,他們都認(rèn)真踐行著。 “屬下知錯,請王爺責(zé)罰。”寧歌剛想跪下,就被葉懸淵托住了手臂。 “男兒膝下有黃金,別動不動就下跪。你有何錯?或許是本王錯了。”葉懸淵此時眼神中帶上了一絲迷茫。所有人都不贊同他這個做法,說明他確實有錯,但他卻不知道究竟錯在了哪里。 “你先回去吧,有空可以去看看你jiejie。還有讓趙離他們先啟程回邊城,既然不想傳宗接代,本王就滿足他們。你亦霜亦風(fēng)都留下,三個月后與本王一同回塞?!?/br> “是,屬下告退?!睂幐杼中辛硕Y,退出了葉懸淵書房。 三個月,自己有三個月時間留下來。意味著,又可以多見幾次jiejie。此刻,他很想像當(dāng)年一樣。寧歌想起了什么,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能有那樣好的jiejie,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 多謝王爺。 一場秋雨一場寒。一大早外面就開始飄起了小雨。前天晚上下了雨,昨天又陰沉沉的。但好似上天知道人間要過中秋,所以晚上也沒見烏云遮月。 唐砂坐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這場雨怕是要下很久了。當(dāng)然下雨天更好,王府來來往往的人更少了,方便自己出去溜達(dá)。 看了一會兒書,見她們?nèi)€沒醒,囑咐小環(huán)別去打擾她們,讓她們多睡些時間。 唐砂從柜子里翻出一件帶大帽子的衣服,看著像是下雪的時候穿的,稍微有點厚。 沒事,反正今天也涼嗖嗖的。換上男裝,把大衣套在外面,戴上帽子,衣服沒兜也是麻煩,啥時候弄兩個出來。 唐砂出了房門,輕輕的把門帶上。再抬步出了院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唐砂直接去了西邊。 靠北的西邊常年沒人來,生了很多雜草,還有幾間堆著雜物的瓦房。從雜草里踩過來,鞋被草上掛著的雨水打濕了。找到翻墻的老位置,從墻邊的雜草里準(zhǔn)確的摸出了一把竹梯。 小巷子里不像王府那樣地都被方正的石磚鋪滿,這里的地上石塊不規(guī)則,所有有些泥印。 皇都的大街倒全是用大塊青石板鋪出來的。唐砂在路邊蹬了蹬鞋底的泥。開始到處亂逛,街上的行人,都打著油紙傘。 這雨不是很大,沒必要打傘。唐砂走走停停,在各種店門口站會兒,有些生意特別好的她也會走進(jìn)去看一看。 不知不覺中,就聞到了飯菜香,才發(fā)現(xiàn)中午了。 隨便買了兩個餅,邊走邊吃,繼續(xù)逛著。主要是沒錢,吃不起酒樓。 下雨天,天黑的比較早。唐砂在傍晚的時候回了院子。 推開房門,正在聊天的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門口的她身上。 “喲,舍得回來了,這又去干啥了?”雀靈暗暗想到:又出去玩了,這寧小明都不叫她們,沒義氣。 唐砂在三人的目光中,脫了因吸了水而略顯沉重的黑色大衣,晾在了屏風(fēng)上。才坐到茶幾前,對這幾人道:“別這么看著我,不是去玩,干苦力,所以沒帶你們?!?/br> “你干苦力干什么?自討苦吃?”雀靈嘲諷道。 “是呀小明,王府吃喝都有,何必去干苦力呢?”蓮心不解。 “小明,你要是缺錢,我可以借給你,不用委屈了自己,看這樣子,莫不是去酒樓送餐去了?”青蘭也拉著唐砂手道。 “你們,噗~,真萌。”唐砂忍不住笑道。她說什么她們都信,蠢萌的緊。 她們假裝聽懂唐砂在說什么了,想必是在夸她們。只有雀靈覺得,唐砂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們也別勸我,我可能最近每天都要出去,要是王妃訓(xùn)話的話,直接說我死了。”唐砂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道。 “小……” “jiejie,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你們早點休息,我去隔間看看書。”說完,站起來,走到柜子里拿了套中衣,進(jìn)了右邊的小隔間。 唐砂換了衣服,讓小環(huán)拿去洗。自己拿出一些空白的紙張,開始用毛筆在紙上寫著今天搜集到的信息。筆飛如舞,字若狗爬,除了她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認(rèn)識。 到了將近子時,唐砂才悄悄的洗漱,然后上床睡了覺。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和師兄在山路上,突然天下起了雨,師兄脫了禪衣,用雙手撐起衣服,遮在了她光禿禿的頭頂。她抬頭望著他的下巴,這是記憶里最溫暖的輪廓。 唐砂第二天早上嘴角帶笑的睜眼醒來,坐起身,借著外面透進(jìn)來的微光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笑容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甩了甩頭,做什么夢呢,干活去! 確實如同唐砂說的,這半個月來,她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后又不知躲在隔間寫些什么。 王妃自從中秋晚宴之后,再也沒叫過她們?nèi)ビ?xùn)話,這倒是落了個輕松。 唐砂偶爾也會給她們帶點好吃的。在出去的第四天,拿回了一個木箱子,里面裝的全是厚厚的小木塊,上面還有奇奇怪怪的圖案。 問她這是什么,她說:“這就是那天在木匠鋪訂的好東西,我們家鄉(xiāng)稱它為麻將,我教你們規(guī)則,玩法,很簡單的?!?/br> 確實也不難,沒過一會兒,她們都能上手了,著實有些意思。 雨下了七八天才停下來。 除了那次教麻將,唐砂每次回來都沒能和她們說上什么話。 終于在剛?cè)刖旁碌哪翘?,唐砂沒再出去,而是開始嬉皮笑臉的,和她們借錢? “寧小明,你不會去賭了吧!”雀靈懷疑道。 “賭?我寧小明怎么可能有錢干這種事呢?”唐砂看傻子似的看著雀靈。然后又碼著雀靈脖子小聲說道:“我就是想買點東西,錢不夠,放心一定會還你的,真有急用?!?/br> 雀靈一邊吐槽一邊拿出放在箱子里的私房錢:“要多少?” “能借多少要多少,嘿嘿?!?/br> “寧小明,你還真能說得出口!”也是她寧小明現(xiàn)在沒什么話是說不出口的。 雀靈自己留了一點,把剩下的都給了唐砂。 “小雀雀,真愛呀?!闭f著就想去親她,被雀靈嫌棄的躲開了。 “哦,對了,你弟弟前面幾天經(jīng)常來找你,只是都不見人。我就說你不想見他,他還非得從早上等到下午,怕是傷了心,這幾天倒是沒來了?!比胳`回過身,背著唐砂,邊整理箱子邊說道。 雀靈剛說完,一大早去花園采露水的青蘭和蓮心就回來了。 “誒,小明,你今天沒出去呀?!鼻嗵m看見唐砂有些意外。 “沒呢,這不有事需要你們的幫助嘛。” “何事,若幫得上忙一定幫?!鼻嗵m回應(yīng)道。 “哈哈,也不是多大點事,就是想借點銀子,買點東西?!碧粕盀榱私桢X,也是不太要臉了。 “借多少?”青蘭毫不猶豫的道。 “寧小明!你到底要買什么東西,剛才我借你的銀子可是百兩呀!”雀靈是個小富婆,百兩銀子,以這里物價來看,換算成人民幣大概一萬。 青蘭和蓮心聽了也是驚訝。 “我買這玩意,貴著呢,就算你們把私房錢都給我,也還差的遠(yuǎn)?!碧粕皼]說具體買啥東西。 青蘭和蓮心也沒再多問,蓮心借了七十兩給她,不舍道:“這可是我全部家當(dāng)了。” 青蘭比雀靈還富,直接拿出了兩張百兩的銀票。 原來寧小明是幾個人里面最窮的。 “小明,最近老有個小公子來找你,看起來不像一般人?!鼻嗵m突然說道。 “雀靈和我說了,若他再來,我見他便是。”唐砂現(xiàn)在倒是有些好奇了,青蘭和蓮心似乎都不認(rèn)識她弟弟,雀靈為何會認(rèn)識。 寧小明弟弟是武狀元,又在葉懸淵手下辦事,想必也不差錢吧。這么說來,這次他也跟著葉懸淵回京了? 就在這時,小環(huán)突然走進(jìn)了屋,行了個禮,說道:“那個小公子又來了,說要求見明夫人?!?/br> 唐砂眼睛一亮,這么快就送上門來了?她怎么也得從這弟弟手里借點錢出來,不然這半個月努力得來的計劃,就白搭了。 “你告訴他,讓他去荷花池的小亭子等我,我馬上就去?!碧粕皩χ…h(huán)道。 小環(huán)應(yīng)了聲,退了出去。 “小明,你認(rèn)識這位小公子?”蓮心好奇道。 “我弟弟?!?/br> “就是你那個武狀元弟弟,寧歌?” “是的,我去把衣裳穿好?!碧粕霸谖堇飶膩聿缓煤么┮律?,總是穿一件中衣亂跑,頭發(fā)也不梳理,就用根發(fā)帶綁在腦袋后面,說是涼快。 過了一會兒,唐砂從隔間出來,穿了身月白的衣裳,頭發(fā)也梳理了一下,嘴唇不知抹了啥東西,變得沒了血色。比平日看著柔弱了幾倍不止。 唐砂笑著朝三人拋個媚眼,柔弱的氣質(zhì)瞬間幻滅,一臉痞氣。 “走了。”打了個招呼,就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