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尋楚東忍
寧歌撥弄著唐砂如綢的黑發(fā),心中既是興奮又是擔(dān)憂。 他很開心jiejie能離他這么近,但又擔(dān)心她一人在此,萬一出了什么事,自己該如何?軍法嚴厲,有時候就算是親人死在自己面前,也只能看著。 “jiejie萬事小心?!睂幐璺瓉砀踩サ南胝f些什么,到了嘴邊卻也只剩下這一句。 唐砂心里淌過一絲暖流,有這這樣的弟弟,倒也是不錯的。 “你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真遇上什么事,千萬別學(xué)那些講史里,明明可以不死,偏要沖上去找死。活著能創(chuàng)造的當(dāng)下價值,遠比死了要高得多。更何況你是一個將領(lǐng),多久才能出一個人才,得惜命?!碧粕罢f這話還是有私心的,她不希望寧歌年紀輕輕就戰(zhàn)死沙場。 寧歌對唐砂這一套說法倒是有些驚奇,每一個字詞都是平日里常聽到的,只是沒想到還能這樣用,當(dāng)下價值。雖然聽起來有點貪生怕死的味道,但是也好像有點道理。于是寧歌“嗯”了一聲,點點頭。 楚君唯也是在一旁思索著這句話,她以往聽到的都是,一定要為國捐軀,要不怕死,即使明知死路一條也要往前沖,鼓舞士氣。唐砂這樣的教弟弟的,她倒也是第一次見。 “公子,你這里所說‘價值’是何意?”楚君唯突然問道。 唐砂一時還不知道如何解釋,想了想才道:“放在剛才那句話里,就是假如死了,可能能鼓舞士氣,但作用也限于此。鼓舞士氣的方式有很多,很多時候沒必要非得死。但若是活著,一個有能力的將領(lǐng),可以代領(lǐng)部隊反敗為勝,并且在將來千萬次戰(zhàn)爭中取得勝利。就是說,是活著能獲得更大的利益,還是死了能獲得更大的利益。當(dāng)然,這可不是當(dāng)逃兵的借口,見機行事罷?!?/br> 幾人恍然,原來價值不僅能用在價值連城上,還能引用到這種地方。 “公子用語還真是奇特?!背ㄙ澋?。 “不是我說的,書上看到的。古人曾道,人丑就要多讀書。”唐砂胡謅道。 “噗,公子若是丑,那世上怕沒有好看的人兒了?!背佳蹚潖?,嘴角陷出兩個梨窩。 “就喜歡聽這種實話?!碧粕俺⊕伭藗€媚眼。 寧歌和元芳眼里也都染上了笑意。 “閑來也無事,來聽我給你們講故事?!?/br> 于是唐砂開始講起了聊齋志異,幾人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大概過了兩刻鐘,唐砂的頭發(fā)也干了。 寧歌坐了回去,聽唐砂從精怪故事講到神話,再從神話講到天庭秘聞,然后又是后宮秘聞,反正話題千奇百怪,他們也是聞所未聞。看來是他們讀書少了。 “公子句句都像是在諷刺妻妾成群之人呀??僧?dāng)下男子,又有誰不是?不如公子將來找個姑娘過算了?!背ㄍ蝗坏?。 “專情之人也是有的,沒遇上罷了。”三妻四妾有三妻四妾的道理,每個時代需求不同罷了,個人也沒什么異義。 “jiejie說的是?!睂幐璧胶土艘痪?。 “芳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沒考慮過?”唐砂挑眉問道。 元芳忽然有些緊張:“我……我……不急?!?/br> 唐砂見元芳這模樣,也不再出言難為他。 “你們困嗎?”唐砂問道,她是困了。 “jiejie乏了就早些歇息吧,我也得走了。”寧歌回道。 唐砂點點頭:“那散了吧。”說著站起了身來。 幾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唐砂回了房,泡了個熱水澡,才入睡。 寧歌則是找了一圈,最終在斗武場找到了這群人。 第二天,大年初一,一早就聽見爆竹的聲音。 唐砂穿上了昨天買的大紅袍,出了門。 楚君唯和元芳都比她起的早,也都紛紛換上了衣裳。 “新年好。”唐砂笑著招呼道。 “公子,今日我們?nèi)ズ翁幫妫俊背▎柕馈?/br> “說了幫你找你叔?!碧粕懊嗣^,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想玩也正常。 “公子還當(dāng)真有辦法?”楚君唯眼里多了絲意味,若真的找到了,自己怕是不能留下了。 想起了昨夜的事。 “叔叔,別來無恙呀?!背粗蠹t帳下兩道相擁的身影,嗤笑了聲。 帳里的男子把女子用被子裹了起來,淡淡道:“幾年不見,功力倒是長進不小。找我何事?”楚東忍語氣毫無親人相見的熱切。 “就想來看看叔叔?”楚君唯無所謂道。 “我倒是以為你已經(jīng)不記得我這個叔叔了。”楚東忍隔著紅帳,望著楚君唯的身影。 “怎么會呢?叔叔對君唯的好,君唯可都記著呢?!背ㄟ@句話倒是說的有些真切。 “也不用給我說這些客套話,有話直說?!?/br> 若是楚君唯聽得不錯,楚東忍這句話語氣竟帶了些孩子氣。 “近日可能會有人尋你,你莫要在意便是?!背ㄒ菜懔私獬|忍,怕楚東忍對唐砂做點什么,所以特意來說一聲。 “呵,就知道不是特意為我而來,若他有本事,找來便是。”在整個楚家,楚君唯是唯一一個他真心對待之人,沒想到這丫頭越長大翅膀越硬。為人也是狠辣至極,哪還見小時候的天真模樣?;蛟S……這就是楚家人的命運。 “看叔叔像是有什么事沒做完,君唯就不打擾了?!闭f完便離開了房間。 “爺~還繼續(xù)嗎?”被窩里的女子見人走了出聲問道。 “滾!”楚東忍直接甩開了女子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開紅簾下了床。 女子被嚇得不清,立即穿好衣裳跑了出去。 …… “我還會騙你不成?走,今日就帶你們兩見識一下什么叫人rou搜索。”唐砂笑得好不猥瑣。 于是,楚君唯和元芳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人rou搜索。 唐砂貼完手里最后一張招子已經(jīng)是晌午了。 這一天楚東忍徹底在顛城出了名。 招子道:“尋人啟事:楚東忍,男,四十歲,非顛城人,眉間有一朱砂痣。提供線索正確者,報酬十兩。尋到本人者,賞銀百兩。若有意,請午時之后到泛橋帖招處告與?!?/br> 朱砂痣是楚君唯聽說的,只說小時候見過一次。 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見到招子的人都在討論這楚東忍到底是何方人士。 眉間有朱砂痣的人并不多,況且是四十歲的男人,就算不知道名字辨識度也是極高的。 午時,泛橋。 短短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有十幾個人提供了線索。而且除兩人說法不同外,其余都道在雨花樓見過。 唐砂自然是不能亂給,為了驗證這個消息,一行人浩浩湯湯的上了雨花樓。 唐砂這尋人啟事簡直媲美官府追捕令。而且追捕令也不會四處亂貼,唐砂不僅胡亂張貼,還當(dāng)傳單發(fā)。 楚東忍在雨花樓喝著小酒聽著曲,哪知外面發(fā)生了何事。 只是聽手下的人來報,外面有人在尋自己,具體怎么尋楚東忍并未問清。既然楚君唯都特意來了,自己不管這事便好。 況且顛城百萬余人,找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可下一刻,楚東忍突然坐直了身子。果然不出片刻,房門被敲響。 楚東忍冷笑了,很多年沒人敢來找他麻煩了。但心頭又是怪異,聽腳步大多數(shù)都很沉重,不像習(xí)武之人。 難不成是楚君唯說的那人?若真是,那這效率也是極高的,至少比他的人強得多。 楚東忍大手一揮,門吱的一聲便打開了。 入眼的便是一群死死盯著他的人,眼神熱切。 “丫頭,是他嗎?”唐砂小聲對楚君唯道。 楚君唯此時眼里滿滿的都是笑意,也不知叔叔此時做何感想。 “寶寶也不確定。”楚君唯搖搖頭道。 這時一直攔著他們的雨花樓老鴇終于擠到了門前,滿臉驚慌,對門里的人道:“主子贖罪,妾沒能攔住他們?!?/br> 楚東忍擺了擺手,示意老鴇退下。 唐砂可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人是雨花樓的老板。原來做的是這個生意呀。 那……把這丫頭交給他真的好嗎?這么多年沒見,萬一……還不如讓她去益城。 “你是何人?”楚君唯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確定?寶寶又是什么?見楚君唯也在此,楚東忍不好發(fā)作。 “在下唐砂,閣下可是楚東忍?”這楚東忍額間確實有一朱砂痣,但看起來三十左右,也算豐神俊朗。 “是又如何?” 楚東忍這名字本就不常見,而且特征也對上了,百分之九十就是這個人了。 “閣下可認識楚君唯?”唐砂又問。 “楚君唯?就是那個二十歲還要吃糖葫蘆的丫頭?”楚東忍語氣諷刺,撇了眼楚君唯。 啥語氣?二十歲不可以吃糖葫蘆?要是芳兒想吃,老子給他買一打! 唐砂覺得應(yīng)該是認錯人了,但是還是問楚君唯道:“丫頭,你多少歲了?” 楚君唯冷冷的看了眼楚東忍,然后對唐砂糯糯道:“十六歲?!?/br> 誰知話音一落,便聽到一聲嗤笑。唐砂轉(zhuǎn)頭看向發(fā)出聲音的楚東忍。 認錯人了。 “好了散了散了,不是這人?!碧粕稗D(zhuǎn)身對身后的人道。 “那我們的銀子……” “看在各位辛苦的份上,一人二兩銀子可好?”畢竟消息是錯的,但唐砂也不能讓他們白忙活。 眾人也都同意了,拿了銀子便走了,周圍看熱鬧的都投來羨慕的神色。 “抱歉,打擾閣下了。”唐砂對楚東忍拱手行了一個禮,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楚東忍打量著唐砂,一言不發(fā)。 唐砂覺得是最近活得太肆意了,大過年的給人家來了這么一出,簡直就是鬧劇。自己是舒服了,也不知道別人怎么想。 唐砂做了一次心里批斗,反思自己這不成熟的行為,說到底,自己不也是想玩玩嗎? “君唯,玩夠了嗎?” 正當(dāng)唐砂噴自己無腦行為之時,卻聽楚東忍忽然蹦出這么一句話。 楚君唯知道他怕是在蓄意報復(fù),但見唐砂那樣盯著她,她也只有喊到:“叔叔。” 唐砂:…… 感覺自己被玩弄了。 “叔個什么叔?認錯人了,走,回去?!碧粕袄鸪ň妥撸即藭r也是一臉蒙逼。 楚東忍沒有阻止,楚君唯也沒有掙扎。 一路上唐砂只言未發(fā)。 回到客棧后,唐砂才放開了楚君唯,道:“那真是你叔?” 楚君唯點點頭。 唐砂雙手叉腰,來回跺了幾步:“你叔叔開青樓的。” 楚君唯又點點頭,看著唐砂一動不動。 “不行,你還是去益城吧?!碧粕爸苯拥莱诵闹械南敕?。 “為何?”楚君唯不解道。 “怕他把你賣了?!?/br> 楚君唯一愣,知道了唐砂所想,一邊心里暖暖的,一邊又有些無奈。 她出來了這么久,是該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我相信他。” “你個小丫頭懂什么呀!被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謝謝公子一路的照顧,君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背◤膩頉]如此情真意切的說過話。 “你當(dāng)真要如此?” “當(dāng)真?!?/br> 唐砂見楚君唯態(tài)度如此堅決,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力,自己是她誰呀,管那么寬? “隨你吧,別跟著我?!碧粕罢f完又出了客棧。元芳站在原地,有點委屈,瞪了眼楚君唯,回了房。 楚君唯也不是嗦之人,她只帶走了兩套衣裳,唐砂買的那兩套。 唐砂出了客棧之后,覺得自己也真是好笑,傻逼玩意。 唐砂在街上逛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條巷子,巷口有個乞丐。 “賣消息嗎?”唐砂開門見山道。 那乞丐本蹲在地上,見有人來站起了身子,打量起來人。 片刻后,乞丐試探問道:“可是唐公子?” 唐砂一愣,點點頭。沒想到狗蛋辦事挺靠得住的。 “你想知道什么盡管說?!蹦瞧蜇崆榈?。 “楚東忍?!碧粕跋肓艘幌耄骸斑€有楚君唯?!?/br> “好嘞,今夜在此處,公子想知道的定給你送到?!逼蜇た蜌獾?。 “多謝?!碧粕包c了點頭,離開了。 乞丐望著唐砂的背影,心道這公子究竟是何方大人物,上頭發(fā)了畫像,此人無論要什么,都要盡力做到準確。并且報告給上面的人。 只是最近皇城信樓好像出了點事,卿家少主親自調(diào)查,也不止如何了。 唐砂無事,又開始挨著挨著把自己貼的那些招子扯下來,一直到了晚上。直接去了巷口。 乞丐已經(jīng)在哪里等候了。 唐砂拿到東西,回了客棧。楚君唯已經(jīng)走了,元芳一直坐在大廳等她回來。 看那小模樣,唐砂難免愧疚,這事是自己沒做對。 見唐砂進了客棧,元芳立即站起來上前:“公子?!?/br> “芳兒,來,吃糖葫蘆。”唐砂笑著把自己買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元芳欣喜的接下了:“公子可要歇著?” “嗯,你也早些歇息,上樓吧?!碧粕罢Z氣難得輕柔。 二人上了樓,回了各自房間。唐砂拆開信紙,查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