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騰城
唐砂在橫山中待了那么久,一直是陰沉沉的天氣,今日卻出奇的放晴了。 他們也沒照著原來的路線走,而是就進(jìn)下了山,橫山分割陳國與狄越,這么一走數(shù)日,便進(jìn)到了狄越的范圍。 三人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陽光明媚,心情甚好。 “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 藍(lán)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鋤頭在肩上,牧童的歌聲在蕩漾。 喔嗚喔嗚喔喔他們唱, 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 笑意寫在臉上,哼一曲鄉(xiāng)居小唱,任思緒在晚風(fēng)中飛揚。 多少落寞惆悵,都隨晚風(fēng)飄散,遺忘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 雖然唐砂一日既往唱得跑調(diào),但是氛圍還是有的。 “真好聽,真好聽,唐砂你了不可以教我呀!”沉辛眼巴巴的望著唐砂。 唐砂從路邊拔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呸!苦的!” “想學(xué)呀?”唐砂品嘗著嘴里的苦澀,斜眼瞟了瞟沉辛。 “想!” “沒問題!等有空了再說吧?!碑?dāng)不想教一個人的時候,有空再說,是最有用的搪塞借口。 “好吧?!背列劣行┦?。 “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偷渡?”唐砂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何為偷渡?”元芳有聽到一個新鮮詞,好學(xué)寶寶上身了。 “就是沒經(jīng)過人家許可,偷偷的跑到人家地盤上去的那種?!碧粕巴ㄋ椎慕忉屃艘幌?。 “可是生活在邊塞的那些人經(jīng)常跑到別人那里去呢。”沉辛不解道。 唐砂:…… “哈哈哈,是我想多了?!?/br> 僅僅是隔了一座橫山,風(fēng)土人情便是完全不一樣,耕作的農(nóng)戶的服飾,他們的建筑。 而且能明顯的感覺到,這邊的天氣甚至比顛城還要暖和得多。 唐砂倒是不覺得熱,可是沉辛和元芳的額角卻出了些細(xì)汗。 唐砂積極主動的充當(dāng)了一個人性制冷器的效果,握著沉辛的小手手。 沉辛也是驚訝的握著,順便還幫唐砂把了一個脈。 “咦?唐砂,你體內(nèi)為何寒氣如此重?”沉辛蹙眉問道。 “小時候吃多了冰糕。”唐砂滿不在乎道。 “冰糕?和飲子一樣嗎?”好奇寶寶二號。 “差不多吧,比飲子種類多,稍微還要冰那么一點,甜甜的?!碧粕跋嘈?,沉辛現(xiàn)在是極為想吃的。 果不其然,沉辛咽了咽口水:“那在哪里可以吃道呀?我都沒聽過。” “有空帶你去買。”唐砂痞痞的笑了笑。 元芳自然知道唐砂這是在忽悠沉辛,也不說話,公子開心就好。 “芳兒,你想吃嗎?等今年夏天,我給你做?!边@玩意還是挺容易的。 元芳望著不那么刺眼的太陽,嘴角勾起了一絲微微的弧度。 風(fēng)掛起了元芳散落的幾絲頭發(fā),唐砂有那么一瞬間的驚艷。 “好?!甭曇艉茌p,卻能溫暖人心,元芳一直就是這樣一個很溫暖的人。 “我也想要?!背列翐u了搖唐砂的手。 “只要到時候你還在,自然是少不了你的?!碧粕霸捓镉性?,沉辛才沒想那么多。 “好,到時候我一定會在的?!背列涟堰@個當(dāng)成了她與唐砂之間的一個承諾了。 “好了好了,走吧,小吃貨。”唐砂學(xué)著霸道總裁的樣子,刮了刮沉辛的鼻頭。 咦~rou麻。 兩個看著年紀(jì)不大的女孩子,走在前方,步伐輕盈,空中有泥土夾雜著花草的清香。 元芳走在后面,貪婪的看著唐砂的背影。 公子,我真的不想,一輩子只能仰望你的背影。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那么優(yōu)秀的唐砂,在元芳的心中,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完美,為了這個人,他一定要去獲得某些從前不曾得到過的東西。 走了一路,太陽慢慢滑過天空,親吻著地平線。農(nóng)戶們也都收起了地里的工作,開始往家里走去。 這就是所謂的帶月荷鋤歸的感覺嗎? 唐砂他們找不到城鎮(zhèn),對狄越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打算去找農(nóng)戶借宿。 有一件事情,在意料之外,但仔細(xì)想一想,似乎也有那么一點道理。 那就是,他們?nèi)耍凰械霓r(nóng)戶拒之門外。 凄涼三人組只有在村子里找了一個廢棄的牛棚。 這牛棚都是枯草,也不好點火,反正啥地方?jīng)]睡過,三人也不在意,直接把枯草蓋在了身上取暖。 熱帶地區(qū)的星空真的很美,只是,看不到北極星了。 可能是被前面那座高大的山脈擋住了。 “你們說,這狄越和陳國一直有大范圍的通商,為何狄越的人這么不待見陳國人呢?”唐砂雙手枕在腦后,眼睛所望之處,是漫天星空。 這牛棚,沒頂。 借著月光,倒也是那能看清一些東西。 “狄越皇室一直以來都對陳國的皇室心懷不滿。幾年前也爆發(fā)過幾次范圍比較大的戰(zhàn)役,近年來倒是好了很多。”元芳解釋道,他從小生活在陳國,自然對這些比唐砂了解得多。 “也是。政治立場不一樣罷了。利益這種東西,能讓血親之人反目成仇,也能讓血仇之人結(jié)成盟約?!鼻О倌陙淼某鹨?,不是一兩日就能消除的。 “公子,政治立場是什么?” 黑暗中,唐砂只能看到元芳的一點影子,聽到他的聲音。 “簡單來說,就是所代表的角度吧。就像假如我和野狼獵團(tuán)的那堆人打起來了,你幫誰?” “自然是公子。我懂了?!?/br> “唉呀,別想這些家國大事了,咱們還是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吧。”唐砂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瞬間,還真覺得自己是一個偉人,身擔(dān)重任,指點江山。其實,只是一個為了生活憂愁的蕓蕓眾生罷了。 “公子,你說那些出生平庸的人,是不是沒有資格談?wù)撨@些東西呀?”元芳提了一個剛才唐砂才在想的話題。 “雖說吧,一介小民談?wù)撨@些問題很可能會被人說,關(guān)你什么事,先管好你自己吧。但是本公子認(rèn)為呢,談?wù)撌裁词敲總€人的自由。說這種話的人,往往都是因為自己被生活所困擾罷了。若是天下人不談天下事,那天下還是天下人的天下嗎?”唐砂諷刺笑道。 “天下,不是皇家的天下嗎?”自己始終還是不能跟得上公子的想法。 “你們這樣認(rèn)為倒是不奇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若這天下,只有皇家人,那如何坐得穩(wěn)?古人曾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就像在軍營里,普通士兵就像平民百姓,而將領(lǐng)一層則是皇家人。而且是軍令如山。假如每個士兵都對軍政大事漠不關(guān)心,將軍讓我上我就上。那將軍就永遠(yuǎn)是將軍,士兵就永遠(yuǎn)只是一個士兵。古人曾說: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雖有的一切,都是滴水穿石,百川成海。一個人關(guān)心天下,看不出力量。而每個人都關(guān)心天下,那樣的力量是無法想象的。反正我到現(xiàn)在是還沒見到過。做好自己的那一份便好了?!?/br> “公子的故鄉(xiāng)不是這樣嗎?” “當(dāng)然不是!就是平時自家人吵吵鬧鬧,各種噴,但是當(dāng)別的國家欺負(fù)到我們頭上的時候,還是能團(tuán)結(jié)向外的。可人渣噴子總是哪里都有,少不了崇洋媚外的貨色。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了不起,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碧粕跋肫鹆爽F(xiàn)世的一些東西,簡直難以啟齒。沒錯,她現(xiàn)在就是個噴子。 “崇洋媚外是何意?噴子又是何意?人渣有是何意?”沉辛沒睡著,在一旁偷偷的聽著這。 唐砂:…… “不重要,在所難免的東西。睡吧睡吧,明日爭取進(jìn)城?!?/br> 三人安靜了下來,漸漸的聽到了沉辛平緩均勻的呼吸聲。 元芳側(cè)過了身,唐砂還保持著原來的那個動作。 如何能睡得著?進(jìn)城之后該如何?身上一共還有十兩銀子。木耳的耳種已經(jīng)放在了背包里,沒地方,沒錢。 去一趟軍營?算了算了,該是別去了。 沒辦法,先去借吧。在這種商業(yè)交易繁榮的地方,都有大型的商行提供借款。 元芳閉著眼睛,腦子里都是唐砂所說的話。唐砂,是一個很好的老師,會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所知到的知識,經(jīng)歷教給別人。 在唐砂這里不到一年,學(xué)到的東西,卻超過了過往二十多年。 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雖說不知道那個“古人”是誰,公子口中有很多古人。反正應(yīng)該是一個名留青史的大人物了。 元芳想著想著,想了很多很多。 “公子,睡了嗎?”元芳輕輕的問了一聲。 回答他的只有平靜的呼吸,元芳笑了笑,算了,還是不說了。 就像當(dāng)初自己在顛城留在荷花燈上的那句話,公子也永遠(yuǎn)不會知道一樣。 想和公子……永遠(yuǎn)永遠(yuǎn),在一起,沒有別人。 多貪心,看看自己……多貪心。 元芳,一夜未眠。 唐砂也是如此,她聽到元芳在喚她,但是她沒有回答。 元芳這幾天的變化都映在了唐砂的眼中,她不是傻子,她就怕候希聲的話在他心里留下了陰影。然后他有一天告訴她,公子,我走了。 說唐砂自私也罷,反正就是不想讓元芳離開。自己會給他找到一個好老師,會傾盡全力,讓他變得更好。 只是,想留一個人,陪陪自己。 第二日,元芳先起身出去了。唐砂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腦袋有些發(fā)脹。 沉辛在唐砂坐起來的時候,也醒了??雌饋順O有精神。 真羨慕這樣的人。 “走吧,找地方洗漱一下?!碧粕跋訔壍目粗约荷l(fā)著惡臭的衣裳。在南疆的時候,在湖里簡單洗了一下。 唐砂和沉辛一起走出了牛棚,等了一會兒,元芳便回來了。 唐砂也是找別人家的茅房方便了一下,野人就該有野人的樣子。 還好她是極陰之體,不然更麻煩。 這個小村子的附近有一條小河,這種構(gòu)造,瞬間讓她想起了狐村。 想著年輕的夜半和翠花,躺在河邊的草地上,互相打鬧嬉戲著。 世事無常,珍惜當(dāng)下。 三人又踏上了“西天取經(jīng)”的路程。 這取經(jīng)不會是在天竺嘛!當(dāng)初的印度。按照地理位置來說,這個方向不是差不多嗎。 唐砂自娛自樂想到。 俗言道,皇天不負(fù)有心人,但是唐砂只想說,我呸!特么的都是騙鬼的! 這么走了三四天,也沒瞧見哪里有什么城鎮(zhèn)。 三人坐在路邊歇腳。 “你們說,我們是走到哪了?”唐砂懷疑這老天是刻意和她過不去。 “不知道呀。”沉辛搖了搖頭。 元芳也是搖搖頭。 “那我們這三天在走些啥?”唐砂又開始懷疑人生。 “不是你說要朝著東邊都嗎?”沉辛神補刀。 好吧,是她錯了。唐砂扶額。 當(dāng)初他們是從橫山往西走,然后往南。 出來之后,往東走,理應(yīng)是狄越和陳國的缺口出。 “公子,我們再走走看吧,我看這邊的人明顯比剛開始人多了些?!?/br> 元芳一語驚醒夢中人。 確實呀,越靠近繁榮的地方,人口就越密集。這樣下去,差不多再走個三五日就到了吧,呵呵。棺材也可以買了。 還是太弱了,唐砂捶了捶發(fā)酸的腿。長期以來的蹦噠,吃不好,睡不好。讓她身體開始有點吃不消了。 還多虧了沉辛的那些丹藥,否則,怕已經(jīng)是一灘了。 元芳自從身體產(chǎn)生變化之后,猶如一個不會累的怪物,看得唐砂羨慕嫉妒恨。 這也是無奈。 終于在又走了十天后,看到了第一座城池。 看到城門的那一刻,唐砂差點跪在地上高呼上天有眼。 城門……這城門上寫著騰城二字,讓唐砂熱淚盈眶。這就是陳國與狄越交接的那座城市。 里面來來往往都是兩國商人,也少不了附近的百姓來次購物。 據(jù)唐砂所知,這騰城的地價,高的可怕,甚至可以和皇城媲美,能在城里買得起房子的人絕對都是商業(yè)富賈之流。 在陳國的三處邊境都會存在這樣的城市。 唐砂拖著自己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朝著城門走過去。 元芳手一直抬著,生怕唐砂一言不合就往地上倒。 沉辛也有些疲憊,這元芳是什么怪物,為何他就不會累? 這天,路過這里的人,都看到了一個穿得破破爛爛臟兮兮的乞丐,用額頭撞著城墻。 一高大的男子用手墊著乞丐額頭,一個勁勸道:“公子,會撞傷的?!?/br> 唐砂深呼吸,平靜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激動了。失態(tài)失態(tà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