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丑陋而狹隘
看著貨物滾落了下去,那群人顯然是急了,停下車,紛紛圍了過去,彎下腰忘去。可哪還看得到貨物的影子呀。 “怎么辦!”一人吼道。 “雨下太大了!現(xiàn)去洞避雨吧!待會兒山洪該來了!” 眾人紛紛表示肯定,這片地區(qū)已經(jīng)干旱了很久,這場雨極為難得。不來則已,一來便如同天漏了一個(gè)窟窿,天河的水漏了下來。 “不行!待會兒山洪來了貨物就被沖走了!你們先走,我去把那兩箱子貨物找回來!”喊話的男子長得很高大,即使是身上穿著蓑衣也擋不住那種力量感。 “老寧!別要了!就兩箱貨!” “不行!今年生意本來就不好,我可是把全部銀子都投到這批貨里了!我去去就來,放心吧!”說完他就開始扶著樹,往坡下面走去。 老寧? 難怪寧歌看這個(gè)人眼熟得緊,原來是出門在外的爹爹。 照經(jīng)驗(yàn)來說,這么大的雨,在這種山里是極其危險(xiǎn)的,他居然為了這幾箱貨物去冒生命危險(xiǎn)。 寧歌跟了上去。他路過那群人身旁的時(shí)候,聽到那群人道:“哎!老寧家里還有妻兒,也難怪如此!” “是呀!是個(gè)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走吧走吧!先去山洞,否則這些貨物怕是要被水泡毀了。” 這群人也想跟著爹爹上去,可是寧歌在他們眼里看到了畏懼,相對于這些蠅頭小利,命還是更重要的。為何爹爹就不明白呢? 寧歌一遍責(zé)怪著自己爹爹這個(gè)不理智的行為,一邊又有些觸動。 寧歌看著前方那個(gè)小心翼翼往下探的人,蹙起了眉頭。 不對! “別去!回來!回來!爹!”寧歌瞳孔猛的一縮,驚恐的喊道。他記得,爹爹自從這一年之后,就再也沒回去過,娘親就這樣等了兩年!整天以淚洗面,她總之問自己,為何你爹不回來。 寧歌不管不顧,追了上去,想去抓住眼前這個(gè)人,可瘦自己的身體從他是身體中穿過,無論如何都無法碰觸道他。 寧歌心中如響雷鳴:“爹!別去!你會死的!”寧歌紅了眼眶,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眼睜睜的看著爹爹朝著死亡的深淵行去,自己卻無法阻止。這一刻,寧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就是因?yàn)榈碾x開!最后卻落得個(gè)家族覆滅的下場! 寧歌坐在了原地,沒有再繼續(xù)跟著,因?yàn)樗谰退阕约焊氯ヒ彩峭絼诘摹?/br> 寧歌在大雨滂沱下坐了很久,他彷如與這個(gè)世界格格不入,雨水穿透他的身體,墜落在地,擊起一些水花。 正當(dāng)寧歌打算上去的時(shí)候,卻看到一個(gè)模糊的身影居然從坡下面爬了上來!不是自己的爹還是誰? 爹爹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幾根藤蔓,把貨物綁了起來,藤蔓的一頭綁在自己的腰上。 他走的速度很慢,很吃力。 寧歌想上去搭把手,可是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有放棄了。 寧歌一直看著自己的爹爹把貨物拖上了方才的那條小路,順著已經(jīng)看不太清的車轍尋去。終于找到了他的商友歇息的山洞。 寧歌聽到山間轟鳴的聲音,知道山洪已經(jīng)來了。爹爹很幸運(yùn),若是再晚一些怕就要命喪與此了。 那群人看到爹爹回來眼中露出了喜色,連忙上前來幫忙:“哎呀老寧,你小子可真行呀!還真被你給找回來了!” 寧歌看著這群笑嘻嘻的人,心中有些嫌惡。這群人怕是高興的是這兩箱子貨物回來了吧? 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貨物。 爹爹找回貨物自然開心,他看起來沒什么心機(jī),對這群人也是掏心掏肺,真情實(shí)意。 雨連續(xù)下了兩天,在這兩天間,爹爹主動外出找事物,因?yàn)樗麄儽緛頊?zhǔn)備的事物已經(jīng)不能再吃了。 每一次出去寧歌都會提心吊膽的跟上去,可是在這期間居然沒有出一次意外。 寧歌覺得自己可能能夠找出當(dāng)年爹爹失蹤的原因了。聽他們交談的時(shí)候說,若是這批貨交到了那收貨人的手中,那么他們就賺大發(fā)了。 談?wù)撨@個(gè)問題的時(shí)候,所有人眼中都熠熠生光。這些貨物包裹得很嚴(yán)實(shí),而且外面裹了防水的蠟,就那天那樣的傾盆大雨也沒能把這些貨物打濕。 第三天的時(shí)候雨小了,他們又開始出發(fā)。 這一路走了半個(gè)多月,終于到達(dá)了渝城,渝城里益城很近了。他們的家就在益州的一個(gè)小村子里,離益城也不是特別遠(yuǎn)。 爹爹那一年沒有回去,他都到了渝城了為何不回去?難道是因?yàn)橘嵙算y子,不想回去過苦日子了嗎? 寧歌死死的盯著爹爹的背影,似乎想把他看穿。 終于他們等到了要叫貨物的人,那人給了他們很多銀子,照寧歌目測來看至少沒人都有幾百兩。對于那個(gè)時(shí)候的人們來說,幾百兩夠一個(gè)家庭十幾年的開支了。 寧歌越發(fā)好奇那個(gè)箱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貨物,這些接貨的人又是何人?這么大手筆,這么貴重的東西為何會找?guī)讉€(gè)普通的商人去買賣呢? 這群商人,包括自己的爹爹都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銀子,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他們根本就沒想到寧歌這么多。 他們在渝城吃了一頓好的,然后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爹爹卻病重了。 “老寧,你在這渝城再待幾日吧!去看看郎中,反正現(xiàn)在咱們也是有銀子了,別舍不得!” “不行,我夫人還在家里等著我呢?!钡惶崞鹉镉H,眼里盡是柔光,爹爹其實(shí)很愛娘親的對嗎? “回益城起碼也得將近十日,你這身體怕是扛不?。 蹦侨藙竦?。 “老馬,別勸我了,我跟你們一起回去,我身子好,扛得??!”爹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老馬也是無可奈何,只得依了爹爹。 病來如山倒這句話,像是為了爹爹量身定造的,爹爹在走出了渝城之后的那天晚上,就暈倒了。 一行人看到爹爹暈倒,開始很是慌忙。這渝城道益城之間要翻過很多山脈,現(xiàn)在這荒郊野嶺的,哪里去找大夫? “馬哥!這可如何是好?”他們和爹三人都是益州人,為了做生意而走到了一起。 “去找找周圍有沒有人煙吧!”老馬對那人說道。 于是他們把爹爹放到了一個(gè)平坦的地方,分開去找人煙去了。 寧歌沒有跟著老馬,而是跟了另一個(gè)人一起,他總覺得這個(gè)人賊眉鼠眼的。 寧歌跟著這個(gè)人找到了一戶人家,這人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看這戶人家,然后開始往回走。 寧歌心道爹爹是有救了。 可是出乎預(yù)料的是,這個(gè)人居然對老馬說沒有看到有人家,老馬那邊也是一樣。 “你他娘的說什么呢!明明就有的呀!”寧歌怒吼道??墒沁@兩人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老馬也是覺得難辦。 爹爹人高馬大的,這兩人身板很小,所以只有兩個(gè)人背著爹爹向前走,走了一天也沒能走出這片山。 到了晚上的時(shí)候,爹爹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寧歌在一旁死死的盯著那個(gè)說謊的人,眼里盡是血絲和殺意。 “馬哥,我看老寧怕是熬不過了?!蹦侨搜b作可惜的樣子道。 “不行!我們?nèi)フ乙恍┎菟巵淼踔?,他家可還有妻兒在等他?!崩像R他們常年在外行走,自然多多少少精通一些草藥之道。 賊眉鼠眼的那人也同意了,兩人又開始分頭去找草藥。由于天黑,他們拿出了早就備好的火折子,點(diǎn)燃了自己做的火把,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找藥。 老馬的身影遠(yuǎn)去,而賊眉鼠眼的人居然又倒了回來,走到了爹爹的面前。 爹爹此時(shí)昏昏沉沉,偶勉強(qiáng)的掙一下眼睛。 寧歌也走到了爹爹的面前,正面著那人。 “老寧,一路好走吧!” 這句話在寧歌腦中炸裂開來,再看這人的眼神,里面透露出了幾分掙扎,但更多的是邪惡。 那人漸漸把手伸向了爹爹。 寧歌驚恐,手足無措。 “不要不要!住手!我要?dú)⒘四?!”寧歌目眥盡裂,通紅的眼中含著淚水,愣愣的盯著那個(gè)掙扎的爹爹。 爹爹病重,可是還有些意識,奈何也掙不脫惡魔的雙手。 不知道是不是寧歌的錯(cuò)覺,爹爹停止了掙扎,眼睛死死的看著自己,似乎在質(zhì)問,為什么不救他! 寧歌一下跪在了地上,無聲的哭泣。 爹爹死了,老馬帶著草藥回來的時(shí)候爹爹已經(jīng)死了。而這時(shí)躲在不遠(yuǎn)處的那人也回來了。 老馬本來還打算給爹爹上藥,可是一抹,身體都已經(jīng)涼了。 他被嚇到了,驚叫了一聲,然后跌坐在地。 “馬哥!你這是怎么了!”那人跑上前去,明知故問道。 “死了,死了!老寧他……”老馬眼中帶了幾絲恐懼,又帶了幾絲惋惜。 那人和老馬在一旁表達(dá)了一下自己的驚懼和不舍,好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 “馬哥,我們要把尸體帶回去嗎?”那人問道。 “帶回去的時(shí)候怕是都爛了,埋了吧!”老馬沉聲道。 那人眼里閃過一絲精光:“那他身上不是還有兩百兩銀票嗎?也埋了?” 老馬一愣,似乎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給他妻兒帶回去吧!”老馬說這話的時(shí)候底氣明顯的不足,似乎動了什么心思。 “不是馬哥,兩百兩銀子呀!我們得賺多久?”那人也是個(gè)人精,似乎看到了老馬的動搖。 “你的意思是?”老馬裝模做樣的問了問。 “我的意思馬哥應(yīng)該明白?!蹦侨诵α诵Α?/br> 寧歌沒想到自己爹爹尸骨未寒,這兩人居然打起了銀子的主意。 他們的良心呢?爹爹對他們不薄!寧歌有些絕望。金錢的誘惑真的就這么大嗎? 他記得jiejie說過,貧窮會讓人變得堅(jiān)強(qiáng),變得偉大,但是貧窮更多的時(shí)候會讓人變得丑陋,狹隘。這兩人顯然就是如此,他們無法抵御來自金錢的魅力,為此他們喪失人性,他們不是人,此時(shí)的他們與禽獸無異! 兩人一人拿了一百兩,然后再樹下隨便挖了一個(gè)坑把爹爹埋了。兩人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連夜趕路。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是做了虧心事的兩人,半夜住在小鎮(zhèn)的客棧中要的都是一間房。 寧歌一直跟著他們。 這天晚上一切顯得都是那么平平淡淡,但是在這種常人以為的平平淡淡中,寧歌卻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是一股血腥味。 果不出其然,下一刻就有人進(jìn)到了屋子里面。 老馬二人本來就難以入睡,這樣的動靜直接吵醒了他們。 “你是誰!想干什么?!”賊眉鼠眼之人緊緊的抓住老馬,聲音有些顫抖。 那個(gè)黑衣人蒙面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床邊。 人恐懼到極點(diǎn)的時(shí)候反而會爆發(fā)出一股力量,賊眉鼠眼的那人正是如此,他害怕得直接撲上了黑衣人。 誰知黑衣人不是普通人,只見黑衣人手中的刀劃過夜空,那人忽的倒地不起,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來。只聽得到喉間血液流動和咯咯的掙扎之聲。 老馬被嚇到了,立馬跪了下來:“饒命!大俠饒命!我生平從不曾得罪過誰!也沒做什么壞事!大俠饒命!” “還有一人去哪了?”黑衣人終于開口說話了,問的卻是爹爹的下落。 老馬眼珠轉(zhuǎn)動了幾下:“他騎馬比我們快,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家了!” 寧歌知道老馬在說謊! “他家在何處?”黑衣人又問道。 “大俠饒命呀!大俠饒命!”老馬只是哀求道。他的意思很明顯,饒了他的命,他就告訴他! 家族是怎么覆滅的,娘親是怎么死的,叔叔嬸嬸們是怎么死的,寧歌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就是一群黑衣人闖入村子里!然后開始屠殺!jiejie和自己躲在酒壇子里,這才死里逃生! 寧歌十指緊握,骨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就說為何黑衣人會來村子里打聽爹爹!就說為何全村人都說不知道了,他們卻不信! 這個(gè)老馬!要是不死!天理難容! 寧歌知道老馬會死,這些人,不會放過他! 他們沒有得罪過人,唯一他們接觸的可能招致黑衣人的,可能就是那批貨物了。 老馬也是想到了這點(diǎn)。 “大俠,我們不知道那些貨是什么!我們沒打開過!饒了我吧!” “說,我饒你一命!”黑衣人聲音沒有感情,像是一個(gè)人偶一般。 “在寧家村!” “噗!”一刀劃過,老馬瞪著眼睛,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