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霜親自寫了一封信給亦陸嚴，亦陸嚴回信同意了亦霜的決定。

    趙離被派出去頂替了亦風的位置，亦風忽然被葉懸淵召回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直到亦霜吧亦陸嚴的信給了他。

    “這是什么？”亦風沒有打開，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父親的信?！币嗨氐?。

    亦風手微微顫了顫，父親給他寫信做甚？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還是娘親出事了？

    亦風慌忙的扯開了信封，抽出了信紙。

    亦霜在一旁看著亦風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已經(jīng)猜到了接下來亦風的反應(yīng)。也知道接下來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

    “他什么意思？成親？現(xiàn)在？開什么玩笑！”亦風表情因為過度用力變得有些扭曲，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怒火。

    “父親的決定，你得遵從?！币嗨鏌o表情的回道。

    這時的亦風只覺得是自己幻聽了：“哥，你說什么？”

    “我說，父親的指令，你得遵從。”亦霜一字一句的復(fù)述了一遍，依然沒有多余的情緒。

    “亦來冬！你有種再給老子說一遍！”亦風徹底炸了，雙眼圓睜怒吼道。

    亦霜絲毫不為亦風的氣勢洶洶而動，無情嘲諷道：“你留在這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以前顧及你的身份，在戰(zhàn)場上有余力保護你?？墒乾F(xiàn)在，沒人能護得住你。你自己幾斤幾兩心里清楚。你是亦家的嫡子，你死了沒人能逃脫干系，連父親那邊也可能會受影響。不要我分心，讓將軍分心去護著你。準確來說，你留在戰(zhàn)場，會是我們的累贅?！?/br>
    亦霜的字如用一把把刀，生生的刺在了亦風身上。

    原來，他們一直在保護自己，原來是因為阿膠自己的身份，是怕不好交差。原來自己竟然這般不堪，原來自己在他眼里只是個累贅。

    “亦來冬，你他娘都就是白眼狼！要是當初我沒救你你早就死了，現(xiàn)在你居然同我這般講話，哈哈哈哈?！币囡L情緒處在了一個隨時可能崩潰的點。

    其實亦霜知道亦風情緒會激動，但沒想過，反應(yīng)會這么大，他……心疼了。

    “我很感激你當初救我一命，不過現(xiàn)在我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人生，不再是你的附屬品。就算是你救了我，我也沒有義務(wù)去回報你?！币嗨粌H僅實在誅亦風都心，也在誅自己的。

    這番話是唐砂在訓練他們的時候說的，當時說的問題是道德綁架。

    “狗屁！說的都是狗屁！亦霜，好得很，你他娘就該去死！”

    亦風惡狠狠的說完這句話，紅著眼眶跑了出了營帳。

    亦霜一下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啪的一聲癱坐在椅子上，頭無力的放在靠背上。

    小風大概明天就會回皇城了，他現(xiàn)在肯定去向的是將軍的營帳。

    將軍要說的話，或許比他說的還要誅心。大概過了這次之后，戰(zhàn)場是一個小風永遠都不會踏足的地方。

    他這么善良，這么干凈，就該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一生。

    娶妻生子，然后走上仕途。自己想要走的路讓小風去替自己走也是好的。

    亦霜對亦風的了解令人發(fā)指。亦風現(xiàn)在確實就是想去找葉懸淵理論。

    亦霜那個王八蛋居然讓他回去成親，居然說他是累贅，居然說他沒有義務(wù)報答自己。雖然也從未想過要要他什么報答，可是這話從他嘴巴里說出來，就是讓人心擰著疼。

    葉懸淵沒住在營帳，而是在城墻之上。亦風來的時候，葉懸淵正拿著一塊尺子，在地圖上比劃。

    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腳步匆匆而來的亦風，轉(zhuǎn)頭對旁邊的人道：“你先退下吧。”

    “是?！卑竟Ь醋饕镜馈?/br>
    這個艾木是朝廷那邊派來的謀士，能力不俗，精通天文地緯，方言習俗，博覽群書，貫通古今。

    葉懸淵在艾木第一次與他交談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艾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艾木本身的能力閱歷都是佼佼者，開始的時候還對葉懸淵不抱太大的希望。

    其實陳國很多謀士都是如此，像當初的許遠也是如此，都知道傳說僅僅是傳說罷了。

    可當他真正見到葉懸淵之時，就覺得此人氣度不凡，人中龍鳳。

    一番交談下來更是驚訝于葉懸淵的大局意識和領(lǐng)兵才能。

    最讓他滿意的是，葉懸淵在地緯上的造化不比他差，甚至知道許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這都得歸功于葉懸淵長期在狄越地帶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和唐砂的教導。

    唐砂那一套說法聽起來很空洞，天方夜譚。但不得不說，可以解釋得了這世間的各種現(xiàn)象。

    經(jīng)過觀察，也確實如唐砂所言。比如氣壓帶風帶氣候等。

    葉懸淵放下尺子，看著門口的亦風：“進來?！?/br>
    亦風進了房連禮都沒有行一個，而是直接質(zhì)問道：“將軍，我爹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比~懸淵不否認。

    “那將軍的意思呢？”他跟了葉懸淵這么多年，不相信葉懸淵不幫他。

    “我的意思？呵，亦風，以前覺得你單純，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不太聰明?！比~懸淵嘴巴一向毒。

    以前聽著還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是怎么聽來怎么怪。

    “難道你也認為我是個累贅？！”亦風心里咯噔一下，他真的那么不堪？

    “難道不是嗎？”葉懸淵反問?！白詮哪銇砹诉吶螅卸嗌俟兡阕约盒睦镆灿袛?shù)。你沖動易怒，容易上當。你難道忘了五年前因為你的輕敵，白白死了多少兄弟。若不是因為你身份特殊，你早就被送出去了。你現(xiàn)在的性子是一點沒變。

    你在來之前根本就沒想過亦霜為何敢和你說那些話。你也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還要來自找沒趣。不撞南墻不回頭有時候是好的，有時候就是自討沒趣。你也知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容不得你再胡亂指揮。也沒人會再縱容你。戰(zhàn)場不適合你亦風。”

    亦風臉色慘白，他想起了當年那次局部摩擦。因為敵人的一時示弱，直接追了上去。結(jié)果那些人為了保護自己，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

    若不是將軍及時趕到，他已經(jīng)是黃土里的森森白骨了。

    亦風真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是呀，若是將軍不知道，將軍不認可，亦霜也不會來對他說那些話。

    原來因為他這些年所接受的一位自以為是的光環(huán)，以為自己做出的一番事業(yè)，都只不過是因為自己少將軍的身份。

    他還是生活在了爹爹的光環(huán)下。

    以前他讀書，比不上亦霜，亦霜讀書看幾遍就會背，說得頭頭是道。

    亦霜喜歡坐在窗前看書看書，而亦霜看書的時候安安靜靜，像個姑娘家。

    他不得不承認，從小到大，其實就是想贏過亦霜一回。隨便哪個方面都行。

    所以后來選擇了自己喜歡武術(shù)。因為他習武，亦霜也放下了書，跟著他習武。

    自從那以后，他再也沒見過那樣寧靜的亦霜。

    他那是以為亦霜也想和他爭一爭。漸漸的，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武功也比不上亦霜了。

    本想著上了戰(zhàn)場，亦霜這個書呆子肯定不如他。于是在他的慫恿之下，亦霜答應(yīng)了同他投入將軍麾下。

    沒想到的是，亦霜在戰(zhàn)術(shù)謀略，應(yīng)變方面都比他強。

    當一個人比你強一點點時，可能你會嫉妒，會拼了命的想把他拉下來。

    但當一個人比你強上一大截的時候，他們就會敬你。

    后來的他破罐子破摔，反正亦霜也是在圍著他轉(zhuǎn)。他的要求亦霜從來都不會拒絕。他不會的事情亦霜都會幫他做。

    可是現(xiàn)在才知道，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因為自己是亦大將軍的兒子，而他亦霜是個養(yǎng)子。為了得到父親的青睞，為了得到亦家的承認，亦霜才會對自己那么好。

    都是因為自己是少將軍，那群人才會保護自己，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我懂了，我明日變啟程回京?！币囡L像失了魂魄一般，再也看不到臉上的一絲怒氣。真?zhèn)€人都顯得很頹然。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可是都看到了面如死灰的亦風，蕩蕩悠悠的走在城墻之上。

    然后又飄遠了，不知去了何處。

    “艾先生，將軍和亦風這是怎么了？從來沒見過亦風這般模樣。”王七問艾木道。

    艾木搖了搖頭，他也是來這里沒多久，不了解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過他應(yīng)該能猜到。

    “亦家時代為國，怎能斷了香火呢？”艾木嘆了一聲。

    王七似懂非懂的聽著這句話，那不成亦家出什么事了？

    怎么說話都是這樣，這些老頭子。能不能像王爺那樣說話直白點。

    亦風走后，艾木再次進了城墻上的房間。他在進去之后還特意觀察了一下葉懸淵神情。

    然而并沒有看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來。

    “先生不用擔心，無事?！比~懸淵笑著說道。

    艾木心中一驚，這葉懸淵不僅僅是有才謀，揣測人心，觀人臉色也是極為厲害。

    “是?！?/br>
    ……

    第二天一大早，亦風就啟程回京。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葉懸淵不太放心，派了兩個人上去，讓他們路互送亦風到皇城，不得有差錯。

    亦霜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亦風走后，亦霜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是很好。

    直到被葉懸淵打了一頓之后，才恢復(fù)了些。

    狄越那邊自從上次襲擊了以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個月沒有動靜了。

    據(jù)艾木的分析，是因為北方人來了南方，所以水土不服的現(xiàn)象很嚴重。加之狄越旱情嚴重，北啟軍隊數(shù)量不在少數(shù)，軍糧這一塊也是大問題。

    上次試探又知道葉懸淵不好對付，所以打算調(diào)養(yǎng)一番。

    艾木建議，現(xiàn)在主動進攻，占取先機。

    其實艾木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據(jù)探子來報，最近狄越醫(yī)院里確實接收了很多北方人。

    可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葉懸淵不排除有故意引誘的的可能性。因為水土不服這個問題是出征軍隊一個重要考慮因素。

    若是北啟沒這個把握，會讓軍隊南遷嗎？好有黃夾鐘是個謹慎的人，想問題很全面。

    葉懸淵想起了一年多前無釋寫給他的那封信。信上說柯易寒去單獨見了魯赤。

    后來在西戎也遇到了他。

    柯易寒，這個人物更可怕。眼光長遠，縱觀天下，能言善辯，智多如妖。

    只有從那時候起，李云就開始謀劃，柯易寒游說，才能導致今天的局面。

    也只有柯易寒有那個本事讓四方勢力在這種極為不協(xié)調(diào)調(diào)的狀態(tài)下保持平衡與穩(wěn)定。

    若北啟早就有這個計劃，那么那群人一定事先就……

    不可能，北方?jīng)]有那個條件，如果真的要讓他們適應(yīng)，定只能讓他們在南方生活足夠長的時間。

    這么說，北啟的軍隊早就到了狄越境內(nèi)？那橫山里的動靜其實是他們故意搞出來迷惑視線的？

    可為何之前侯希聲并未同自己提起過。為了應(yīng)證自己的想法，葉懸淵立即提筆寫了一封信，寄給了侯希聲，問一些問題。

    然后他又召集了眾人，宣布自己的決策。在軍營里面，最忌諱的就是軍令不明確，整什么彎彎繞繞，說話含含糊糊。也有一點忌諱的就是，主將猶豫不決，不果斷，受他們?nèi)俗笥摇?/br>
    “將軍一句話，說打我們就打。”一老將已經(jīng)是躍躍欲試。

    “將軍錯過這段時間，以后就沒這樣的時機了?！卑驹谝慌蕴嵝训馈?/br>
    “艾先生說的有理，所以一定要打。”是的，一定要打，若是自己猜想錯了，那么直接出兵一擊即潰。

    若自己的猜想是對的，那就真的太糟心了。

    葉懸淵自然不會傻到一下子讓大部分都兵力都進去。

    因為他開始設(shè)置的網(wǎng)狀兵防，需要隨時保持。這樣空出的兵力只剩下十萬。

    十萬兵力還要隨時補充兵防系統(tǒng)，任務(wù)艱巨。

    葉懸淵決定今晚上就開始行動。他細細的安排起了任務(wù)是什么。

    葉懸淵安排讓一隊輕騎去sao擾一番，只派一百來人便可。

    這就是今晚的行動。

    別看只是一次簡單的sao擾，需要安排的東西也不少，至少要保證去了的人能回來。

    這么安排的目的很簡單。一是試探一下他們的探哨能力。

    無論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只要襲擊夠迅速離開，他們都不敢追上。

    為一百人暴露實力，不值得。所以只會示弱，引自己深入。

    若真的大量水土不服，也不會追來。怕中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