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蔚成蹙眉打斷了他，“別把氣胡亂撒到我媽身上！嫌我和jiejie丟人，那您當(dāng)初怎么不親自好好教導(dǎo)我們呢？不過您那時候還在上趕著討好爺爺和兩位伯父吧?！?/br>
    “夠了，蔚成，少說兩句吧！”卓母的語氣中除了訓(xùn)斥，更多的是對丈夫發(fā)怒的恐懼。

    這徹底觸發(fā)了卓長禮的雷點，繼瓷碗之后，圓盤也成為了其發(fā)泄的工具，只不過這一次，卓蔚成沒有選擇躲避，被砸中的額角處很快便產(chǎn)生了青淤。

    他露出了一個稱得上是凄然的笑容，“......其實一直以來，親情也好，友情也罷，我渴望的都只是那份平淡真摯，而一生都在為自身利益奔走的您是不會明白的?！?/br>
    當(dāng)自己多日來粉飾過的事實被無情揭開的那一刻，他便必須用決絕的態(tài)度做出選擇。

    第114章 偶遇

    見兒子被丈夫所傷，且剎那間就紅了眼眶，卓母有些于心不忍，咬咬牙拉住了卓長禮的衣袖，“長禮，氣過了就算了，蔚成是我們的兒子，不管他再怎么離經(jīng)叛道，難道日后你就不認(rèn)他了嗎？”

    正在氣頭上的卓長禮卻指著卓蔚成向她道：“這樣自私的人根本就不配當(dāng)我兒子！養(yǎng)條狗也好過養(yǎng)他這條白眼狼！”

    “那是因為在你眼里，兒女都是用來換取名譽利益的工具，你之前犧牲了jiejie的婚姻，現(xiàn)在又要來干涉我的自由。”

    卓蔚成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番話，顯得平靜而又漠然。

    “從前為了能博取你們的關(guān)注，我選擇了一條并不喜歡的道路，或許這樣一直走下去日后也能夠有所成就，但我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改變不了我們這種家庭關(guān)系，更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角的紅色淡去幾分，眸中卻是一片水光，“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我不會忘記，偶爾還是會回來露個臉，物質(zhì)上欠你們的，我也會償還的?！?/br>
    卓長禮冷笑道：“所以，這是要和我們劃清界限？”

    卓蔚成沉默不語，卓母看著眼前這對劍拔弩張的父子，也只能頹然嘆息。

    “翅膀硬了？我看是苦頭還沒吃夠！之前已經(jīng)和你說得夠清楚了，不走生物這條路，從今往后，我只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

    地上又是一聲炸響，這次被摔得粉碎的是一只煙青色的茶杯，瓷片正好落在了來人的高跟鞋前。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br>
    待看清來人是一襲黑色風(fēng)衣的卓啟昕后，餐廳內(nèi)三者的表情是不同程度的驚愕。

    卓長禮率先反應(yīng)過來，稍稍收斂了怒氣，沒好氣地道：“你來干什么？”

    卓啟昕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xì)節(jié)一般環(huán)視了室內(nèi)一周，揚唇一笑，“我剛?cè)ヅ憷蠣斪訃Z了些家常話，他囑咐我?；丶铱纯矗悦馊蘸笥H人間都太過生分?！?/br>
    此言一出，卓蔚成注意到父親的臉色立刻rou眼可見地黑了三分，最后卻什么也沒發(fā)作，反而是母親笑著解圍道：“是該多回來瞧瞧，下次來提前說一聲，我讓阿姨給你做你最愛的番茄牛腩?！?/br>
    她卻漫不經(jīng)心地理了下耳后的卷發(fā)，“可是媽，上初中以后，我就不喜歡吃番茄了?！?/br>
    空氣驟然陷入了死寂，卓長禮再次冷聲道：“回家看了一眼就走吧，在長輩面前擺什么譜呢。”

    卓啟昕輕輕搖頭，“我是來帶蔚成一起走的，我可不想讓‘伯仁由我而死’——不過看來，你好像已經(jīng)遷怒于他了?！?/br>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卓蔚成，后者沒有忘記自己那糟糕的眼部狀態(tài)，連忙避開了她的視線，沒想到卻招來了卓啟昕的嗤笑。

    但這不帶任何愉悅內(nèi)涵的笑容很快就被其完全收斂起來，卓啟昕象征性地向冷臉的雙親點點頭，再朝卓蔚成一揚下巴，“走吧，愛哭鬼。”

    ......

    suv在環(huán)城道上疾馳，姐弟倆并肩坐于后排，卓啟昕未征求卓蔚成的任何意見，上車后便自顧自地報了個地名，那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一家會員預(yù)約制餐廳。

    卓啟昕一改先前的張揚態(tài)度，背對卓蔚成漠然地盯著車窗外的路景，似乎陷入了什么久遠(yuǎn)的回憶之中。

    二者原本相顧無言，后來心情平復(fù)下來的卓蔚成實在按耐不住，方才問道：“......你說‘伯仁由我而死’，那是什么意思？”

    她終于回頭甩給卓蔚成一個眼神，“字面意思，他們看不得我過得太好，就把氣也一并撒到了你的身上?！?/br>
    卓蔚成自嘲一笑，“他們說對了一點，我也的確挺不爭氣的?！?/br>
    卓啟昕聞言倏地轉(zhuǎn)過身來，佯作訝然，嘲諷值拉滿，“啊呀，今天怎么這么有自知之明?！?/br>
    “......姐，你的表情還能再假一點嗎？”

    她再度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可以啊，反正我在那群聒噪的男人面前早就這么笑習(xí)慣了?！?/br>
    卓蔚成垂眸，“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什么對他們完全失望的？”

    雖然他未明說，但卓啟昕知道，“他們”指的就是父母。

    “唔，該怎么說呢......明面上看起來是在那段失敗的婚姻之后，不過其實我在中學(xué)時就意識到了，無論我再怎么努力，他們也不會消除對我性別上的偏見?！?/br>
    “可你，還是接受了那段婚姻。”

    聽見這仿佛反駁自己一般的話語，卓啟昕的神情頓時變得凜然起來，“不要太想當(dāng)然，當(dāng)外界想對一個女性施加壓迫的時候，所使用的陰暗伎倆實在是不勝枚舉——況且，那時的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竟然想用婚姻交換得到的東西來報答這可笑的養(yǎng)育之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