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賀在陰影處，眉頭緊縮。

    “你怎么和她說的？”

    他心里已經大約有了答案。

    白皎直來直去，腦袋里不會有太多彎彎繞繞，一定是乖乖地和宋琉實話實說了。

    果然，白皎開口。

    “我和她說我跟同學約好了打球呢，我正在活動大樓這里等他們。然后mama沒說什么，讓我趕快到車棚那里等著?！?/br>
    白皎回憶到這一段，猶豫了一下，“我感覺她當時好像有點要生氣了，可能是因為我沒有及時出來，但是她到最后也沒說我?！?/br>
    白皎很聽宋琉的話，雖然怕躲在棚下其他同學會找不到他，但還是過去躲了雨。

    “然后好像等了沒一小會兒吧，我就看到有人過來了。我還以為是同學們來了呢，然后發(fā)現是mama和班主任過來了，嚇我一跳，估計是我放學之后還在活動大樓逗留違反規(guī)定了?！?/br>
    白皎記得，這兩人過來的時候班主任倒是打著傘，但宋琉沒有，宋琉似乎很急，冒雨前來，班主任在后面撐著傘緊趕慢趕也追不上她。

    “她說什么了嗎？”

    “沒有哦?！卑尊〒u搖頭，“她找到我之后我有點害怕，我怕是班主任因為我違反規(guī)定所以叫了家長，不過班主任也沒說什么，好奇怪。她們跟我說下這么大雨，沒辦法打球，那些同學肯定早就回去了，讓我也快點回家去，我就跟mama回家了?！?/br>
    一直在后面聽著白皎說話，一聲不吭的大慶忽然開口。

    “回去了就好?！?/br>
    白皎笑了一下，而后又有點惆悵。

    “因為下了雨，最后還是沒能打成球。之后mama對我就看得特別嚴，請了吳叔來開車，每天準點就來學校接我?！?/br>
    白初賀又問，“后來呢，第二天上學時候那些人找你了嗎？”

    “找了啊?！卑尊冻鲆桓被貞浀谋砬?，忍不住笑了笑，“他們來跟我道歉，說昨天下雨了沒打成，沒來得及告訴我，跟我說對不起，讓我別生氣?！?/br>
    白皎直到現在都覺得很奇怪。

    “下雨嘛，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怎么會生氣呢，他們也太客氣了。”

    “之后你們還打過球嗎？”

    白皎又惆悵起來。

    “沒呢，之后他們好像不打了，也沒約過我了，而且每天放學爸媽或者吳叔都會準點來接我，我也沒時間參與其他活動。”

    大慶適時地開口，帶著一種白皎微微覺得有點奇怪的打圓場般的語氣。

    “嗐，學習重要，沒事，而且男生打球都臭烘烘的，不打也好?！?/br>
    “嗯?！卑尊c點頭，有點不好意思，“而且我其實也挺懶的，沒那么喜歡運動，沒有宋一青那么喜歡?！?/br>
    白初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那時候還不認識宋一青嗎？”

    白皎搖頭，“認識啊，我們其實小學畢業(yè)的時候就認識了，之后關系一直都很好?！?/br>
    白初賀沉默了一會兒，“那他怎么沒去打球？還是他也是約你打球的其中一個？”

    “不是的?！卑尊ㄐα似饋?，“是約我的那幾個同學跟我說不要跟宋一青講，他們說宋一青球技太厲害了，他也來的話大家肯定只能被秒殺，特沒意思。說要偷偷加練一下，然后體育課的時候將宋一青一軍什么的?！?/br>
    白初賀擰著的眉頭總算松開了一些，但不多。

    白皎還在繼續(xù)說著。

    “不過后來我覺得瞞著宋一青很不好，其實下雨那次沒等到他們之后我就和宋一青說了，但是宋一青好像很討厭那群人，叫我以后別跟他們打球?！?/br>
    說討厭其實有點保守了，白皎記得他跟宋一青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宋一青先是埋怨他打球怎么不帶自己，后來聽他說了那兩天等人的事，臉色立刻變得特別臭。

    他對白皎大罵了幾句那群人，甚至夾了點臟話，說沒一個是好東西。然后又怒罵了白皎幾句，說下次這種事一定要跟他說。

    白皎覺得一頭霧水，不過記住了這件事，之后有什么想玩的都會叫宋一青一起。

    “宋一青好像真的特別討厭那些人?！卑尊ㄊ潞笙肫穑苊髦堑胤治鲋?，“他們后來好像還打了一架，被全班通報批評了?！?/br>
    “是他們不對，肯定是他們先惹了宋一青?！卑壮踬R忽然冒出一句。

    白皎覺得有點奇怪。

    他記得白初賀對宋一青很無感，說不上討厭，但好像平常碰到了沒見到白初賀對宋一青有什么稍微親近一點的舉動。

    他曾經還私下想過白初賀是不是不喜歡宋一青這種性格的人，沒想到現在居然會聽見白初賀幫宋一青說話，還說得這么斬釘截鐵。

    “皎兒，你哥說的對?！贝髴c也附和了一句。

    “哦哦，這樣啊?！卑尊c點頭。

    夜空像一塊深色的頂棚，不斷地壓下來，三人走快了一些。

    大慶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白皎的另一側，和白初賀像左右護法一樣把白皎圍著。

    他悄悄去看白初賀的臉色。

    白初賀擰著的眉沒放開過。

    他又去看白皎的臉，看見白皎仍然在無知無覺地笑著。

    這么乖，這么笨拙。

    大慶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忍住和白皎說些什么的沖動，把已經在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白皎似乎對他人的惡意特別遲鈍，察覺不出。又或許是身邊的人發(fā)現了，但都不約而同地不想告訴白皎那些會讓他難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