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她有些尷尬地將手機按滅,按滅之前最后瞄了一眼已經(jīng)點出來的照片。 上面的小孩五官可愛精致,發(fā)絲顏色偏淺,放大整合之后,和鏡中的白皎如出一轍。 真的很像白皎啊,說不定就是白皎呢,許安然不著邊際地想著。 花完了妝,活動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鬧哄哄的聲音混在一起,讓本就思緒不太清晰的白皎覺得越來越難受。 周圍的聲音就像一個跑了頻的老式收音機,怪異,嘈雜,刺耳,尖銳地擠進大腦里。 白皎清楚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不想打擾同學們,跟許安然說了一聲后就離開活動教室,去了相對清凈很多的天臺坐著。 太陽已經(jīng)完全升了起來,天空一片澄凈,他不太習慣地抱著裙子坐在干凈的階梯上,望著遠方。 身后不遠處的活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白皎下意識地看過去,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不久之前剛和白初賀提到過的,初中時曾經(jīng)約他打過球,但最終也沒能打成的那幾位男同學其中的一位。 那個男生的扮相滑稽不已,大概也是被人起哄怕了,想躲個清凈才跑到天臺上來,但沒想到天臺上有人,更沒想到剛好是白皎,面上流露出一絲尷尬。 白皎本想朝他打個招呼,但看見他臉上的尷尬神情,也意識到了一點曾經(jīng)發(fā)覺不到的微妙的東西,遲遲沒有出聲。 還是那個男生猶豫了一下,說了句“你也在啊”,然后不尷不尬地站了一會兒,最后自言自語地說他們班的節(jié)目比較早,得早點下去。 白皎默默地聽著,看到那個男生離開時,推門的手頓了頓。 那一瞬間,白皎覺得他似乎要轉(zhuǎn)身過來,說些什么。 但隨后,男生匆匆低下頭,胡亂地說了句拜拜,就離開了。 白皎又坐了一會兒,直到許安然打電話來問他在哪兒,他才安靜地起身離開。 班上的學生基本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一群人簇擁著到后臺去排節(jié)目。擦肩摩踵,白皎連宋一青在哪兒都沒能看清,更別說白初賀。 他低頭想了想,白初賀沒參加班上的節(jié)目,大概也坐在觀眾席上等著開場呢。 他們班昨天抽了簽,好死不死抽到了個大軸,許安然正在做開演動員,把不少原本不怎么認真的男生都說得緊張了起來。 后臺光線很暗,只能靠聲音來識人。白皎坐在角落里的一個道具箱上,沒人看得清他是誰,在這種誰都看不清誰的環(huán)境下,他反倒感到了一絲放松。 時間一點一滴過著,很快就到了他們班的節(jié)目。 舞臺帷幕的另一端傳來主持人的報幕聲,許安然最后朝大家比了個耶,小聲地叫著白皎的名字,把白皎輕輕推往舞臺中央。 舞臺上甚至比后臺更加暗,讓白皎想到陰家巷那個感應(yīng)燈長年不亮的走廊,行走在其間,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伸手摸索。 好在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不是他一個人,白皎聽見自己身邊也有一些同學抱怨著好黑,彼此攙扶著小心翼翼地找站位。 但他似乎格外嚴重一些,其他同學只是抱怨有些看不太清,可白皎的視野里真的只有一片黑茫茫,連影子都沒有一個。 白皎的額頭冒出了一點冷汗,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可能有點夜盲。 他的心里越來越慌張,嘴巴也不敢出聲,怕自己一開口會嚇到別人,只能摸摸索索地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心里想著其他事來分散這股忽如其來的恐慌感。 對了,他是人魚公主,那王子呢? 他好像問過許安然,許安然說讓他不用擔心。 所以是找到了演王子的人選了? 白皎模糊地想著,雙手仍然像盲人一樣摸索著前方,慢慢地行走著。 忽然,指尖一暖,有一只手抓住了他慌張且沒有方向感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里,領(lǐng)引著他走向他該有的位置。 就像指引著他歸位。 白皎心里的恐慌感好了很多,感受到腳下踩到了許安然提前貼好的地標,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人沒有說話,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腕后就離開。 周遭一片黑暗,簇擁著人來人往,交相經(jīng)過白皎的面前。 白皎看不見任何人影,只能固守在這一點上,任由身邊走過多少人,也從未偏離過。 這種守著某一處的感覺莫名其妙地給他帶來了一些安心感,就像他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做的,從未改變。 黑暗中朦朦朧朧地響起許安然的聲音,“大家都精神一點,咱們準備開始了!” 大幕拉起。 舞臺分為ab兩面,白皎站在b面,小腿能感受到充當海浪的淺藍絲綢。 a面的燈光亮起,古典音樂流出,帶著假面的男男女女手拉著手,跳著華麗的交際舞。 站在黑暗里的白皎忍不住朝那邊看了一眼,在層層疊疊的裙角蹁躚間,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王子。 最亮的一束光打在王子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英姿勃發(fā),熠熠生輝。 隔著面具,白皎只能看見那些垂在王子額角的黑發(fā),看不清王子的長相,猜測著許安然也許是在其他班里找到了位外形條件好的學生來當外援。 音樂聲忽然停止,歡聲笑語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叫喊聲,人群亂成一團,從船只上落下,a面的燈光倏地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