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展現(xiàn)初戀小情侶的“如膠似漆”，少爺沒吃兩口，困了都在室外窩著假寐。

    講真的，周北洛體力挺好的，要是她時差沒倒回來還被左拽右拽，當磚一樣，哪里有用哪里搬，她是要翻臉的。

    好在周北洛還算靠譜，男生沒表現(xiàn)出太多不耐煩，裹緊衣服懶倦地站起身，高大身型投下剪影。

    他走近，利落地扯下頭頂帽子扣她腦袋上，嗓音帶著惺忪的啞意，“走吧。”

    毛線帽還帶著溫熱的弧度，程晚倏地身型一僵。

    男生拽著她半截衣袖拉她往外走，在聽見周琪娑“一定要送到樓下”的叮囑后還抽空應(yīng)了一聲。

    周北洛這貨……之后要真談起戀愛，貌似還挺帶勁的，不知道哪個姑娘能真把他收住。

    程晚微醺著，腦子雜七雜八地想，一直到坐上副駕，沒系上安全帶都恍若未知。

    “回神?！?/br>
    冷風(fēng)吹得車窗外嗚嗚作響，周北洛手掌伸展在女生面前晃了兩下，“想什么呢？”

    程晚懵懵地側(cè)頭看他，思想還沒回籠。

    “拿根繩子把自己綁住，別一會慣性撞我身上?！蹦猩鷤?cè)頭眼皮微懶地挪了挪下巴。

    ……您的自我保護意識還真強。

    收回剛才的想象，狗嘴中滿是象牙的人不配談戀愛。

    程晚拍了拍滾紅的臉，清醒了些，還記得回嘴，“死了這條心，我就算跳車也不會往你身上栽?！?/br>
    “不是，我說你這人真有意思……”

    “承認了？”少爺單手打著方向盤。

    “？”

    “對我有意思?！?/br>
    “……”

    是怎么能誤解到這種程度的，程晚噎得徹底，徹底懶得跟他講話了。

    ……

    許是酒精加暖風(fēng)的雙重效果，女生一路淺淺打了個盹。

    她最后是被周北洛拍醒的，他還謹記著周阿姨的提醒，下車后又跟著送到單元樓下才停。

    從下車到走路到單元樓，大概五分鐘距離，如此長的時間內(nèi)，周北洛竟然沒犯一次賤，程晚惴惴不安，甚至有些不敢上樓。

    她回頭盯著男生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水眸漣漪，像是有話要說。

    周北洛有些無語，挑眉，看透般地閑閑開口，“怎么，邀請我上去坐坐？”

    “滾，死變態(tài)?！背掏砼R出聲。

    爽了。

    這是獨屬他們的告別儀式，幾分鐘不互罵，她甚至感覺人生缺了點什么。

    例行完慣例后，女生心情頗好、三步并兩步地刷卡開門，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

    這次回的是中午來搜刮物資的大平層，程晚的銀行卡已經(jīng)在剛才晚餐席上趁機解禁了。

    女生美滋滋退了之前租的廉價小區(qū)，刷指紋解鎖準備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享受優(yōu)渥的居住環(huán)境。

    四下靜悄悄，程晚舒心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隨手摁開玄關(guān)燈后，沙發(fā)上半明半暗的身影卻冷不丁嚇了她一跳。

    “媽？？”

    “你怎么在這？”

    李帷清女士身邊擺著三把鎖，看樣子是剛把封禁的東西解鎖，女人直直望著他，神情看著頗為語重心長，“晚晚。”

    程晚心里有些打鼓，等著她下半句話。

    “mama有些好奇你跟小周的戀愛，你跟我講講唄，你倆進度確實太快了?！?/br>
    明明之前死活不愿意，怎么會一下就松口了，太可疑。

    “很快嗎？”

    程晚趿拉著拖鞋坐下，女生早有所料，低頭掰著手指認真數(shù)著，“這已經(jīng)是我暗戀他的第一二三四……五年了?！?/br>
    “人的一生有多少個五年？老媽感謝你，要不是你一直逼我，我還不知道人這輩子本就該勇敢一次?！?/br>
    程晚演講得激情澎湃，她眼含著不存在的熱淚，感動地上前握住李女士的手。

    剛才晚餐的時候，除了和狗少爺吵架，她還調(diào)出社交軟件搜索關(guān)鍵詞“暗戀”，順著翻了十幾頁，以此獲得了無數(shù)奇妙的靈感。

    別的不說，現(xiàn)在要是臨時讓她說幾百字的暗戀史，她不打草稿順著就能編出來。

    李帷清唇角微抽，總覺得自家閨女精分得太夸張。

    她很想讓自己相信這個看似完美的事實，但內(nèi)心的懷疑總是蠢蠢欲動……只是沒有證據(jù)。

    為表達自己言語冒昧的歉意，李帷清甚至還托司機買了個最新款的包過來提前當?shù)狼付Y物。

    女人把身后的奢侈品包包盒子遞出來，觀察著程晚的神色，看到她眼神一亮后才試探著含蓄問道，“晚晚，mama不是不相信你，但昨天你好像還在會所門前大喊了一聲，誰喜歡周北洛誰是狗——”

    “老媽，你懂什么是代溝嗎？”

    程晚火速拆開繁瑣的包裝，挎在肩上比著試衣鏡試了兩下。

    “最近我們新新一代流行一句話——愛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像小狗，濕漉漉的小狗?！?/br>
    “我那是間接告白呢，剛開始沒好意思跟你說。”

    這包顏色好像跟她今天的穿搭不符，夏天的時候背可能好一些，程晚安然把包包從自己肩上摘下。

    李帷清匪夷所思：“你們年輕人把喜歡的人叫狗？那你是京巴兒還是臘腸兒？”

    程晚噎了一瞬，還是強撐著聳聳肩，一副不跟她計較的樣子，“別打擾我們年輕人談戀愛了，我一會就要跟親親小洛煲電話粥了，你也要聽嗎？”

    李女士沉默片刻，還是拎著包走了，臨走又拍拍冰箱的門，囑咐了聲，“冰箱里放了一些日常的零食面包，你想著吃。”

    “嗯嗯！”

    程晚扶著門乖巧點頭。

    腳步聲漸漸消失，直到看見李女士坐上電梯，女生才咻地一聲關(guān)上門，靠在玄關(guān)柜上深深吸了口氣。

    平靜了大概一分鐘，程晚才挪到廚房打開冰箱。

    保鮮層中放的切層面包都是最新日期，配備的果醬是她最愛的荔枝口味。

    往深看去，甜桃和草莓洗干凈切塊干凈裝在保鮮盒中，內(nèi)中各有三只叉子，盒子上面還貼心標記了保鮮的日期。

    李女士依舊牢記著她的喜好。

    程晚神情復(fù)雜地拿出一盒桃子，又從轉(zhuǎn)回玄關(guān)柜收納盤中抓出個純黑皮筋。

    她踢著拖鞋把桃子果盒放在茶幾，低頭利落地扎了個馬尾，伸手打開筆記本電腦。

    頁面亮度很高，女生眼睛被晃了一下，點下按鍵調(diào)到正常亮度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藍色屏幕上顯示的仍舊是大數(shù)據(jù)評判出來的高達98%的翻車率，程晚揉了揉太陽xue，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2%，只有百分之二的幾率她不會被老媽k……

    叉子扎上一塊桃子，甜膩的果味在口腔散開，程晚忽然想到一句諺語還是什么名言警句什么的——

    細節(jié)打敗一切。

    細節(jié)……都能打敗一切了，打敗一個區(qū)區(qū)98%的失敗率有什么難的？

    能流傳下來的句子總歸不是騙人的。

    程晚懷揣著內(nèi)心中一點小希望，決心做一個不遺巨細的計劃來保障這件事情順利進行。

    從影視劇以及各類現(xiàn)實文學(xué)作品中取樣，參考現(xiàn)代人的戀愛模式，半小時后，

    程晚將戀愛過程大致做了個劃分。

    羞澀期——熱戀期——相看兩生厭期。

    一般情況都是先青澀害羞，小心翼翼地相互試探，然后再熱戀，形影不離，最后倦怠，出軌劈腿或者單純失去興趣，分手。

    大致完成這么一段流程，應(yīng)該能死了雙方父母的撮合之心。

    他們一直鼓勵他們在一起，無非就是十分看好這段感情，想看看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倘若她真的把這個流程演一遍，讓家長們看看，他們和世俗中的普羅大眾并無兩樣，戀了也一樣會分。

    那這種執(zhí)拗就顯得沒有必要了。

    程晚托腮認真考慮了一番，最終落腳點放在了相看兩生厭期。

    雖然他倆對這個階段拿捏得十分得心應(yīng)手，屬于閉著眼都能演完，但一般意義的冷暴力，或是感情淡薄，根本說服不了固執(zhí)的家長團。

    ……所以得來點狠的。

    匯聚出的階段做成簡單圖表保存到桌面，程晚看了眼時間，拖動圖表往戰(zhàn)友周北洛的聊天框發(fā)了一份。

    凌晨一點零五。

    一直見縫插針補覺的少爺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休息了。

    程晚剛準備合上電腦，第二天醒來再跟他溝通，就看見微信圖表忽地閃動兩下。

    一個簡短且不耐的問號。

    [？]

    程晚：[你沒睡覺？]

    程晚：[我剛做出來的表格，感覺還是有計劃一點比較好，你看下如果同意的話，我們就按這個進行。]

    他應(yīng)該是去看了，過了兩分鐘，對面才重新回復(fù)過來。

    周北洛：[麻煩，幫我念念最后那個階段，倒數(shù)第一句寫的什么玩意兒。]

    “……”

    怎么這么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