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群視線受阻，沒看見車內(nèi)的風(fēng)起云涌，男生叩了兩下后排的玻璃，手機搭在耳邊，像是在等誰接電話，“下來吧，我請你倆喝咖啡，”

    “一會趙多漫也下來，我說昨天晚上她火急火燎地把我拽走干什么，原來是給你們創(chuàng)造獨立空間啊?！?/br>
    程晚干巴巴地轉(zhuǎn)回去，又被他拍了下，“欸程晚，你們辦公是幾層？趙多漫不接電話?！?/br>
    “就——”

    格子一窗一窗爬著，女生手指伸出還沒認(rèn)真數(shù)，一個顯眼的手持望遠(yuǎn)鏡、站在落地窗前的女生瞬間映入眼簾。

    “……”

    服了，怎么知情人士也是偵察兵。

    -

    十分鐘后，四人圍成深色木藝桌面面相覷。

    程晚盯著手邊的純白咖啡杯，想到她不久前剛跟相親對象坐在這雜七雜八地亂侃，周北洛那會還在隔壁桌看著好戲。

    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就被拖進來入了局。

    世事無常，這任誰能不罵一聲cao蛋。

    這是程晚第一次跟周北洛共情，女生憐惜地看了他一眼，自作主張地往他的咖啡杯中塞了兩顆糖塊。

    “愛情……”

    兩人同時被抓住時機感慨的齊群吸引過注意，喝咖啡從來不加糖的臭臉周北洛和陰謀得逞、就是故意整人的程晚紛紛摁下動作，等他說完剩下的話。

    “就是如此啊?！?/br>
    男生搖頭獨自神傷，“喝咖啡都幫忙加糖，為什么我還沒找到一個能托付終身的人！”

    “懸，”

    周北洛接得隨意，他瞄了眼旁邊女生得逞的表情，默不作聲地把兩人杯子調(diào)了個，又接著回，“得整個容?！?/br>
    “滾嗚嗚！”

    趙多漫被他嚎得煩躁，嘖了一聲，扯著凳子離遠(yuǎn)了些。

    “程晚?！敝鼙甭邂蛔缘玫睾丝谒哪描F，語氣裝得溫柔且虛假，“你怎么不喝？”

    “……馬上喝?！背掏砻济珨Q成一團，還刻意擠出一個違心的笑，“謝謝你啊?！?/br>
    演技太流于表面，趙多漫扶額，開始擔(dān)心兩人昨晚是否真的騙過了雙方父母。

    “……你倆有點不對嘛?！?/br>
    看著齊群有點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程晚心中警鈴大作，順著牽住周北洛的手，用力扯他起來。

    手掌相貼，男生巋然不動的神色僵了一瞬，他低眸看向兩人桌下纏繞的手指，眸光焦距一點點變小。

    他沒回握，但也沒讓她廢多大力氣就被拽起來。

    程晚對周北洛的“聽話”感到訝異，她干巴巴地咧唇，在齊群懷疑的眼神下猶猶豫豫道，“嗯……我們?nèi)€洗手間?！?/br>
    “洗手間…你倆一起去？”

    趙多漫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往多嘴的討厭人帽檐上扇了一巴掌，“你管人家，你懂戀愛怎么談嗎？”

    “談戀愛都是這樣的！”

    有人救場，程晚跑得更快，她眼神感謝過好姐妹后朝著辦公樓大廳小跑過去，自站起開始，程晚從剛才就把牽手的動作換成了牽袖口。

    周北洛還是一路被拽著走，男生怔愣的表情只維持了一會，現(xiàn)在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懶散模樣。

    “去哪？”

    一直到鉆進大樓，程晚才抽出空回他。

    “找個沒人的地方，研究怎么暗殺齊群?！?/br>
    身后傳來很小的哼笑聲。

    一路牽著衣袖穿過繁雜人群，程晚站在樓梯間，警惕地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才松開他袖口。

    女生回過神來，想到剛才她沒經(jīng)過他同意就牽他手，一時有點羞赧，她拍了拍有些發(fā)燙的臉，裝作沒什么的樣子又低頭幫他整理了下衣袖，認(rèn)真中透出些愚笨。

    周北洛低頭任由她cao作，沒吭聲。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背掏碚硗旰蟪芬徊?，小聲拐入正題。

    “嗯？”

    “我爸最近好像和齊群老爸在合作，我媽提到過他倆經(jīng)常出去吃飯，所以如果齊群發(fā)現(xiàn)就是我爸發(fā)現(xiàn)，但齊群和我們平時接觸也太多了，在他面前演還不得累死?！背掏黻幇得娲来烙麆?，語速超快道，

    “所以你有沒有他的什么把柄，我們還可以威脅他?！?/br>
    “……”

    “你懶得裝就要威脅別人啊？”周北洛輕笑一聲。

    “這不是怕你累嗎？”程晚拍拍臉欲蓋彌彰，“我反正不累，我怕你懶得演?！?/br>
    “我不累，”周北洛十分善解人意，邁腿就欲走出樓梯間，言語干脆利落。

    “走，演?！?/br>
    “……行吧，是我覺得累！”程晚軟下來，疲憊地吸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他的把柄，你們高中不是一直混一起嗎？”

    “他是在太狂熱了，簡直是我們cp粉?！?/br>
    自從高一開學(xué)他們一起遲到，齊群就在心里埋下了扭曲又深刻的歪種子。

    打那之后她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有一種在偷偷暗戀周北洛的濾鏡，而周北洛平時和女生邊界感很強，身邊混著的女生就只有她，以及一個和她一塊玩的趙多漫。

    他心里深深地以為兩人會在一起，理念扎得很深，周北洛出國那會齊群還執(zhí)念般地落寞了幾天，現(xiàn)在重燃希望，實在是難敷衍的對手。

    少爺站得落拓，斂眉靜了兩秒，脫口而出，“沒。”

    “你到底想了沒有！”

    “他不殺人不放火能有什么把柄？”周北洛被催得煩躁，嘴上開始沒把門的，語氣淡漠地別過臉，“不行當(dāng)他的面打個啵?！?/br>
    “看他還懷疑什么。”

    “……？”

    勝負(fù)欲是該用在這種地方嗎？

    程晚對周北洛滿嘴跑火車的能力感到拜服，手機嗡嗡震動一瞬，她想說什么還是暫時壓下，先抿唇掏出手機。

    趙多漫：[齊群也去上廁所了/流汗]

    “！”

    “不行，快走。”

    抓著周北洛手肘的一瞬間，程晚另一只握著手機的指尖也虛虛往下打滑了一刻。

    臉部解鎖成功，方才的朋友圈后臺沒切，滑動帶著刷新。

    她看到周北洛好像又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是張照片，

    場景在附中門口，天亮白到發(fā)暗，周北洛穿著件黑色t恤站在校外，她穿著天藍(lán)色校服站在校內(nèi)，手中攥著幾個艷紅的荔枝。

    伸縮門剪影隔斷兩人，他們比著同樣稚嫩的剪刀手。

    遙遠(yuǎn)的記憶逐漸回籠，帶著周北洛奔跑時，程晚忽地想到這照片的來歷。

    是高一那會周北洛打架被命令回家反省，程晚覺得這件事處理得不公平，執(zhí)拗地為他抱不平，最后得罪老師后被批評罰站了半天，躲在走廊悄悄哭。

    他聽說后很快從家趕到校門口，隔著門笨拙地遞給她幾顆新鮮的荔枝。

    這事發(fā)生在高一，

    距離今天，

    剛好七年。

    第16章 倒帶

    -2017,9.15

    你別怕我。

    ……

    將近半月的磨合，12班從年級最沉悶的班變成了自習(xí)課最吵的班。

    如此巨大變化，程晚,趙多漫,齊群三人功不可沒。

    紀(jì)律委員第三次記上程晚的名字時，女生決心在今天晚自習(xí)當(dāng)一個冷面殺手,人酷話少的那種,她不會再張一次嘴。

    趙多漫記著她上課前的立誓,打著手語詢問同桌英語作業(yè)寫完沒，寫完借她參考參考。

    程晚把頭從繁重的作業(yè)堆中抬起,云里霧里地看了幾遍她自攥的手語,仍舊摸不著頭腦。

    趙多漫頓了一會，干脆地從便簽紙上撕下一張,埋頭寫著什么然后又傳給她。

    [英語作業(yè),你寫完沒！]

    程晚這才抬頭往寫滿作業(yè)任務(wù)的黑板上瞧了一眼,視線懵懵地停在“小題狂練20-25頁”三秒后,女生自顧自縮了下脖子，握起筆在紙條上回得灑脫。

    [握不住的沙，不如隨手揚了它。]

    一直盯著她動筆的趙多漫：“……”

    程晚對英語的態(tài)度很隨性,她從小接受雙語教育,一般都趕在最后緊要關(guān)頭才會沖刺一波作業(yè),前幾天的摸底考試中英文單科考到了班級前三，女生尾巴又翹高了點,更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匕延⒄Z作業(yè)安排在待寫作業(yè)的最末端。

    后桌等著吃剩飯的齊群顯然也染上些失望,他剛要開口求求自家兄弟借他作業(yè)抄,手還沒伸過去就想到程晚中午透露出來的消息，末了還選擇作罷。

    跟李女士的每日電話從不間斷,今天午休前程晚照例去電話亭，李帷清女士除了叮囑她好好吃飯好好學(xué)習(xí)，還額外向她打聽了周北洛的情況。

    是周阿姨托她問的，說是周北洛昨天發(fā)燒38度，但他性格報喜不報憂，今天也一直沒往家里報平安。

    程晚聽到后思維岔了一截，自從開學(xué)后他們幾個就混到了一起，算是各自很稱職的飯搭子。

    但從昨天到現(xiàn)在，周北洛頂多是話少了點，課間打盹多了些，就連昨天的體育課慣例跑一千他也沒請假，跟之前一樣拿了男生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