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違背了傳染病護(hù)理法則，但某種意義上怎么不能算看出了些問題呢？

    誰不想自己女兒被認(rèn)真對待，盡管晚晚宣稱自己的病癥具有傳染性，但小洛仍舊絲毫不在意地攙扶住她，不跟她保持距離。

    人都是雙標(biāo)的，能夠這么用心地對待自己女兒，李帷清對周北洛的印象更好了三分。

    “李阿姨?！敝鼙甭寤仡^，甚至還體貼地囑咐她一句，“您注意戴口罩?！?/br>
    三分……已經(jīng)滿足不了了，直接再提六分。

    程晚被雷得輕咳兩聲，轉(zhuǎn)頭看到老媽臉上的欣慰和滿意后，又麻麻地把視線轉(zhuǎn)移到周北洛臉上。

    她開始懷疑裝逼和裝是不是共同的，這貨實在太懂得怎么演戲。

    小臂仍舊被托著，隔著布料仍舊能感覺到不輕不重的力道，程晚垂眸，心臟忽然生出截不適的癢。

    李女士擺手算作對周北洛的回應(yīng)，口吻體貼得分不清是誰親媽，“小洛你才要注意防護(hù)才是?！?/br>
    “沒關(guān)系的阿姨，”周北洛演著乖，乖張目光在程晚臉上繞了一圈，再轉(zhuǎn)回去時又變得溫和惆悵，“早早這么難受，我就算不能代她受過，也想和她一起承擔(dān)?！?/br>
    “……”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不裝了，把病歷本甩我老媽臉上？

    “程晚?！?/br>
    扎刺的思緒在一聲附帶警告聲中截至。

    程晚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就看見李女士嚴(yán)肅地盯著她，“你什么表情，小洛的話你沒聽見嗎？要怎么回復(fù)？”

    程晚低頭盯著少爺?shù)那蛐?，?qiáng)忍住要踩上一腳的沖動，埋頭，吐音艱難，像剛跑完八百米又要去爬上的勇士，

    “……謝謝，愛你一萬年?！?/br>
    “我也是。”

    頭頂傳來更加深情的口吻。

    她真賤……真的，如果要給這份賤加上一份時間，那將會是

    一，萬，年。

    程晚欲哭無淚。

    “對了阿姨，上次你拜托我的程早早去我公司上班的事情，我這邊是可以的?！?/br>
    ？？？

    李帷清：“真的嗎小洛，我們晚晚之前還沒接觸過游戲領(lǐng)域?！?/br>
    周北洛：“沒關(guān)系的阿姨，我也是初涉獵，公司上下員工都是一點一點學(xué)的?！?/br>
    程晚表情詭異，“喂——”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沒有人問過她的意見？

    李帷清：“那具體在那邊是做什么工作呢？”

    周北洛：“她可以做一些游戲文案，但是如果覺得吃力可以做我的助理?！?/br>
    “助理不就是小弟？？”

    程晚瞳孔瞬間瞪大。

    李帷清笑得跟朵花一樣，“程晚這幾天因為工作的事都累病了，沒想到這么簡單就解決了?！?/br>
    “阿姨你放心，如果不同意堅持要上班……其實她不上班，我也能養(yǎng)得起她，盈利都?xì)w她也可以?！?/br>
    ……等等，這個她同意！

    “小洛，阿姨真的不知道說什么了，”李帷清有一瞬間的失神，“晚晚能遇見你……”

    “遇見她——”

    程晚感覺手臂的力道又重了些，她懨懨地抬眸看去，正對上周北洛唇邊輕笑的弧度，男生注視著她，扯唇，一字一頓地放著懶音。

    “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br>
    ……

    李女士被忽悠得one愣one愣的，程晚在傍晚時分成功被打包掛出來跟周北洛放風(fēng)，美其名曰，要她去去身上的病氣。

    夜間空氣格外輕柔，帶著前幾天降雨殘存的潮濕感肆意吹拂著。

    女生裹著毛茸茸睡衣慢騰騰地散著步，表情已經(jīng)全然佛系。

    其實她很怕做選擇和決定，最好只縮在一個舒適圈中永遠(yuǎn)不出去，這次漫漫公司倒閉她雖然沒表現(xiàn)出什么頹廢，但還是有點奇怪的慌張。

    可能有時候不抱期望是最好的事情，她還記得大學(xué)快畢業(yè)那會兩人腦門一熱就做了這個決定，大多數(shù)時間程晚是對人生沒有規(guī)劃的，在大家都積極為未來考慮籌劃的時候，她倒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也不能說是不敢面對未來，只是選擇太多，她怕走錯路。

    好在趙多漫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拉著她大手一揮就創(chuàng)了公司，之后的日子雖然累也順風(fēng)順?biāo)?。日子有奔頭，她們有共同的目標(biāo)，努力起來也不覺得吃力。

    這次重新投簡歷算是把大四那時欠缺的對未來的規(guī)劃都補了起來，與此同時，程晚也認(rèn)清了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

    或許大家在尋找工作時都是不太考慮自身精神追求的。

    薪資工作時長和對口專業(yè)才是首要篩選標(biāo)準(zhǔn)，理想與熱愛這種事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都和工作扯不上半毛錢關(guān)系。

    工作只是工作，只用來養(yǎng)家糊口。

    去周北洛的公司上班恰好解決了她的選擇恐懼癥，她其實就業(yè)上也確實更傾向于初創(chuàng)公司，不太喜歡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任務(wù)，最好能讓她感覺到公司一點點變完善的過程，這樣才能帶給她更多成就感。

    ……只是之后兩人在同一家公司，兩人演戲的場次要成倍翻滾了。

    痛苦面具。

    “周北洛?！?/br>
    程晚惋惜地嘆了口氣，“你能不能……從你公司退出，讓我自己去上班?！?/br>
    “能啊?！?/br>
    男生衛(wèi)衣被風(fēng)吹得鼓起淺淺的小包，揣兜往回退了半步，慢悠悠道，“程早早說什么我都能。”

    “……”

    丫的還不出戲。

    周北洛今天像是長在她家了，看似在陪護(hù)病人，其實大半時間都在二樓客廳玩游戲機(jī)。

    只有中午晚上給她送兩次飯，少爺托著餐盤推開她房門的那刻，莫名又激發(fā)了程晚努力賺錢的上進(jìn)心。

    她決定暴富之后雇三個這種姿色的每天在身邊服侍。

    思緒紛亂時，并肩的兩人袖口又摩蹭起來，程晚低頭瞅了眼兩人中間的空隙，下意識又想起他醉酒的那句。

    ……那名字實在太引人探究。

    今天的相處貌似還算融洽。

    程晚糾結(jié)一會還是拉開距離，佯裝平靜地問出口，“周北洛，你是不是最近追了什么古早偶像劇？”

    “？”

    “什么歐浩辰遲早早的劇，叫什么《愛情是從告白開始》……？你最近看過沒？”

    她追劇狂熱的時候沒準(zhǔn)也無意識地念過里面臺詞，更別提人喝醉后表現(xiàn)千奇百怪。

    雖然可能性有點小，但萬一真是這種情況呢？

    “愛情是從什么開始的？”少爺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刻，語氣閑散，慢條斯理道，“沒聽過?！?/br>
    “你再仔細(xì)想想……或者其他什么關(guān)于愛情的——”

    “程早早，你什么意思？”

    周北洛扯了扯唇，打量著她的表情。

    “嗯？”

    語氣似乎有些鄭重了，程晚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點生氣，一時間有些茫然。

    “你說告白干什么，”

    周北洛被她這副呆樣搞得沒脾氣，他忽地壓低身子，似笑非笑地想嚇一下她，“你暗戀我??？”

    “……”

    “暗戀個屁，我們倆跟這個詞沒一點關(guān)系，傳聞的我暗戀你是假的，早上我問你是不是暗戀我也是腦子抽瘋，我們——”

    “如果，”

    男生被她的快語速吵的頭疼，他點點耳朵，身型在路燈下顯得更落拓。

    這會正好走到背光處，程晚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清冽又淡然的嗓音。

    “我是真的暗戀你呢。”

    心臟忽地慢了一拍。

    好熟悉的場景。

    高中的周北洛，好像也是在這樣一盞路燈下，站得挺闊肆意，

    他那時沒背光，但程晚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表情。

    她只記得，那會兒他說的是，

    “程早早，你能不能和他分手。”

    第37章 齒輪

    ……好下流的心理戰(zhàn)。

    程晚抱腿瑟縮在臥室飄窗,身邊的趙多漫樂呵呵地磕著瓜子，一副吃瓜群眾模樣追問著后續(xù)。

    “所以你后面怎么回答的？”

    “我還回答什么？！”

    程晚回憶起當(dāng)時的場景，神情漸漸流露出些許恐懼,她手撐軟墊,情緒明顯比之前激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