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言扶垂眸看著手機屏幕,他看見歲凜【對方正在輸入中…】了好幾次,最后什么也沒再發(fā)過來。 他抿了一點米粒,心不在焉地吃飯。 他已經(jīng)聽池禮說了,池禮說,歲凜管他叫小土包子。明顯不是好相處的人,眼看著就是嬌縱又暴躁。 那樣活潑張狂,似乎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很有底氣的小孩。 和他們不是一種成長環(huán)境里出來的。 就像之前,他們從沒見過歲凜簽收的那個,黑得像理石又到處是弧度還會轉(zhuǎn)圈的“人體工學椅”,歲凜也沒見過干涸到龜裂的土地,灌木叢里的野果,彎腰去插的秧苗。 雖然他馬上就要見到了。 所以,歲凜怎么會學農(nóng)呢?歲凜怎么成為了池禮唯一的室友呢? 言扶想不通,他把手機扣在桌面上,不再看手機了,而是抬眼瞧著池禮。他托著下巴,仔細地去看池禮吃飯。 池禮在啃炸雞腿。 炸雞腿就是很好吃,尤其是酥脆的淀粉外殼厚厚一層,面糊都是香噴噴的,吃起來比rou都過癮。 他倆其實吧,著實是不太富裕,但也沒有特別拮據(jù)。 主要是恩格爾系數(shù)很高,旁的東西他們也不買。 言扶管著他倆的錢,很喜歡把錢花在池禮吃飯上,很多東西可以湊合可以舍不得,但是在吃上面不行。他又科學地認為現(xiàn)在是長身體的年紀,要多吃rou和水果,喝牛奶吃零食。 言扶看他好喜歡吃炸雞腿哦,就把自己的那份炸雞腿,夾到了池禮的餐盤里。 池禮嚼著東西,說話有些含混:“你吃嘛?!?/br> 言扶哄他:“我要吃就再買?!?/br> 池禮就被哄到了,很高興地沖著言扶笑,眼睛亮得像是泛著水光,濕漉漉地閃著。 池禮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機舉到言扶面前。 “你看這個,言扶,看聊天記錄。” “誒,你說他什么意思呀?我早上醒來問他,他又說沒事,說他就是昨天想家了和我多說兩句而已?!?/br> “好奇怪啊,想家了給我發(fā)微信干嘛?我也不是他mama?!?/br> 池禮舉著手機,和那位他們一起的高中同學的聊天記錄,就放在言扶眼前。 言扶悶不吭聲,卻盯著手機屏幕仔細地看,認真到好像在記住每一個字。 …… 【江沅是個很好的城市,氣候特別好,整座城市有21所大學,是全世界都出名的大學城!學術(shù)和商業(yè)氛圍特別濃厚,你一定會特別喜歡的?!?/br> 【祝賀你![線條小狗轉(zhuǎn)圈.gif]】 【對不起我高考沒發(fā)揮好,我沒有考到江沅去,抱歉?!?/br> 【池禮,祝你大學生活快樂?!?/br> 【池禮,你和言扶都考到江沅大學了,真好?!?/br> 言扶往下劃了劃。 凌晨三點四十二,那人又發(fā)了一條。 【要不我復讀一年考去江沅吧?!?/br> 五點半又說:【不好意思,剛才糊涂了?!?/br> 【池禮,再見?!?/br> 池禮很困惑。 這人是他倆的高中同學,和他們也沒有什么特別好的交情。不過,如果同學聚會見到了,也會聊聊天,如果他來江沅市玩,池禮和言扶也會學著大人的模樣,盡“地主之誼”請同學吃飯。 可凌晨發(fā)微信,有點兒太奇怪了吧?大半夜的,扮鬼嗎? 好像沒什么邊界感呢,池禮不僅納悶,還有隱約被嚇到的感覺。 他嘆口氣:“為什么發(fā)這些啊,道別嗎?可是之前畢業(yè)散伙飯,大家也都道別過了啊。大學馬上開學了,怎么又發(fā)這些?” 言扶長得很清秀,但他總悶悶的,老是低著頭,也不笑。他并不是長得不討喜的長相,五官生得也不兇,甚至眼睛弧度有些下垂,偶爾看起來會不聚焦,顯得有點傻傻的。 他現(xiàn)在定定地看著池禮,就有點傻傻的。 言扶甕聲甕氣地說,語速緩緩地:“不知道。” 池禮把手機拿回來,也沒在意:“你老是說‘不知道’?!?/br> 他學言扶說話,那樣慢慢又低低地說話:“——不知道。” 言扶就好像有點兒扭捏似的,又安靜下來,不吭聲了。 - 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歲凜都忙得快躥火星子了。 他惡狠狠地點開言扶的朋友圈,把言扶的朋友圈從頭到尾翻了個遍。然后更氣了。 怎么回事啊,這人不是池禮的竹馬嗎?怎么一共沒發(fā)幾條朋友圈,僅僅發(fā)出來的這幾條,還都和池禮沒關(guān)系?。?/br> 這算是池禮的竹馬嗎?要是換作歲凜從四歲就和池禮認識,他能夠讓池禮長在他的朋友圈,就在他的朋友圈生根發(fā)芽。 言扶怎么這么氣人!什么都舍不得發(fā)? 反倒是池禮的朋友圈還豐富些,有照片有視頻有文字,有他高中讀過的小說,有他家里和mama爸爸一起養(yǎng)的狗,有別人給他過生日一起拍的視頻。池禮戴著簡陋的紙質(zhì)生日帽,漂亮高貴得像是戴著國王的冠冕。 純靠臉給紙殼子提價。 歲凜這么點評。 他狂翻了一通,又生了悶氣,對著池禮的朋友圈,他冷笑一聲,兇巴巴地開始存圖。 不就是保存圖片嗎,他也存點池禮的圖好了,像是誰不能存似的! 池禮吃完飯,和言扶道了別,他早上六點起床,晨跑鍛煉,又去農(nóng)學院試驗田和動科院豬場,回來和言扶刷洗椅子,已經(jīng)忙了一通,現(xiàn)在回來了,歲凜才起床沒一會兒,這一天才算得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