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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世子對我念念不忘在線閱讀 - 世子對我念念不忘 第11節(jié)

世子對我念念不忘 第11節(jié)

    第17章 第 17 章

    桐城靠近北方,一進入十月份,天氣就開始驟然降低,霜降、立冬、小雪三個入冬節(jié)氣過后,入夜一場洋洋灑灑的大雪,宣告桐城正式進入寒冬。

    大雪這一天,夏大娘帶著裹的跟個毛絨團子的夏川萂去國公府拜見老夫人,帶著剛壓出來的熱豆腐去。

    有了豆?jié){,豆花和豆腐就差一個鹵子,而這鹵子,其實每家每戶都有,將百姓日常舍不得吃的粗鹽在水里化開,就是一碗初步合格的鹽鹵子了,越是尋常百姓吃的粗劣鹽巴,鹽鹵效果越好。

    因為這種粗劣鹽巴,鎂等輕金屬的含量比較高,是帶有輕微毒性的,但百姓吃鹽一般都是節(jié)省著吃,如非必要都不會每天吃,這一點毒性有足夠的時間讓身體自身去代謝,所以吃不出什么問題來。

    夏川萂只是有一次“不小心”將粗鹽加入一盆熬好的豆?jié){中,等這盆一直蓋著蓋子保溫的豆?jié){端上夏大娘的餐桌之后,已經(jīng)放置了差不多有一刻鐘的熱豆?jié){如夏川萂愿以償?shù)哪Y(jié)出了豆花。

    既然豆?jié){析出過多的水分之后是豆花,那么豆花析出過多的水分之后會變成什么?

    自然就是豆腐了。

    從豆?jié){變成豆花,再從豆花變成豆腐,差不多過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夏大娘琢磨著之前在壽宴上老夫人說過要她時常帶夏川萂進府看她,如今快兩個月過去了,也是時候帶夏川萂進府去叩拜了。

    孫姑姑親自在二門上候著迎接夏大娘。

    夏川萂披著灰撲撲的兔毛小斗篷,有些過大的雪帽遮到了她的眉毛,露出她rou乎乎的小臉蛋和小鼻子小嘴唇,她見到孫姑姑,輕輕蹲身行禮,喚道:“見過姑姑?!?/br>
    孫姑姑被她這奶呼呼的小奶音給驚艷了一下,忙道:“快起來吧,真是好孩子?!?/br>
    和夏大娘手拉手驚疑不定的上下打量夏川萂,嘴里嘖嘖稱奇和夏大娘奇道:“真是好乖乖,知道的是你養(yǎng)的孩子,不知道的,還當你是伺候著哪家小姐來老夫人這里串門來了?!?/br>
    夏大娘嗤笑:“你見哪家千金小姐是穿野兔子毛的?”

    孫姑姑又打量了一下穿著野兔毛斗篷的夏川萂,“噗”的一聲樂了,邊帶著夏大娘往里面走邊說她:“就數(shù)你促狹,我就不信你家里就沒有羊、鼠、狐這些皮子,偏偏給她穿這么一件灰不拉幾的兔皮,遠遠瞧著就跟一只會直立行走的大灰毛兔子一般,不知道你這是要討巧呢還是要哭窮呢?”

    夏大娘與她閑話:“那你覺著我是討巧還是哭窮呢?”

    孫姑姑:“老夫人之前賞了你那么多,應該不是哭窮,那就是討巧了?”

    夏大娘:“且看老夫人喜不喜歡吧。”

    被當成個物件展示給老夫人看的夏川萂對夏大娘給她的安排并沒有什么意見,別說在這個封建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就是在未來人人平等的現(xiàn)代社會,只有沒有價值的人才不會獲得展示的機會。

    如果將國公府看做一個超高等級的平臺,夏川萂能有機會站在這個超高等級平臺上讓人評估,絕對是因為她有著超出旁人太多的價值,沒看到關在木園的那些孩子們每月連夏大娘都見不到幾次嗎?

    夏大娘愿意帶著她來見老夫人,夏川萂打心眼里覺著榮幸。

    這不是奴性,也不是矯情,她是真的覺著自己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

    因為燒了足夠多的火盆,老夫人所在的暖閣是真的很暖和。

    夏大娘帶著夏川萂給老夫人行禮,夏大娘是福禮,夏川萂是叩拜禮。

    老夫人一看到伏在地上的夏川萂就樂了,跟左右笑道:“瞧瞧,瞧瞧,哪里來了一只灰毛兔子哈哈哈哈......”

    左右眾仆婦也都陪笑起來,有跟夏大娘不對付的就笑的惡意且放肆,有跟夏大娘交好的人就笑的善意且湊趣,有跟夏大娘交情平平的人也是抿嘴微笑,只是為老夫人助興。

    老夫人不叫她起來,夏川萂就一直伏在地上不動彈,等老夫人笑夠了,對站在一邊伺候笑的“咯咯”停不下來的楚霜華道:“還不快去扶你meimei起來!”

    楚霜華上前去扶,夏川萂才順勢起身,兜帽扣的更低了一些,徹底遮住了她葡萄似的眼睛。

    老夫人對她招招手,笑著喚道:“好孩子,快過來讓老身看看你。”

    楚霜華牽著她的手上前幾步,將她送到了老夫人伸出的手中。

    老夫人接過她的小手,摸了摸,又攥了攥,挑眉贊嘆道:“真暖和,握在手里比我那手爐還要舒服?!庇肿屜拇ㄈM踏上她的塌階,好方便她摟在臂彎里不住摩挲,道:“這兔毛硝制的挺好,摸著挺趁手,就是這顏色不好看?!?/br>
    沒錯,夏大娘之所以給夏川萂選這一件灰兔毛斗篷,除了讓夏川萂在老夫人面前裝一回兔子“彩衣娛親”賣個巧,就是因著這灰兔毛摸著手感足夠好。

    羊毛太扎手,鼠毛不夠長,狐毛倒是又軟又長,摸著手感也足夠好,但對現(xiàn)在夏川萂的身份來說,有些太奢侈了,選來選去,也就剩這兔毛。

    而且,能被夏大娘看上的兔毛也不是一般的兔毛,上手摸著毛發(fā)夠密、夠軟、夠滑,除了顏色確實不大好看之外,單從質(zhì)量上來說,這兔毛斗篷已經(jīng)是上好的了。

    但在國公老夫人的眼中,這兔毛明顯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夏大娘忙上前一步解釋道:“家中倒是還存有幾塊老夫人賞下的白狐皮,但她小孩子家家,又是個奴婢,實在穿不得那樣好的皮子,就給她做了這件,索性明年還要做新的,今年就先湊合著穿吧?!?/br>
    小孩子家家,年年做新的......

    夏大娘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著夏川萂只是個奴婢的話,但她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將夏川萂當自己親閨女給養(yǎng)了,任誰聽了都不會說出她有意“苛待”夏川萂的話來。

    老夫人嗔笑道:“再好的皮子不做了衣裳穿起來,白放著也只能招蟲子,霉壞了,那才是可惜了了。你這當大娘的不舍得,我可舍得,赤珠,我記得今年有新的白狐皮子進上來?”

    赤珠忙回道:“因著今年小公子來了,下面莊子上是有許多上好的白狐皮進上來?!?/br>
    老夫人點頭:“嗯,去找兩塊齊整的,給這丫頭做斗篷穿吧?!?/br>
    赤珠答應下來,轉(zhuǎn)身出去吩咐人做去了。

    主人賞下來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給你你就得感恩戴德的接著,所以夏大娘沒有推辭,而是在眾人艷羨的眼神中替夏川萂接下這狐毛斗篷的賞賜,夏川萂也順勢在臺階上老夫人的腳下再次叩首,感謝老夫人賞賜她衣裳穿。

    接下來就是夏大娘獻美食的時間,整整大半個時辰,夏川萂都老實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充當靜默的人形布偶,被老夫人揣在懷里揉捏取暖。

    老夫人年紀大了,或許身體還有寒癥,即便這屋里燒了不止一個火盆,穿著兔毛斗篷的夏川萂身體都熱的要出汗了,她的手還是冷的。

    也就難怪她要抱著跟個小火爐似的夏川萂不松手了。

    小孩子,火力壯,尤其是像夏川萂這樣吃飽穿暖身體健康的小孩火力尤其的壯。

    老夫人正吩咐人按照夏大娘說的去油煎豆腐來嘗嘗呢,就有仆婦進來通報:“小公子來給老夫人請安來了?!?/br>
    話未盡,就有一個年月十二三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老夫人立馬松開夏川萂,笑瞇了眼睛對著少年招手道:“怎么這會來了?還不到請安時候呢?!?/br>
    少年豐姿俊秀,更有一種雌雄莫辨的俊美,進門前還冷著一張玉臉,這會對著老夫人的詢問,他眉眼都柔化開來,溫聲道:“不是請安時候?qū)O兒就不能來瞧老祖母了?就不興是孫兒想您了?”

    嗯,聲音也是金玉撞擊似的清脆悅耳。

    這美少年還沒變聲呢,夏川萂忍不住在心里想。

    老夫人聽了少年的聲音,果然笑的開懷極了,一疊聲的道:“興,興,怎么不興了?快來,來老祖母這里坐。”

    夏川萂識趣的從老夫人手里退了下來,要是去到夏大娘身邊她得穿過中間場地,或許會阻擋了少年前進的道路,所以,她是順勢靠邊站,站在一群丫鬟仆婦身邊,正好和楚霜華面對面。

    夏川萂順著視線平視楚霜華,發(fā)現(xiàn)楚霜華的眼睛異常的明亮有神,眼珠子更是隨著少年腳步移動,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夏川萂視線在這屋子里差不多年紀的丫鬟身上都轉(zhuǎn)了一圈,心中暗笑,這美少年,這會跟進了盤絲洞也沒差了。

    等少年在她身邊坐下來,老夫人又見少年身后跟著的仆婦手上還拿著件似是衣裳的東西,便問道:“手里拿的什么?”

    少年回道:“方才孫兒路過老祖母后院,聽聞老祖母要緊著找白狐皮做小斗篷,以為老祖母這里急著要用,便將孫兒小時候穿的一件小斗篷送來老祖母這里,看看得不得用,省的再做了,耽誤功夫?!?/br>
    老夫人笑道:“哪里就這么急了,我是要賞人用的?!?/br>
    少年好奇道:“是要賞給哪家的小孩子嗎?”

    老夫人指指夏川萂,道:“呶,就是那小丫頭,是你夏大娘家的?!?/br>
    少年清冽的視線看過來,夏川萂依著規(guī)矩低頭福禮,口稱:“奴婢夏川見過公子?!?/br>
    郭繼業(yè)頷首:“起吧。”

    他只是這么隨意一句,也沒等夏川萂起身,就轉(zhuǎn)回視線跟夏大娘寒暄:“大娘有幾日沒進府了,大娘還好?家里還好?”

    很隨意的問話,卻讓周圍自從他進來就一聲不吭的各種仆婦們都羨慕嫉妒恨的紅了眼珠子。

    國公府的小公子一向?qū)λ腥瞬患俎o色,除了那個姓夏的,哼!

    按照規(guī)矩,如果郭繼業(yè)看著夏川萂行完禮,夏川萂還得要說一句:“謝公子”才能起身,但明顯郭繼業(yè)這個小貴人沒將她這個小丫頭當回事的轉(zhuǎn)開頭去,夏川萂就得知趣的不再言語,自己安靜起身就行了。

    安靜起身的夏川萂,又看了圈恨的牙癢癢卻還得端著笑容的仆婦們,心中又是一樂,職場競爭就是這么殘酷,只有做出出色成績的員工才會得到老板的好臉色。

    尤其是這個老板不茍言笑讓人猜不透心思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夏大娘對郭繼業(yè)的問候受寵若驚,忙道:“都好,謝小公子掛念。”

    郭繼業(yè)看了看一邊案幾上放著的豆腐,眼角都彎了彎,聲音里也帶了笑意:“這是大娘又想出了好吃食孝敬老祖母來了?”

    老夫人笑呵呵道:“偏你是個有口福的,咱們這會要將這叫豆腐的送去灶房煎了吃呢,正好你來了,等會替我嘗嘗,可真的別有風味?”

    郭繼業(yè)點頭應下,又問道:“這食材叫豆腐?也是用黃豆做成的嗎?”

    夏大娘回道:“正是,和之前進上來的豆?jié){、豆花一脈相承,是用豆花壓實脫水做出來的......”

    第18章 第 18 章

    還是那個明顯的優(yōu)勢,豆腐這種食物,最受老人家喜歡,因為夠軟,不費牙。

    不過,老夫人是個懂節(jié)制的,即便心中再喜歡,那煎的兩面金黃噴香的豆腐也只用了小小兩塊就不再用了,連帶著勸郭繼業(yè)要惜福,用兩塊嘗嘗滋味罷了,剩下的就都分給下頭的丫鬟仆婦們了。

    夏大娘自然是連方子一起送上的,即便做法再簡單,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因為連著豆?jié){喝豆花已經(jīng)賞過兩回了,這次老夫人再賞,夏大娘就推辭不受了,話也說的好聽:“原是老夫人體恤奴婢等才接連有賞,咱們原本就是服侍老夫人的,有了好東西孝敬老夫人才是應該的,若是為了些許賞賜就藏著掖著,可就是背主了,這次恩德奴婢是再不敢受的了。”

    不管夏大娘這話說的真不真,但老夫人聽了還是高興不已,道:“你是個忠心的,你既如此說,我可就不勉強了,等回了家可別心里罵我小氣就行?!倍旱拇蠹叶夹ζ饋怼?/br>
    夏大娘也笑的前仰后合,連連擺手道:“再不敢的,再不敢的......”

    就連郭繼業(yè),也都被老夫人的促狹給逗的嘴角抽抽,差點沒做好表情管理,等到眾人笑的差不多了,他才輕咳兩聲,引起了老夫人和所有人的注意,道:“有功則賞,這是咱們家的規(guī)矩,大娘不要賞賜是大娘忠心,該有的賞賜還是要有的,老夫人方才是說笑逗你們一笑呢。”

    老夫人呵呵拍著他的手笑道:“你是個正人君子,待人接物為人處世治家理國才這樣方正有度,賞罰分明,這是好事,正該如此,這個家以后遲早也是要交到你的手中,不如你替老祖母賞了吧?!?/br>
    夏大娘此時忙稟道:“老夫人,奴婢真心孝敬,無......”

    老夫人擺擺手,止住她的話,對她道,也是對所有人訓道:“我老了,心力不濟,這偌大的國公府也看不了幾日了,趁著我還沒糊涂,還能動的了胳膊腿,要親手將你們、將這國公府的基業(yè)交到繼業(yè)手中才安心吶。往日只要你們有功,我哪次是真的少了你們的賞了?怎么到了夏荷這里就偏偏要少了她的呢?我這是考繼業(yè)呢,他是你們以后的主子,我出了紕漏他不敢?guī)臀抑赋鰜?,我心中反倒存疑了,也擔心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不愿意好好待你們。這樣就很好,你們以后能跟著一個賞罰分明無所畏懼的主子,是你們的福氣?!?/br>
    夏大娘名叫夏荷,也是她在老夫人身邊做小丫鬟的時候老夫人親自給取的。

    老夫人這一番交代后事的話說的輕松,卻將滿屋子的人都說的紅了眼眶,都跪倒在地,祝福老夫人一定會長壽無疆,她們以后還要長長久久的伺候老夫人享清福呢。

    郭繼業(yè)也道:“老祖母這話倒是讓孫兒心中不安了,您身體康泰,定能長命百歲的。”

    老夫人笑道:“行了,能活多少歲全看菩薩的心意,等菩薩來接我了,我就是不想走也得聽命走了。你們也無需做如此哀戚狀,我自覺能吃能睡,離升天還早著呢哈哈哈哈......”

    眾人又都破涕為笑起來,紛紛說道“可不是嗎”“是咱們多慮了”“老夫人定能長壽的”......

    等笑過之后,老夫人提醒道:“你們別光沒成算的樂呵,且聽你們公子要如何賞你們夏jiejie?!?/br>
    眾人安靜下來,都一臉好奇又期待的看郭繼業(yè)。

    夏川萂就站在老夫人的左手邊位置,與郭繼業(yè)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從她這個角度縱觀全場,眾管事娘子仆婦們按照尊卑序列或站或坐分列兩側(cè),就像一個議事的小朝廷。

    如果將這間屋子里此時此刻正在發(fā)生的事看做一個正在議事的小朝廷,那么坐在正中間最上首的老夫人就是皇帝,被她交付重任托付身后事的郭繼業(yè)就是太子,而夏大娘、孫姑姑、范大娘這些積年老成持重的管事娘子們就是托孤老臣了,楚霜華這些小丫鬟們就是底層干活的臣子,至于夏川萂,頂多算個小太監(jiān)吧。

    夏川萂也很好奇準繼承人郭繼業(yè)會怎么賞賜,也隨大溜的盯著他不放。

    被這么多人盯著,郭繼業(yè)還是那副板正著小臉的表情,不管他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反正自從進了這個門,他的表情變化就不大,表示情緒的微表情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