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對我念念不忘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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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萂一時沒忍住走近了郭繼業(yè)兩步,輕聲道:“公子,奴婢憑本心行事,送蜂蜜的時候就是認為蜂蜜是屬于我自己的,我有權支配它們,所以才沒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見送人的。公子也以為我錯了嗎?” 夏川萂故意不再以奴婢自稱,而是用平等的稱呼“我”。 郭繼業(yè)轉過身去,看著窗外明媚的日光,道:“夏川,你只是一個奴婢,主意太大可不好?!?/br> 有傲骨是好事,但這要看長在什么樣的人身上,夏川萂這樣的,只會讓人想要摧折她。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夏川萂又逼近了郭繼業(yè)一步,問他:“公子也認為我主意太大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的夏川萂就是想知道郭繼業(yè)是怎么看她的,是跟鄭娘子一樣覺著她桀驁不馴想要將她的刺都拔掉,還是覺著她沒錯,認為她有權利處置自己的所有物。 是奴,還是一個人。 郭繼業(yè)撥弄著蘭草的葉子,良久,才幽幽道:“夏川,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我不知道你應該是個什么樣子的。但我的祖父曾跟我說過一句話,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想做個什么樣的人,完全取決于你自己,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系?!?/br> “今天,我將這句話說給你聽,你我主仆共勉吧?!?/br> “我要做什么樣的人,取決于我自己......”夏川萂喃喃道。 夏川萂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道理她都懂,她以前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只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一切都推翻重來,生存的苦難和掙扎已經讓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過去的生活了。 她內心清楚要改變,但她本心本性上又不想改變,老話不也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夏川萂茫然了,是遵循世情還是遵循本心而活,她以后要怎么做才是對的,才是對她最好的,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了。 外頭陽光晴好,蔥翠的君子蘭在室內投下斜斜的一道陰影,覆蓋住了夏川萂小小的身形,但這道陰影太過瘦小了,也只能籠罩住她的半邊身子,這讓她一半露在陽光下,一半站在陰影里。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明明暗暗沉沉浮浮的總是找不到一個錨點,也找不到繼續(xù)前行的方向。 想不通就不想了,夏川萂沒有難為自己的習慣,她強自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情、其他人身上。 比如眼前的郭繼業(yè)。 剛才郭繼業(yè)將英國公教導他的一番話都說給她聽了,他一定是有感而發(fā)。 那么,這個“感”是什么? 夏川萂開口問道:“公子,和張氏商議抗災不順嗎?” 郭繼業(yè):“....張郡守已經派遣老仆回老家協(xié)助族人應對旱情,只是他們認為蝗災之說是杞人憂天了,鄴城境內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大量蝗蟲?!?/br> 夏川萂心下發(fā)沉:“只是沒有發(fā)現(xiàn)大量蝗蟲,并不代表沒有蝗蟲對不對?蝗蟲繁殖也是需要時間的......張郡守怎么想的,難道張氏沒有關于旱災和蝗災的藏書嗎?再不濟張郡守為官這么多年,基本的治民經驗總是有的吧?他為官幾十年遇到的都是風調雨順嗎?他就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嗎?” 郭繼業(yè)卻是上下打量著夏川萂,道:“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你才是最奇怪的吧?你憑什么就認為為官數(shù)十載的張郡守不應對不知道在哪里的蝗災是錯的,而你不是在危言聳聽妖言惑眾呢?” 夏川萂張張嘴,心下發(fā)冷,她又在犯蠢了。 什么旱災什么蝗災的話本不應該是她這樣的小丫頭能說出來的。 夏川萂低下頭,掩飾住內心的不確定和蠢蠢欲動,她此刻就像是一個天平,一端是災情下無數(shù)的人命一端是她自己超越了年紀和身份的認知,是保別人的命還是搭上自己的命讓人當妖怪處理了? 話說回來,搭上她自己的命就能救百姓的命嗎? 不,這是一個悖論,她根本誰都管不了,她只有一個人。 她還是一個連自由身都沒有的奴婢。 夏川萂囁喏道:“是我..是奴婢錯了,公子和張郡守是對的?!?/br> 還是保自己的命吧。 郭繼業(yè)好似沒有察覺到夏川萂的猶豫和掙扎,他倚在窗前,扯下一根蘭草葉子拿在手里把玩,像是閑話一般隨意道:“給郡守諫言我已經做到了,聽不聽是他的事,不過,郭氏會未雨綢繆,預防即將到來的蝗災和災民沖擊?!?/br> 夏川萂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郭繼業(yè):“本公子相信自己的判斷,今夏一定不會太好過?!?/br> 夏川萂不敢說話,她怕多說多錯,但她自己不知道,她看著郭繼業(yè)的眼神是崇拜和敬畏的。 這就是未來的家主啊,雖然還是少年,雖然上頭還壓著好幾座大山,但這就是幾百年世家郭氏新生代最強的力量之一啊。 聰明敏銳,內心堅定,遇事果斷,不受外界影響,并且相信自己是正確的。 在這個時代,非百年豪族不能養(yǎng)育出這樣的風流人物。 夏川萂相信,不論是眼界還是心性郭繼業(yè)都是處在這世間最高水平之上。 相信自己,并且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這就是剛才郭繼業(yè)跟她說那番話的意思,夏川萂從這一刻里領會到了。 她的內心突然就堅定了起來,她從未有哪一刻覺著她與他的心離的是這樣近過。 天生我在這人世間,總歸是有它的道理的,若是她一直畏首畏尾的,那么真的也會變成假的,天才也會變成庸才,人的大腦是會退化的,說不定等她茍上幾年,就徹底被馴化成了奴婢了呢? 到時候,她連自我都沒有了,更何談實現(xiàn)自我價值和獲得她心心念念的自由呢? 做,她要按照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做人,活,她好運遇到了郭繼業(yè),那么她以后為什么不能隨心所欲的活? 是他教她做自己,那么,她就要做自己。 夏川萂內心澎湃,她眼睛亮晶晶的,說話的語氣都是跳躍的,她忍住內心的激動,神神秘秘的對郭繼業(yè)道:“公子,奴婢有好東西要獻給您喲。” 預防災害的事情夏川萂幫不上什么忙,但她可以貢獻一下自己的奇思妙想,比如將棉花的好處展現(xiàn)給郭繼業(yè)看看。 郭繼業(yè)看到了棉花的好處,就會在自家農莊里推廣棉花種植,別家看到了郭氏種植棉花的好處,自然也會打聽弄來種子在自家種植,這樣棉花就能推廣開來了,夏川萂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我怏怏華夏,怎么能缺少棉衣穿呢? 這純粹是夏川萂天真到異想天開,中國古代歷史上早在宋元就有棉花種植和紡織了,為什么直到近現(xiàn)代棉紡織工業(yè)才發(fā)展起來呢? 那是有特定的國/情和環(huán)境因素的,這一點等她以后自己推廣棉花種植的時候就知道了。 就目前來說,她自覺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的。 郭繼業(yè)看著這個突然就跟磕了丹藥一樣興奮的不行的小丫頭,挑眉猜道:“那些長壽花被你折騰出花樣來了?” 夏川萂笑道:“硨磲jiejie和金書jiejie兩個將它們給織成布了,公子您要看看嗎?” 夏川萂得到的那二百多顆棉鈴,攏共得到了八兩多的棉花,這還沒有粗棉細棉之分呢,除了留出來差不多二兩的份額,剩下的六兩全都紡成了線,織成了布。 現(xiàn)在布匹的標準幅度是兩尺,這六兩棉花一共得布五尺半,差不多1.2米,只能給郭繼業(yè)做個無袖無領的單衣比甲穿,實在寒磣。 而且,手感太粗了。 好在是長絨棉,絨夠長,布織的足夠密實,又沒有將細絨挑出來,也還算軟,但即便如此,還是得了郭繼業(yè)一個嫌棄的評價: “就這?” 夏川萂強調:“可以織布啊,也就是說,除了桑和麻之外,神州大地上又多了一種可以織成布匹的材料,這不好嗎?” 郭繼業(yè)似笑非笑:“本公子花了幾萬金給你,就得到這樣一塊喇手的布匹,你跟本公子說好?” 夏川萂忙道:“話不是這么說的,咱們不是還得到了種子嗎?等擴大種植,得到了足夠多的棉絨,那就可以織出無數(shù)的布匹,就跟桑和麻一樣?!?/br> 郭繼業(yè):“一來,咱們沒有誰會種這花,二來,就是種出來了,百姓已經有桑和麻可以穿了,這布比絲差,比麻貴,你說你將布織出來了給誰穿?” 一句話,無利可圖。 百姓們是很守舊的,因為他們抗風險能力低,所以他們不會輕易的就接受一個外來物種增加他們生存的風險的,而這個棉花,明顯的比不上絲綢,又沒有麻易得還便宜,百姓們?yōu)槭裁匆邮芩?/br> 自討苦吃嗎? 而百姓們不愿意種植,這棉花產量上就上不去,沒有產量,價格就打不下來,貴族看不上,百姓穿不起,簡直是惡性循環(huán)。 而且,郭繼業(yè)繼續(xù)道:“聽你所說,這是硨磲和金書花費了兩天功夫得到的?處理起來也太費時費力了些,不劃算?!?/br> 是的,前期挑揀棉絮剝出棉籽是需要人工和時間的,彈棉花也需要費時費力,然后才是紡織,而麻和絲,用上同樣的人力和時間,卻能得到更精美的布匹,這樣看來,棉花就更沒有競爭力了。 雖然只是隨意挑剔了幾下,但郭繼業(yè)卻是一針見血的指出棉花的缺點。 夏川萂無言以對,因為郭繼業(yè)說的都是事實。 后世棉花為什么能普及到千家萬戶而且價格還很低? 那是因為從種植到采摘、到處理雜物到成絮全部都機械化了,人工成本都花在了后期成布的質量和成衣的設計上,可不就能普及了嗎? 而現(xiàn)在,百姓們連種植棉花的動力都沒有,更不要說推廣普及了。 夏川萂強打精神,道:“還是要先試著種一下的,奴婢還欠著公子債呢?!?/br> 郭繼業(yè):“你最好能種出來,不然本公子可就虧死了?!边€得忍受別人的嘲諷,至少他的書畫先生張叔景已經知道他花了大價錢買下了胡商的所有長壽花,要是再讓他知道他是買給一個小丫頭的,他不得被人笑話死? 此時夏川萂心中得到棉花織出棉布的興奮完全消失,剩下的全是負債累累的惶恐感。 她真的能種出棉花嗎? 在此之前,夏川萂是很有心性一定能種出棉花的,因為她上輩子老家自留地里就有種棉花,她雖然沒有親自下地種過,但也算是從小看著老一輩種棉花種到大的,她照著法子種......應該沒事吧? 問題大了好嗎! 她好像記得老家棉種是經過殺菌拌藥處理過的吧?下種之前還得給地里施肥?施的是化肥還是二胺來著?她一個都沒有?。?/br> 她只知道,棉花喜肥沃的土地,喜歡光照,耐旱,但并不耐寒,遭了,現(xiàn)在才開始下種的話,小半年才成熟,那不得到十月份去了? 十月份,天已經很冷了吧?她記得去年十月份已經開始刮冷風了...... 那她的棉花還來得及成熟嗎? 夏川萂有的沒的想了一通,冷汗都被她自己給嚇出來了,郭繼業(yè)見她神思不屬的,就問她:“你這是怎么了?本公子說的話把你嚇著了?” 夏川萂強笑道:“公子,奴婢,奴婢能去圍子鄉(xiāng)去看看奴婢的地嗎?奴婢想將長壽花的種子快點下種?!?/br> 郭繼業(yè):“我以為你更愿意將它們種在府里花圃中?” 夏川萂:“種子很多,可以在府里種一些,剩下的還是都種到地里去吧?!?/br> 郭繼業(yè)瞇眼:“聽起來你會種的樣子?” 夏川萂嘴里發(fā)苦,說出來的話也是無精打采的:“章華哥哥臨走的時候跟奴婢說了一些,但現(xiàn)在又想想,奴婢也拿不準了。” 說完還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郭繼業(yè)的臉色,就怕他聽說她不會種棉花失望生氣。 但夏川萂多想了,郭繼業(yè)道:“還好本公子有先見之明,收留了幾個在西域種過這種花的奴仆,讓他們去伺候這些種子下種吧?!?/br> 胡商中也是有漢人奴隸的,為的是語言方便和向導帶路,郭繼業(yè)買下這么多長壽花,怎么會想不到買下奴隸照顧打理呢? 夏川萂大大松了口氣:“這可是太好了?!?/br> 有這些有經驗的奴仆打理,想來她的棉花應該能順利結籽吧? 現(xiàn)在她已經不奢求更多了,只要能將這些棉花種子在這片土地上種活,她就算是達成目標了。 實用不行,那她種來當奢侈品售賣總行了吧? 夏川萂又將金書做的露指手套送給郭繼業(yè),原本以為郭繼業(yè)會再挑剔兩句,誰知他竟?jié)M意道:“絮夾層還行,就是不如木綿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