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對我念念不忘 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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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將所有人都叫進(jìn)去一一詢問關(guān)于夏川萂的事情,她是因為跟夏川萂接觸最少的一個,所以只問了幾句話就給放出來在這里守門,其他諸如瑪瑙、范思墨這等跟夏川萂接觸多的人就留在里面被周姑姑仔細(xì)盤問,事無巨細(xì)一點都不放過。 珊瑚一面懼怕老夫人的權(quán)威,一面為夏川萂可惜,她其實很喜歡這個小meimei的,估計她們這些一同進(jìn)來的丫鬟們就沒有真的厭惡她的,唉,有這次的事,還不知道夏川萂到底會落得個什么下場呢。 夏川萂和鄭娘子、金書足足在外頭等了小半個時辰,銀盤、瑪瑙、范思墨相繼走出,然后沒一會徒四居然也從里面走了出來,又等了兩刻鐘,最后出來的是硨磲和邢大娘。 硨磲見到夏川萂,對她搖搖頭,一臉沉重的跟著邢大娘走了。 周姑姑出來,喚道:“夏川,老夫人叫你?!?/br> 夏川萂踏上臺階,周姑姑又道:“鄭娘子和金書且先等等。” 夏川萂停住腳步,對周姑姑道:“姑姑,我能帶著包裹進(jìn)去嗎?” 周姑姑問道:“包裹里是什么?” 夏川萂:“......棉絮和棉布,就是用長壽花的花朵做的,還有種子。” 周姑姑無語,從金書懷里接過包裹,打開看了看,道:“我?guī)湍隳眠M(jìn)去。” 夏川萂:“多謝姑姑。”又安慰金書,“jiejie在外頭等我吧,沒事的?!庇謱︵嵞镒有辛艘欢Y,就跟在周姑姑身后進(jìn)了門。 雖然關(guān)了門,但正堂內(nèi)并不黑,因為老夫人面前的案幾上點上了兩根蠟燭。 黃色的,是蜂蠟。 對著蜂蠟燃燒的亮光,老夫人在翻看一疊一疊的粗紙,夏川萂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了,這是她平日里抄寫的佛經(jīng),她抄寫完一卷,就會尋機(jī)送到府里來,托周姑姑給供奉在老夫人的小佛堂里。 從未有一日間斷,所以數(shù)量挺多的。 除了占據(jù)了大半個案面的佛經(jīng)之外,案幾上還擺著一把做工精美的油紙傘,一碟子子芝麻脆餅,一碟子油豆皮,一碟子蔥油雞蛋餅,還有一個碟子里面赫然放著兩粒棉花種子,另外還有一個酒壇子。 都跟夏川萂有關(guān)。 夏川萂跪下叩首道:“奴婢夏川見過老夫人,老夫人長壽安康。” 周姑姑上前,將包裹放在摞的高高的佛經(jīng)上,打開,跟老夫人小聲說了幾句。 老夫人不叫起,夏川萂就只能維持著跪地叩首的姿勢趴伏在地上。 夏川萂在心里數(shù)著數(shù),等數(shù)到一百零三下的時候,老夫人道:“起來吧。” 聽聲音,無波無瀾的,不像是怒急的樣子。 夏川萂起身,地板堅硬,她起身的時候不免晃了一下身子,都落入老夫人的眼中。 老夫人道:“近前來。” 夏川萂依言走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拉起她的手,仔細(xì)翻看她的手心手背,見她手上黃一塊紅一塊的,還有細(xì)長的印子,就問道:“你開始學(xué)拉弓了?” 夏川萂:“是?!?/br> 又捏了捏她手指頭上的針眼,又問道:“也開始學(xué)針線了?” 夏川萂:“是?!?/br> 老夫人:“像你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可沒有這樣好學(xué)的,會寫字,會讀佛經(jīng),會讀經(jīng)史子集,會做糕點,會品鑒美食,會釀酒,會畫圖紙做機(jī)巧東西,會養(yǎng)蜂,現(xiàn)在又要忙著學(xué)拉弓,學(xué)針線,還想學(xué)種花,哦對了,你還很會伺候你家公子,你想要什么,你家公子就給什么?!?/br> 最后這句話說的重了,夏川萂很知趣的又跪了下去,低頭認(rèn)錯。 老夫人從包裹里撿出一片粗紙,問道:“這是什么?” 夏川萂抬頭看了一眼,低頭小聲道:“奴婢打算給公子做一雙鞋做端午節(jié)禮,這是鞋樣子?!?/br> 老夫人用張開手指大體量了一下,點頭道:“繼業(yè)的腳又長大了幾分。” 夏川萂:“這是往大里畫的,怕等鞋做好了公子腳又長了鞋子穿著不合腳。” 老夫人放下鞋樣子,捉了一團(tuán)棉絮在手心里握了握,用拇指搓了搓,仔細(xì)感受了一下綿軟溫馨的觸感,頷首評價道:“雖不如絲綿,也不差了?!?/br> 放下棉絮,拿起棉線在指尖繞了繞,又用力拉了拉,手指勒的生疼,線卻沒斷,道:“這個線很結(jié)實,好?!?/br> 老夫人最后雙手拿起了那塊用棉線紡織而成的粗布,先是摩挲了一下布面,然后展開,在燭火下細(xì)看布匹的紋理,還讓周姑姑過來,在她身上比量了一下,看上身的效果,良久,才問夏川萂:“你打算用這布做些什么?” 夏川萂老實回答:“奴婢打算用這布給公子做鞋底?!?/br> 老夫人:“花了萬金得了這么一點布,就用來做雙鞋底?你可真夠奢侈的。鞋面用什么?” 夏川萂:“......用緞子?!?/br> 老夫人將布放下,雙手交握放在膝上,垂著眼問夏川萂:“你自己說,老身該如何罰你?” 夏川萂:...... 夏川萂張了張嘴,卻是問道:“老夫人認(rèn)為奴婢該罰嗎?” 老夫人笑了,伸手將她扶起來,笑道:“夏川啊,老身剛才問了所有跟你交好的人,他們雖然對你看法不一,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或以‘川川聰明’開頭,或以‘川川聰敏’結(jié)尾,現(xiàn)下看來,他們都沒說錯?!?/br> 夏川萂適時低頭,表示羞赧。 老夫人看看案幾上的東西,道:“以你的功勞和恭謹(jǐn)來說,幾萬金不算什么,但有一點,大家都說繼業(yè)對你有求必應(yīng),不惜靡費萬金討你歡心,你怎么說?” 夏川萂抬起了頭,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反問老夫人:“老夫人,公子真的‘只是’‘為我’花了萬金嗎?老夫人相信公子是只為自己高興的紈绔?” 郭繼業(yè)多精明啊,光她知道的他從胡商那里換來的就不止有香料、馬匹、金器、梵文佛經(jīng)等奢侈品,她不知道的地方,郭繼業(yè)還不知道截留了多少胡商的貨物呢。 然而傳出來的只有棉花一件事,她這是純屬為郭繼業(yè)背黑鍋做罩子,棉花之外的東西就都是燈下黑,無人在意了。 老夫人扶額,周姑姑板著臉喝道:“川川,不得無禮?!?/br> 老夫人擺擺手,對夏川萂道:“行了,咱們都白cao心了,這兩個孩子心中有數(shù)著呢。” 一個不聲不響的甩黑泥,一個悶頭悶?zāi)X的任黑泥在自己身上扎根,這主仆兩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們純屬瞎摻和。 萬金的事,老夫人從一開始就心存懷疑。 老夫人在內(nèi)宅混了一輩子,最知道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的道理,是以,她聽了郭繼業(yè)為了寵信夏川眼睛都不眨一下花了萬金的事雖然生氣,但她也沒一下子就給夏川萂定了罪名,而是叫來所有跟夏川萂有交往的人一一問過去,以此來判斷夏川萂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她讓郭繼業(yè)給她花費萬金的目的和動機(jī)是什么。 這一聽不要緊,聽完之后她簡直要瞠目結(jié)舌了,她哪里是給曾孫送了個丫頭啊,她這是給曾孫送了座金山啊。 小丫頭是挺能花的,但人家更能掙,最重要的是臉面,別家沒有的,郭氏有,就是在郭氏,也只有曾孫手中有,光這一點,萬金就值了。 這就行了。 老夫人對夏川萂道:“行了,帶著你的布和鞋樣子走吧。” 夏川萂沒有動,問道:“老夫人不罰奴婢了嗎?” 老夫人:“罰你什么?老身還沒有老糊涂呢。” 夏川萂反而皺起了小眉毛,對老夫人央求道:“老夫人,您還是罰奴婢吧?!?/br> 老夫人稀奇的對周姑姑道:“你瞧瞧,你瞧瞧,居然還有人上趕著討罰的,”又對夏川萂道:“你說說,老身為什么要罰你?” 夏川萂悶悶不樂:“大家都說公子寵奴婢,面上見了都笑呵呵的,背后卻都罵奴婢就會作妖呢,奴婢不喜歡這樣,不如老夫人罰一罰奴婢,這樣府里有些人的心氣才會順下來,以后就不會總盯著奴婢了?!?/br> 夏川萂是不怕被人說的,但郭繼業(yè)不行,現(xiàn)在苗頭才起來,老夫人耳朵聽不到,沒覺著有什么不妥,但若是時間長了呢? 等郭繼業(yè)因為寵信房中丫鬟名聲受損的時候,老夫人就該皺眉了。 老夫人一皺眉,夏川萂能得什么好? 所以,還是罰一罰吧,消一消眼前的這股子邪風(fēng),大家就都順心了。 老夫人不笑了,嘆道:“過慧易夭,你啊,就是太聰明了,太聰明遭天妒,是該化解化解。” 想了想,到底沒想出個“化解”的法子,就問周姑姑:“你給出個主意吧?” 周姑姑也想了想,道:“不如繼續(xù)讓她跟著奴婢學(xué)佛吧,平一平她的性子,也能少遇到一些小人?!?/br> 老夫人道:“這法子不錯,那就罰你在佛堂禁足一個月,除了跟你周姑姑學(xué)念經(jīng),不許見任何外人,你可記住了?” 夏川萂再次跪下叩首:“奴婢記住了,多謝老夫人仁慈寬和饒恕奴婢。” 老夫人叫她直接去佛堂,郭繼業(yè)那里她會去說。 夏川萂抱著包裹,臨走前支支吾吾的問老夫人:“奴婢還能給公子做鞋嗎?”要是不能做,她的鞋樣子就廢了,得等她出了佛堂之后再做了。 老夫人卻是誤會了,笑的慈愛道:“你倒是一心想著你家公子,罷了,每天做完功課就做一做吧?!?/br> 夏川萂抱著包裹孤零零的去了老夫人的小佛堂,這個小佛堂她并不陌生,曾經(jīng)她是這里的???,是以雖然來了這里,但她很安心。 周姑姑從正堂出來,身后沒見著夏川萂,金書臉色白了白,第一個問道:“姑姑,川川呢?她...怎么樣了?” 周姑姑仍舊是不茍言笑的模樣,對鄭娘子和金書道:“老夫人罰夏川在佛堂禁足一個月,你們這就回去吧?!?/br> 鄭娘子挑眉,只是禁足一個月? 金書急忙道:“姑姑,我能給川川送些被褥衣裳過去嗎?” 周姑姑頷首道:“可?!?/br> 金書放下心來,還讓見人,說明問題不大。 金書匆匆給周姑姑行了一禮,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落英繽紛居給夏川萂收拾東西去了。 鄭娘子對周姑姑頷首致意,也想離開,就聽周姑姑開口道:“鄭娘子,老夫人請你進(jìn)去?!?/br> 鄭娘子入內(nèi)去見老夫人。 老夫人問鄭娘子:“你對夏川這丫頭怎么看?” 鄭娘子謹(jǐn)慎回道:“一身反骨。” 周姑姑冷聲道:“鄭娘子是說老夫人看錯了人嗎?” 鄭娘子忙斂目致歉道:“奴婢不敢?!?/br> 心下嘆息,看來夏川根本沒事,估計老夫人罰她禁足一月也是罰給外人看的。 老夫人道:“你是繼業(yè)的教養(yǎng)娘子,你如何管教他的丫頭老身無可置喙,但有一點你要記住,不要傷了這丫頭的根骨,更不要傷了她的性命?!?/br> 鄭娘子心下一凜,道:“奴婢不敢?!?/br> 老夫人道:“老身不是責(zé)怪你,老身已經(jīng)老了,精神頭一年不似一年了,以后常伴繼業(yè)那孩子身邊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夏川不是不受教的,你好好教她,她會記得你的好的。你們好了,你們輔佐的主子才會好。” 鄭娘子福禮道:“老夫人教誨奴婢記下了?!?/br> 老夫人笑道:“用不著這樣拘謹(jǐn),你們公子最近身條長大不少,多虧你平日里精心照顧,你有功!” 鄭娘子忙道:“照顧公子是奴婢分內(nèi)之事,不敢言功。” 老夫人揮手:“理兒不是這么算的,周薔,將老身備好的料子首飾拿來賞給這孩子?!?/br> 周姑姑對鄭娘子笑笑,去取老夫人說的賞賜去了。 趁著堂室內(nèi)只有她跟鄭娘子兩人,她對鄭娘子招招手讓她近些,小聲問道:“你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