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貓的時候，巫冶神情柔軟下來，撓著貓的腦袋，小聲說：“又亂跑?！必埡退苡H，“咪咪”叫著蹭他的手。

    陳爭問：“你養(yǎng)的？”

    巫冶將貓放在地上，貓很快跑走。“沒有，附近的流浪貓?！?/br>
    陳爭說：“它很喜歡你?！?/br>
    巫冶笑了聲，“可能我有時會喂它東西吃吧?！?/br>
    說著，已經(jīng)到了門口。巫冶打開門，陳爭進去了隨意看了看，小家雖然簡陋，但布置得很有小情侶的浪漫，桌上還放著沒有吃完的糕點，又是“薇茗”，看來這牌子確實在竹泉市很火。

    巫冶站在門口，不聲不響地看著陳爭，陳爭將找到的頭發(fā)裝進物證袋里。其實來這一趟的目的并不是獲取吳憐珊的生物檢材，鳴寒那邊已經(jīng)有了，他是想看看巫冶和吳憐珊的生活環(huán)境。

    巫冶將他送到樓下，他走到路口時回頭看了看，巫冶并沒有看他，而是蹲在地上逗流浪貓。

    幾片變黃的樹葉落下來，其中一片落在陳爭肩頭。他抬手拍了拍，接到孔兵打來的電話。“在哪？你要找的馮楓，剛才有消息了。”

    陳爭回到北頁分局，將生物檢材交給法醫(yī)。鳴寒也在分局，看到陳爭后抬手擋著臉，以說小話的姿勢道：“馮楓說不定已經(jīng)死了。”

    陳爭臉色一沉，“孔隊。”

    孔兵把電腦屏幕轉(zhuǎn)過來，“你看吧，那邊聯(lián)系說馮楓在9月22號就找不到人了?！?/br>
    早前陳爭去過馮楓掛靠的攝影南天維度工作室，工作室有馮楓這次出外勤的記錄，是個網(wǎng)紅團隊想拍攝初秋山林探險，在北方的萬均山，因為時間比較長，進山之后可能很艱苦，再加上變數(shù)多，給的薪酬很高，馮楓談過之后立即就接下了。

    像馮楓這樣的攝影師，和工作室的關系不是完全的雇傭，這個活兒是他自己接的，工作室只象征性地提取極少分成，也不對馮楓在工作時的行為負責。

    馮楓在9月16號出發(fā)去萬均市的危昭縣，和工作室有過聯(lián)系，說是開始工作了，10月中旬之前的工作幫他拒絕掉。此后，工作室的人沒和他再聯(lián)系。

    萬均市警方的一位中隊長帶隊來到危昭縣，進入萬均山，確認該網(wǎng)紅團隊確實在山里拍攝，但他們的一位負責人一聽到馮楓的名字，就氣得含血噴天，破口大罵。

    “什么知名攝影師！根本沒有契約精神！我他媽約到他是我倒了八輩子霉！他等著，我忙了這邊告死他！”

    中隊長一問原因，才知道馮楓在簽合同、做計劃時表現(xiàn)得非常專業(yè)，也承諾一定會滿足團隊的要求，如果拍得不合適，可以不斷修改。

    但在危昭縣匯合后，馮楓的態(tài)度就變了，一切得以他為中心，別人提出任何意見，他都將其看做是對他的不滿，要么冷著臉，要么大發(fā)雷霆。為了工作，大家都忍了，覺得搞藝術的嘛，有脾氣是正常的，只要能出片，脾氣大點也無所謂。

    但到了進山之前，馮楓突然變卦，說他不想?yún)⒓舆@次拍攝了，要參加一項新的工作。大家頓時傻眼，前期工作都做了這么多，你說不拍就不拍了？馮楓堅持要走，負責人拿出合同，說要找他的公司評理。馮楓指著其中的一條，說這合同就是他自己簽的，他不想干了就是不想干了，找誰都沒用。負責人氣急攻心，拿賠償作為威脅。馮楓也不知道中了哪門子的邪，連賠償都不怕，讓他們盡管去告。

    負責人本想和他爭論到底的，然而初秋北方山林的景致真是稍縱即逝，耽誤幾天，再想拍到神仙美圖，就要再等一年了。沒辦法，團隊只得放走馮楓，立即聯(lián)系新的攝影師。幸好新找的攝影師非?？孔V，目前拍攝已經(jīng)接近尾聲，效果很讓人滿意。

    負責人對中隊長說，“我們這是因禍得福了，但完了我還是要找馮楓賠償。我就不明白了，他本來挺正常的一個人，怎么突然反悔？”

    鳴寒坐在辦公桌上，學負責人的口吻來了句：“我也不明白?！?/br>
    陳爭看他一眼，他聳聳眉毛。

    “他不是接了新工作，是必須離開萬均山?！笨妆嫒輫烂C，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你們不是說，‘曾燕’的死可能和十年前尹競流的失蹤有關嗎？只是‘曾燕’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我們以為她是第一個被復仇的人，但其實在她之前，兇手就接觸過馮楓！馮楓發(fā)現(xiàn)有危險！”

    “我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存在的復仇者是誰，馮楓是靠什么判斷？”陳爭此刻覺得腦子有些混亂，“馮楓在離開竹泉市之前完全正常，到危昭縣之后接收到了某個信號？按我們上次的想法，復仇者是直接上手復仇，‘曾燕’案就是例子。那他為什么要給馮楓信號？或者說，這信號是別的哪個人給馮楓的？”

    孔兵坐下，“你把我說糊涂了?！?/br>
    陳爭心想，糊涂的不止是你。

    “我有個想法，但這要推倒已經(jīng)建立起來的邏輯?！兵Q寒從桌子上跳下來，“有沒可能，‘曾燕’案的兇手其實就是馮楓？他不惜賠償也要毀約，是為了回來殺死‘曾燕’？”

    孔兵說：“為什么？尹競流被他們一群人害死，現(xiàn)在有人為尹競流復仇，怎么是他殺死‘曾燕’？他才是那個復仇者？”

    陳爭凝眸想了會兒，搖頭，“他出于某個原因，需要觀察當年的知情者，而一旦他觀察‘曾燕’，憑他們以前的關系，他一定會知道這不是以前的曾燕了。這帶給他的沖擊絕對不亞于秘密曝光。他們這群人里，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人，一個‘鬼’，他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來的，以前的曾燕又去了哪里，他最終可能采取的做法很可能就是——除掉這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