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歷束星逐漸不滿足于讓他奔跑,變本加厲,想到了更過分的手段。那時候跑酷在國外很火,國內(nèi)卻少有人這么玩。歷束星頗感興趣,但不想親自嘗試,便命令他跑給自己看。 “你這身板這速度,不跑個酷可惜了吧?給我跑,跑得好有賞,跑得不好……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br> 那夜里無人的工人球場成了他最初的跑酷場地,他必須從欄桿上翻越,從墻上跳下,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稍微想要反抗,歷束星就用母親的安危來威脅他。 終于有一次,他內(nèi)心極其痛苦,放學(xué)之后,悄悄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哭了起來。身后有人走來,他連忙擦掉眼淚。來的是薛晨文,歷束星班上的語文老師,據(jù)說是南溪中學(xué)最好的青年教師。 “你怎么了?”薛晨文遞給他紙,“考差了?” 他搖著頭,沉默不語。 外面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好像將世界隔絕開來。薛晨文陪他坐在樓梯上,他不說話,薛晨文也不說話。那一刻,他其實很想向薛晨文傾訴,但薛晨文會站在他一邊嗎?薛晨文敢得罪歷家嗎? 就這么坐著,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雨小了,薛晨文站起來,朝他伸出手,“回去吧。什么困難都會過去的?!?/br> 他點點頭,“嗯。” 那次相遇并未改變他的困境,歷束星和平依依仍舊變著方兒折磨他。他在田徑隊的成績有所下降,尤老師給了他更大的壓力。 簡單的跑酷已經(jīng)滿足不了歷束星,歷束星將他帶到工地、廢棄的工廠,要他從高幾米的墻上橋上跳下去。他身體再輕盈,身手再敏捷,也還是受傷了。歷束星不得不讓他休息一段時間。 他又在學(xué)校遇到了薛晨文,而這次哭的換成了薛晨文。那是一個晚上,田徑隊的訓(xùn)練剛結(jié)束,他看到薛晨文靠在欄桿上發(fā)呆,走近才知道薛晨文哭了。 “薛老師,你怎么了?”他忍不住問。 薛晨文連忙擦掉眼淚,但也許是太難過,根本擦不過來。 “誰欺負(fù)你了嗎?”他問。 薛晨文哽咽得說不出話。他搜遍全身,沒有干凈的紙,只得跑去小賣部買來一包,希望薛晨文還在。薛晨文沒走,接過時輕聲說著:“謝謝?!?/br> “你給我說過,困難都會過去的?!彼簧瞄L安慰人,說得磕磕巴巴吧,“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誰惹了你,但你很好,肯定是讓你難過的人不好?!?/br> 薛晨文神情復(fù)雜地看著他,他連忙別來臉,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須臾,薛晨文又跟他說了謝謝,看上去情緒穩(wěn)定不少。他沒有急著走,看到薛晨文撿起石頭,在地上畫著什么。他很好奇,也蹲下來看,“薛老師,你畫的是……蜻蜓?” “嗯。”薛晨文又在旁邊畫了蟬。 他手癢,也畫了一個蜻蜓一個蟬。 薛晨文說:“你畫得不錯啊。你也喜歡畫畫嗎?” 他下意識想說是,卻搖頭,“沒有很喜歡?!?/br> “真別扭?!毖Τ课恼f:“喜歡為什么不承認(rèn)呢?” 因為我沒有資格。他這么想著,問:“你為什么畫昆蟲?” “我很喜歡昆蟲?!?/br> “喜歡昆蟲?”他感到意外。 “因為它們的生命力很強(qiáng)?!毖Τ课慕忉尩溃骸熬退悴槐焕斫猓惠呑雍芏?,卻也能生生不息。” 他似懂非懂。薛晨文丟下小石子,對他笑了笑,再次道謝,說自己沒事了。 傷還沒有好利索,歷束星又給他找來新的任務(wù),要他去廢棄的工廠乒乓球場跑酷,同時還要他繼續(xù)追車。他一忍再忍,心態(tài)早已發(fā)生改變,仇恨一刻不停地滋長,他已經(jīng)不盼著歷束星放過他了,他想讓歷束星去死,平依依也去死。 跑酷時他偶然發(fā)現(xiàn),這個乒乓球場很特別,它的頂棚看著堅固,卻十分脆弱,一個不注意就容易踩空掉下去,并且頂棚正好和旁邊的長坡梯齊平,不費(fèi)力就能翻上去。棚內(nèi)長期不使用,堆著不少鋼筋、石塊。 假如能想辦法讓歷束星和平依依掉下去,那必然摔出個好歹來。摔死了最好,要是沒有摔死,他就下去“補(bǔ)刀”。 第107章 蟲翳(33) 為了得到歷束星和平依依的信任,婁小果特別賣力,尤其對歷束星言聽計從,跑酷玩得越來越花。歷束星和平依依逐漸蠢蠢欲動,這個年紀(jì)的人,很難抗拒看上去很酷的運(yùn)動,即便風(fēng)險很大。 動手那天,婁小果早早來到乒乓球棚下方,將尖銳的鋼筋豎起來,正對棚子最脆弱的地方,又在棚子上動了手腳,一旦有人在棚子上奔跑跳躍,就必然掉下去。 歷束星和平依依已經(jīng)練過最基礎(chǔ)的步法,他在棚頂上流暢地表演翻滾,真誠地建議,新手可以從這里練起,看著酷炫,實際沒什么難度。 兩人當(dāng)即行動,做完準(zhǔn)備活動后站了上去,而他就在棚子的另一端等待著他們。平依依表現(xiàn)欲旺盛,率先跑起來,歷束星不甘落后,緊隨其后。他輕輕彎起唇角,他們已經(jīng)上了他規(guī)劃好的路線。 只聽“咔嚓”一聲響,平依依一腳踩在根本站不住人的老舊瓦片上,整個人栽了下去,歷束星下意識想拉住她,但周圍的瓦片跟著坍塌,他自身難保,泥石流一般被沖下去。下方傳來巨響,灰色的灰塵騰了起來。棚子在慣性下接連垮塌,很快,大半個棚子都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