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樺走到沙發(fā)旁坐下。保姆抱走小嬰兒。

    輪椅后面，尹薇和柯肖晴中間隔著半臂遠(yuǎn)。

    尹薇：“我以為你不會來?！?/br>
    柯肖晴：“我以為你會親手送他走。”

    “我嫌臟?！币崩淅涞氐?。

    柯肖晴冷笑?？聵謇溲劭粗鴥蓚€(gè)女人較勁。

    李恒洋和兩個(gè)女人的照片依舊是黑白色。最后一張，他獨(dú)自立在輪椅一側(cè)。

    李恒洋耗光了所有的精神，吃過藥合上眼便睡了。

    屋內(nèi)溫暖如夏，外面夜色黑涼。

    保姆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孩子，尹薇接過孩子邁出別墅前廳。

    她邊走邊道：“他還有多少房子是我不知道的？”

    李恒洋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狡兔，他卻不止有三窟——宴客的，度假的，過周末的，談判的，與情人的，與妻子的，與兒子的，沒有一處是相同的。而他們身后這棟只有柯樺來過。

    柯肖晴刻薄道：“自作孽?！?/br>
    尹薇道上了停在門外的車，保姆關(guān)門時(shí)，她看向柯樺：“當(dāng)心點(diǎn)?！?/br>
    “她什么意思？！”柯肖晴憤怒地朝著開走的車喊道，“威脅誰呢！”

    柯樺拉開車門推著她上車，解釋道：“是提醒?！?/br>
    “提醒什么？”柯肖晴坐下先看了眼開車的楊屹，“怎么是你？”她對楊屹的反感是李恒洋的一半，在她跟李恒洋糾纏不清那幾年，楊屹曾是李恒洋的忠實(shí)狗腿。

    “柯小姐，我降職做司機(jī)了。”楊屹苦笑道。這句話得到柯肖晴一記白眼。

    柯樺從另一側(cè)上車，坐到柯肖晴旁邊，對楊屹道：“先送我?！?/br>
    “急什么，你姥姥也來了，你不跟我回去?！笨滦で绲?。

    “太晚了，明天去看她?！笨聵宕蜷_手機(jī)，點(diǎn)開監(jiān)控app?？蛷d里坐著一個(gè)人，一動不動，他看了兩次人影都沒動過。他把手機(jī)扣到膝蓋上。

    柯肖晴見他反復(fù)看手機(jī)，忍不住問：“怎么了？”

    “沒事?！笨聵逍牟辉谘傻?。

    “你跟周從一怎么回事？”柯肖晴問，“你姥姥最近都開始買參加婚禮的套裝了。”

    提起姥姥柯樺嘴角上揚(yáng)，頭枕在椅背上輕笑：“好看嗎？”

    “你來真的？”柯肖晴驚訝地問。“你不是……周從一知道嗎？”

    “重要嗎?！笨聵迤^看窗外。

    柯肖晴不再追問，大約是從三年前起她發(fā)覺她越來越不理解柯樺想做什么。

    車子停在公寓正門，柯樺開門下車，回頭對柯肖晴道晚安。車門關(guān)上，他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去。

    邁出電梯的同時(shí)，柯樺便看到了墻角的黑卡。他彎腰撿起卡片。卡號后四位1202。他住1201，對門是周智的1202。

    那頌?zāi)昧酥苤堑目?，還是周智把卡給了那頌？

    柯樺緩步走到門前，解鎖開門邁進(jìn)屋。

    門在身后關(guān)上的同時(shí)，柯樺感覺屋子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把他釘在門上。他抬頭看向客廳沙發(fā)，那頌正望著他，眼底一片黑沉。除了那雙鋒利的眼睛，其他一切都很好看。果綠色的毛衣很趁他，如果氣色好一點(diǎn)他會更帥。

    柯樺想起他關(guān)掉監(jiān)控報(bào)警的時(shí)間，大概是三個(gè)小時(shí)前。眼下將近十二點(diǎn)。那頌大概還沒吃飯。

    他換上拖鞋，邊脫大衣邊往沙發(fā)那邊走。

    “不累嗎？”柯樺問。他幾次看手機(jī)，那頌一直坐著，地方都沒挪過。

    “約會？”那頌的眼睛始終追著他。

    “吃飯了嗎？”

    “跟誰？”那頌執(zhí)著上一個(gè)問題的答案。

    “我還沒吃，面吧好消化?！笨聵遄灶欁缘?。他把臂彎里的大衣隨意扔在沙發(fā)扶手上，抬手?jǐn)]一把打理整齊的頭發(fā)，額發(fā)半散半落，蓬松得像要炸窩。他轉(zhuǎn)身往廚房走，粗魯?shù)爻断滦涔咳拥讲妥郎?，胡亂將襯衫袖管向上捋，最后拽開襯衫最頂上的兩顆扣子。

    身后傳來那頌憤怒的呼吸聲，很粗很急，柯樺停步，轉(zhuǎn)身看那頌，他起的手搭在餐桌椅背上。

    剛進(jìn)門兩分鐘他就從一絲不茍的精英變成了浪蕩不羈的酷蓋。那頌眼里的憤怒有一瞬間的恍惚和迷蒙。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想避開。

    “我不想說?！笨聵宓?，“你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鳖D了頓，又問：“面行嗎？”

    “螺螄粉?！蹦琼瀳?zhí)拗地盯著他說?！凹臃誓c?！?/br>
    “好?！笨聵暹M(jìn)了廚房，很快端了兩只湯碗出來。

    那頌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坐到了餐桌挨著廚房門的這一邊?？聵逄ь^對上他嚴(yán)肅的側(cè)臉，余光瞥見餐桌對面空蕩蕩的。

    餐桌對面的椅子不見了。唯一的空座是那頌旁邊的椅子。很好。

    他把面放到那頌手邊。

    那頌仰頭瞪他：“這是螺螄粉？”明明是速食面。

    “嗯。”柯樺打著哈欠拉開椅子坐下，看神色他快要睡著了?！捌綍r(shí)我都叫它螺螄粉。吃吧?！彼芽曜舆f到那頌手邊。

    那頌接過筷子拍在桌子上。表示自己不吃假貨。

    柯樺頂著旁邊人的瞪視兀自吃面，中飯和晚飯他都沒吃好，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雖然只是簡單的速食面，但是在家里吃，而且熟悉的人坐在身邊，與在外面吃飯的感覺很不一樣。他半瞇著眼放開姿態(tài)吃得又兇又快，不到兩分鐘就把一碗面吃完了。放下碗，他伸手端過那頌面前的面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