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薇說完發(fā)覺最后一句話有歧義，他看柯樺，卻見柯樺垂眸看著那頌。

    柯樺反復(fù)抓握那頌冰涼的手。他朝站在遠處的程季招手，又對那頌道：“回去等吧?！?/br>
    “不。”那頌斬釘截鐵道。他現(xiàn)在才弄明白為什么有人要置柯樺于死地。他不會為李恒洋病重和即將死亡難過一點，但是他為柯樺難過。為柯樺平白無故被波及，為柯樺一言不發(fā)的承受。“我就在這兒哪都不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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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夜凌晨一點半點，李恒洋走了。

    按照他生前遺愿，兒孫要在床邊守孝一夜。當(dāng)夜便回了李恒洋常住的“家”。

    尹薇不會將小嬰兒放在李恒洋身邊，她抱著孩子坐在客廳里。柯樺守在臥室里，那頌堅持跟著他。他去哪兒，那頌去哪兒。

    柯樺找來毛毯蓋在那頌身上。那頌的眼睛靜靜地望向窗外單調(diào)乏味的黑夜道：“我守過我姥爺。當(dāng)時，宣和在外地，宣靜怡在國外。”

    柯樺在他旁邊坐下，手臂搭在他肩上，隔著輪椅扶手緊緊挨著他。

    臥室里沒拉窗簾，只開了夜燈，月光混著燈光灑在床上。李恒洋仿佛睡著了一樣。

    那頌轉(zhuǎn)頭看他：“其實我的脾氣像我姥爺。他對宣和從來沒好話，動不動又打又罵。”他頓了頓，“但是昨天我問宣和，后悔了嗎？他說沒有。唯一后悔的是，當(dāng)初沒用溫和的方式解決他和奶茶的事，他知道姥姥和姥爺會原諒他……姥爺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是他不許我告訴宣和?！?/br>
    “告訴我也一樣。”柯樺擦掉他眼角滾下的淚。

    “碰我傷口了?！蹦琼炌崎_他。柯樺知道那頌不在意自己的傷口，痛感也沒那么強烈，他只是顧及這種本該肅穆的環(huán)境。

    “離開對他來說是解脫。從□□到精神?！笨聵逋采系娜说溃坝行┤艘簧荚谕纯?，想要的太多，得不到的也多。他就是這樣的人。他想要所有人仰視他，想要高高在上，想要呼風(fēng)喚雨，想要為所欲為……他仇恨拋棄他的人，仇恨這個世界，仇恨得不到的一切和失去的一切。開始我也恨他，可是漸漸地，我只覺得他可憐，我從沒那么可憐過誰。有時候覺得學(xué)校里的流浪貓都比他幸福。”

    那頌破涕為笑?！柏埇F(xiàn)在比你都幸福，本少爺在這個城市給它們安了一個家?！?/br>
    “還舉辦了婚禮。瘋子?！笨聵迤^看他，昏暗中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知道……我對面的別墅？”那頌也看向他，抓著他衣領(lǐng)拉近，“你偷窺多久了？”

    “偶爾，去多了怕被發(fā)現(xiàn)?！笨聵逄拐\道。

    那頌心里不合時宜地泛出絲絲縷縷的甜。他松開抓著衣領(lǐng)的手，黑色領(lǐng)帶被他抓皺了，他把領(lǐng)帶撫平，偏頭看了眼李恒洋。“他是那雍頭頂?shù)臑踉?，烏云終于散了。不知道那雍會怎么反彈?！?/br>
    “有你呢?！笨聵宓?。

    沉默蔓延了半分鐘，那頌忽然問：“畢業(yè)了嗎？”

    按理，今年6月份柯樺大學(xué)畢業(yè)。但是四月中旬，李恒洋第一次被媒體爆出病重的消息。當(dāng)時柯樺有多忙可想而知。

    “延畢了?！笨聵宓?。

    那頌把搭在肩上的手甩開：“我不跟沒畢業(yè)的人交朋友?！?/br>
    “過完年回去?！笨聵宓馈?/br>
    “我陪讀?！蹦琼灥?。

    “陪讀用不著，陪睡可以?！笨聵宓?。

    話題隱約有不受控制的趨向。兩個人都不在說話。

    但是這種環(huán)境不說話，也哭不出來，詭異中透著尷尬。

    幾分鐘過去，那頌用胳膊肘捅了柯樺兩次。

    “你讓楊屹去找秦簡，什么意思？”那頌實在無聊問道。

    “誰告訴你我會去給周從一慶生？秦簡?！笨聵遄詥栕源鸬馈！爸苤鞘歉嬖V過他，我有喜歡的人，卻沒告訴他是誰，他查我，能查到的東西都是楊屹他們準(zhǔn)備好的信息和材料。他找你填詞作曲，你就真以為是填詞作曲這么簡單？”

    “我……”cao！那頌又驚又怒，轉(zhuǎn)念一想秦簡為什么要搞他？“是你？”

    “昨天有兩撥人，一撥錯把你認成了我，另一撥從恒洋大廈開始跟蹤我，后來看見卡車沖向我，他們寄希望于卡車能把我碾碎，最后選擇旁觀?！?/br>
    “你什么時候能從恒洋抽身出來?！蹦琼灤曛喴畏鍪?，呼出的氣都有股焦糊的味道，“回你舅那兒……”

    柯樺按住來回搓動的手，“快了。尹薇會暫時接手我的工作?！?/br>
    “她還是想要恒洋?！蹦琼灥馈?/br>
    “她活不過我，而我活不過那個小孩兒?！笨聵逯卑椎?，“總有一天，我會是小不點唯一的親人，而小不點會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你不想有一小不點？”那頌問。

    “你能變多小？”柯樺看著他認真地問。

    那頌不可抑制地想歪了。嘴巴張開又合上，把不合時宜的話咽了回去?！拔艺J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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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半夜起了風(fēng)，刮得前庭后院的樹和灌木呼呼作響，摻雜著數(shù)不清的腳步聲和指揮聲。

    楊屹敲門進來，直接道：“秦簡躲到秦老爺子那邊去了。秦達生說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如果是秦簡做的他會親自把兒子送去公安局?！?/br>
    “喪事辦完如果秦家還沒動靜，報警。秦家人一律不見?！笨聵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