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悠游歲月 第101節(jié)
郭敞從未聽到素娥聲音中有這般哀戚、尖銳,仿佛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淋下,清醒了過來。然后立刻看向一旁候著的太醫(yī):“太醫(yī)代朕進(jìn)去探望婕妤,好與不好,皆出來與朕言說!” 太醫(yī)領(lǐng)命,立即進(jìn)去了。掀開簾子的一瞬間,郭敞在這個間隙里朝內(nèi)觀瞧,然而只聞到血腥味撲鼻,人卻因?yàn)橐暯堑年P(guān)系根本沒看到。 “官家著實(shí)眷顧高婕妤這一胎呢...”見到郭敞對素娥這一胎的關(guān)心,還有今天種種反常,張皇后要說心情好,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看到郭敞還朝產(chǎn)房張望,脫口而出:“還好臣妾沒請賢妃來幫忙坐鎮(zhèn),不然見著官家這樣,賢妃怕是要傷心了。” 張皇后哪里是真的在意馮賢妃見到這般差別待遇要傷心,這話與其說是替馮賢妃說的,還不如說是自己的真心話。 雖然張皇后并無子嗣,之前僅有的一次懷孕,在意識到之前就流產(chǎn)了。 如果是平常,郭敞或許還會聽一聽后宮這些女人,包括張皇后的嘴上官司。這不僅僅是保持后宮平穩(wěn)必須要做的,有時其實(shí)也是郭敞的一大樂趣——誰能說,自己養(yǎng)的小寵物,貓兒狗兒什么的,因?yàn)榛ハ喑源锥幸恍┬幼?,不是趣味呢?/br> 只要不過分到讓人厭煩的程度,這甚至不失為一種有益于身心的‘節(jié)目’...身享齊人之福時,看美人們?yōu)闋帗屪约旱南矏鄢额^t花、茶言茶語,也很‘賞心悅目’呢。 但今天,郭敞的注意力真的絲毫不在這上頭。他聽到了張皇后的言語,但沒有分析,真的就只聽到了字面,覺得煩躁便隨口道:“她傷心便傷心了,干朕何事?干皇后你何事?” 這一句話堵得張皇后也無法應(yīng)答,還是太醫(yī)從產(chǎn)房出來了,這才沒讓話掉在地上的張皇后繼續(xù)尷尬下去。 太醫(yī)朝郭敞拱手后道:“回稟官家,高婕妤如今還好。雖則有些力竭了,但身體底子好,還能繼續(xù)生。嬰兒頭已經(jīng)見著,剩下的事兒就很快了。說不得說話功夫,高婕妤便生下來了?!?/br> 仿佛是為了應(yīng)太醫(yī)這句話,話音落下,產(chǎn)房里就傳來接生mama驚喜的叫聲:“好、好、好!娘子,生出來了!” 素娥麻木中感到了身下好像滑出了什么,疼痛帶來的茫茫然中,只有接生mama的驚喜聲。素娥又痛又累,甚至不大能理解接生mama話里的意思。只在愣了兩秒后本能反應(yīng)過來...哦,是生下來了,自己不必再用力了。 一時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娘子?”有注意著孩子的接生mama,自然也有專門負(fù)責(zé)注意產(chǎn)婦的接生mama,很快注意到素娥失去意識的接生mama連忙確認(rèn)情況。發(fā)現(xiàn)只是睡過去后松了口氣,笑著道:“我就說娘子的身體底子極好,一定無事!” “如何?孩子如何?”大家又趕緊去問接住孩子那個接生mama。 這個孩子并沒有出生后就哭,接生mama拍了拍屁股這才大聲哭泣起來,聽聲音就知道非常有勁兒了。 接住孩子的接生mama歡天喜地道:“小皇子康健極了!沒有一點(diǎn)兒不好...哈哈哈,是個小皇子!” 生皇子還是生皇女,對接生mama來說俸祿都是一樣的,但這可能會影響到時候放的賞賜。而她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大在意俸祿,收入的大頭向來是賞賜呢!每次平安接生后,就能有一筆不小的賞賜。而如果生下的是皇子,妃嬪這邊得到的賞賜一般會是皇女的兩倍(前提是兩個妃嬪位份差不多)。 倒是官家這邊放賞,皇子皇女都是一樣的。 “小皇子紅通通的,這越紅啊,將來就越白!長大了定是面如冠玉的俊秀郎君!還有這眉眼、嘴巴,真是和婕妤一個樣,鼻子和下巴像官家...都是極好的!”接生mama一邊給孩子洗澡,一邊說道。 剛剛出生的孩子身上有一層白白的東西,看著不干凈,但接生mama為其洗澡時并不會洗掉。這種出生后的第一次洗澡只是洗掉一些血跡和羊水等,那種白白的東西是胎脂,可以保護(hù)新生兒的皮膚——接生mama不見得知道這里面的道理,但‘實(shí)踐出真知’,肯定知道是洗掉對嬰兒好,還是保留對嬰兒好。 簡單清洗了一下,就有接生mama中領(lǐng)頭的一個抱著孩子出去見帝后二人了——這是一巧宗,報喜送孩的接生mama自然有一份額外的賞賜,所以一向是由接生mama中的領(lǐng)頭者來做的。這人一般接生技術(shù)最好,是接生mama四人組里的定海神針。 第127章 宮廷歲月127 “恭喜官家!賀喜官家!高娘娘生了個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因?yàn)槭枪业哪泻? 接生mama抱著出來時,還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健健康康’。 其實(shí)早先聽到產(chǎn)房的動靜,外頭就知道孩子生下來了。此時曉得是個皇子, 郭敞還愣了一下——接生mama手中大紅的襁褓裹著個小小的嬰孩, 遞過來時他便接了。這下輪到接生mama愣住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自己抱著孩子給官家看看就得了。 過去等在產(chǎn)房外的都是圣人或者‘代班’的高位妃嬪(一般是四妃之一), 她們自然對抱別的后妃生的孩子沒興趣。至于說官家,考慮到此時‘父不抱子’的傳統(tǒng),接生mama也沒想過他會親手抱孩子。 郭敞看了襁褓里的小孩子一會兒,說實(shí)話, 剛出生的孩子大多不會太好看, 這個孩子就屬于這種。他欲言又止了一下, 還是道:“這紅孩兒怎生的這樣丑?明明朕與素娥都不丑啊...” 接生mama連忙解釋:“官家, 剛生出的孩兒都是這樣的, 越是紅通通的,將來褪了紅, 就越白嫩呢!小皇子長相也不丑,過幾日就好了...官家仔細(xì)瞧瞧, 小皇子的鼻子和下巴, 竟是與官家一模一樣呢!” 接生mama是見慣了新生兒的, 所以一下就能看出這些。郭敞一開始并不覺得孩子和自己、和素娥相似, 但聽接生mama這樣說,果然鼻子和下巴和自己一樣...那種相似是極其微妙的。 “還真是像的...”郭敞自言自語,抱著孩子的動作僵硬:“婕妤如今怎樣了...可要太醫(yī)進(jìn)去瞧瞧?” 接生mama笑著道:“官家,高娘娘好著呢!只不過生了小皇子有些脫力了, 這會兒睡過去了?!?/br> “睡過去了?”郭敞沒想到是這個結(jié)果,生孩子的危險他知道, 但具體情況就不清楚了。 “回官家,是呢,高娘娘累極了,便睡過去了...不過這樣睡不了多久,一會兒定是要醒的?!?/br> 事實(shí)也是如此,素娥睡了一刻鐘左右,就睜開了眼睛。眨了眨眼,身體的不舒適讓她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她剛剛生完了孩子。 “娘子醒了?”立刻有接生mama來照顧素娥,其實(shí)剛剛已經(jīng)幫她清理擦拭過了□□。不過還沒做別的,怕打擾了素娥休息恢復(fù)體力。 “娘子不必?fù)?dān)心,生了個極康健的小皇子呢!如今小皇子抱出去了,官家正看著,一會兒便抱進(jìn)來與娘子瞧...噯,奴婢給娘子擦擦?!苯由鷐ama將布巾在熱水中打濕、擰干,這就要給素娥擦身子。 生過孩子后,素娥整個人都濕透了,仿佛是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雖然此時有生過孩子后不能洗澡的傳統(tǒng),但‘擦拭’肯定是可以的。更何況,出了這么多汗,身上不少臟污,真要是不去清理,那才容易叫人得病呢! 擦干凈后,外面正好將孩子抱進(jìn)來。素娥這算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甚至闖鬼門關(guān)生下來的孩子。手上沒有力氣,沒法抱孩子的她,只是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孩子的臉,自言自語道:“好小啊...是男孩兒?” 雖然剛剛接生mama已經(jīng)說了,但素娥還是后知后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關(guān)鍵的一點(diǎn)。 說實(shí)話,她原本希望是女孩兒的。如果是男孩兒,還要擔(dān)心今后能不能長大...現(xiàn)在看著是健康不錯,可郭家的男孩兒也有不少生下來時看著和普通嬰兒無異,結(jié)果卻沒養(yǎng)大的。 只能說現(xiàn)實(shí)不會以個人意志為轉(zhuǎn)移,生下來是男孩兒素娥也沒辦法把他變成女孩兒——她能做的,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盡可能小心地養(yǎng)育這個孩子而已。 就在素娥盡想著‘科學(xué)喂養(yǎng)’一類的東西時,周圍的人就在準(zhǔn)備給她‘挪窩’了。產(chǎn)房明顯是不適合孕婦坐月子的地方,所以收拾一下后,就得把人弄到溫暖舒適的臥房去。 一抬早準(zhǔn)備好的小小暖轎被抬到了產(chǎn)房外,素娥裹著毯子被人抱了進(jìn)去。郭敞這時才見到素娥,然而見她臉頰有不自然的潮紅,眼睛濕潤,頭發(fā)濡濕,身子軟綿綿的,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是隨著暖轎一起去了收拾過一番的臥室,郭敞見素娥在床上安置好就睡著了,也不打擾。只吩咐太醫(yī)道:“今晚太醫(yī)便在玉殿守著,好與不好,一個時辰都派人來報一次?!?/br> 太醫(yī)值夜一般在太醫(yī)院就是了,那邊離后宮也不遠(yuǎn)。若要進(jìn)宮值夜,一般只有皇上需要,很少說為了后妃在宮里值夜的...不過既然官家這樣吩咐了,太醫(yī)也只能應(yīng)下,同時心里又對高婕妤更重視了幾分。 雖然早知道高婕妤是寵妃,如今又生了小皇子??蓪欏际且粫r一時的,最近就知道官家喜愛林美人,其他后妃都給拋到腦后了,可見高婕妤也沒什么特別的。至于小皇子,先等養(yǎng)大一些再說罷! 現(xiàn)在親眼見得官家如此心心念念、小心謹(jǐn)慎,才能t相信,官家是真的看重高婕妤...果然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 叮囑完太醫(yī)后,郭敞又看向一邊抱著剛出生孩兒的乳母??偣灿兴拿囟鸩虐l(fā)動時,就送了八名備選的‘奶口’過來候著——四名是生過男孩兒的,四名是生過女孩兒的。在確定生的是小皇子后,四名生過女孩兒的‘奶口’就被退了回去。 “你們也好生照料皇子,若是照顧得好,朕與婕妤不會虧待你們,有的是好處與你們生受。若是有差錯,想來你們也知道是多大的禍?zhǔn)??!?/br> 其實(shí)這樣的話不必郭敞說,這些被好吃好喝養(yǎng)在一起,備選皇家乳母的婦女,早有官員教導(dǎo)過了。只是郭敞作為皇帝,特意提一句是他有心,也能讓這些乳母更謹(jǐn)慎些。 交代完這些,郭敞又瞧了瞧這次真睡熟了的素娥,這才離開——如果不是今天生孩子,這本來就是素娥的睡眠時間了。 郭敞和張皇后是一同離開的,一邊往外走就道:“圣人,回去后你便吩咐六局罷,準(zhǔn)備嬪所需的一應(yīng)物品。朕思量著,素娥與郭家生了個康健皇子,這樣的生育之功,升她一品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這些先準(zhǔn)備著,只等到時候孩子滿月后,就正式冊封?!?/br> 張皇后很想說,康健不康健,哪里是現(xiàn)在看得出來的?皇家的男孩兒不少生下來時瞧著也不錯,可最后還是早早夭折了。但她到底不是真的氣糊涂了,知道這話犯忌諱,說不得。而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的樣子,那有力掙扎的手腳,嘹亮的聲音,也很難違心說‘不健康’。便最終一言不發(fā),默認(rèn)了郭敞的話。 到底是之前郭敞已經(jīng)和他說過這番打算了,當(dāng)初封素娥為婕妤時,郭敞就提過。若素娥平安生產(chǎn),少不得讓她升做嬪,如此也是給皇子皇女的體面。那時張皇后已經(jīng)‘反對’過了,結(jié)果就是口不擇言下犯了錯,激怒了郭敞...... 當(dāng)時雖然沒有就晉封的事繼續(xù)談,但有先前的‘基礎(chǔ)’在,張皇后已經(jīng)憤怒過、反對過、爭取過了...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現(xiàn)在確實(shí)沒有太大的情緒動力反對郭敞的意思——特別是,經(jīng)過剛剛一些事,她有一種直覺,這時候的官家前所未有地堅定,她說什么都不可能改變。 張皇后和郭敞一行在福寧殿前分手,在繼續(xù)回坤寧宮的路上,她便頹唐地對心腹女官鄭姑姑道:“今日官家那樣,真是從未見過...本宮沒想到,官家還能去等后妃生產(chǎn),官家他向來是避著這的。” “所謂母寵而抱子,果然是顛不破的道理...男人的心思正是如此。若是喜愛一個女人,便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也不吝惜喜愛,若是自己的孩子就更不必說了?!睆埢屎筮@是想起了自己一個表叔的事兒。 那表叔娶了一個寡婦,寡婦帶著一兒一女嫁過來——王朝前期,從戰(zhàn)亂中走過,這方面的風(fēng)氣總是相對開放的。便是皇家也常見娶寡婦的,一般的高門這種事就更多見了。 表叔喜愛新妻子,連帶著繼子繼女也如同親生孩子一般疼愛。和張皇后另一個堂伯再娶,對之前的親生兒女漠不關(guān)心的現(xiàn)實(shí)形成了鮮明對比。 “圣人想這些做什么呢?”鄭姑姑見張皇后嘆息,安慰她道:“高婕妤雖然生了個皇子,可在皇家,生下皇子不算有本事,養(yǎng)下來才算。若不是這樣,賢妃如何能在后宮獨(dú)樹一幟?要知道,官家對她一直都淡淡的呢?!?/br> “是這個道理,若不是皇家養(yǎng)大男孩兒難...”張皇后在自己的鳳輦上思量著,又搖了搖頭:“如今宮里皇子還是少,不算高婕妤剛生下的這個,只有三個...唐美人的運(yùn)道也不知是好還是壞,生的是皇女?!?/br> “還有范美人,皇子生下來就病歪歪,一直以為活不長,如今卻也越發(fā)大了...好多生下來比他健康的多的皇子,也沒長到他這么大呢。只是這樣一直吊著,同樣不曉得是好是壞,將來要是沒了,怕是更加傷心?!?/br> 唐美人就是之前懷孕的才人唐文美,她比素娥早懷早生,如今都出月子了。出了月子后,為著生育之功,也為著養(yǎng)育皇女方便,順勢就晉升了一品,成為了正四品的‘美人’,還搬宮做了一殿主位——和她同時晉封的就是呂國夫人張玉笙、梁國夫人王清嘉,因?yàn)橛刑泼廊丝粘鲆粋€才人位置,總算有足夠名額容納兩位國夫人了。 “...宮里皇子多些總歸是好事,不然也太顯出賢妃了?!睆埢屎罄淅涞溃骸俺速t妃,就只有一個范美人,一個黃才人膝下有子。范美人只是平常,而且生下的皇子實(shí)在病弱了些。黃才人更不必說,若不是生了皇子,宮里哪有她站的地方?” ‘黃才人’本名黃金玉,原本只是一名普通宮女,姿容在后宮美人中只能說是過得去。之所以得幸,是因?yàn)樗B(yǎng)得好,養(yǎng)出了據(jù)說北方無人養(yǎng)活的一株牡丹。獻(xiàn)到郭敞面前時,引起了郭敞的興趣。 一次寵幸后穿上了紅霞帔...不過郭敞顯然沒有更多的興趣了,之后便將這黃姓宮女拋到了腦后。直到兩個月后,這個黃姓宮女被診出懷孕,這才為了體面著想,封了個最低的縣君——之后生下皇子,其實(shí)也只封了國夫人。 隨著皇子漸漸長大,這才有了‘才人’的位份。 不過顯然,到此為止了,更多就沒有了。再想要更高位份,只能等兒子長大封王,為了為王的兒子的體面,才可能有晉封。 “如今有一個高素娥,這樣得寵,又生了個兒子,倒是能叫賢妃沒那么顯出來了?!睆埢屎蟆摺艘宦暎骸半m則二皇子是活著的皇子中的‘長子’,可庶長子哪有嫡長子底氣充足呢?官家要是喜愛小兒子,她怕是要提著心了。” 鄭姑姑忙道:“正是如此呢!所以圣人正可以看賢妃和高婕妤斗...等她們兩敗俱傷,圣人生了小皇子,那便是嫡長子,可不是這等名不正言不順的‘庶長子’,才是誰也越不過去的!” 張皇后緩緩點(diǎn)頭,此時鳳輦也快到坤寧宮了,卻是迎面撞上了坤寧宮的兩個大宮女。 “怎么回事?你們怎么出來了?”鄭姑姑奇怪道。 兩個大宮女互相看看,其中一個就道:“圣人,今日坤寧宮出大事兒了!方才入內(nèi)內(nèi)侍省的大內(nèi)宦和宮正司還拿了坤寧宮上下的人問話,圈住了所有人,連報信都不許...這會兒人撤了,我們才能出來。” 這番話倒是唬得鄭姑姑一跳,連忙問道:“出了什么大事???” “這事原本和我們這邊不相干,是后頭林美人的事兒...才曉得林美人是個心狠的,善于下毒!不曉得她送到玉殿高婕妤那兒的禮物上涂了什么毒,竟是能要人命的——那禮物高婕妤轉(zhuǎn)贈給了向婕妤,向婕妤又賞給了侍女,那侍女好像死了!” “嚇!誰能想到林美人瞧著嬌滴滴的,竟有這樣的手段...只是我們倒霉,受連累從圣人出門起,就一直被問話,被搜屋子——我們說,我們是圣人身邊的人,那邊也不放手,只說查過了就清白了。若是此時因圣人的緣故不查了,日后說起來還會有懷疑。” “這話說的倒也不錯...”鄭姑姑沉吟一會兒說道,說著又搖了搖頭:“不過,這、這還真是想不到,林美人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有一點(diǎn)我尤其不明白,林美人和高婕妤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做什么要這樣置高婕妤于死地呢?” 鄭姑姑并沒有很驚奇,因?yàn)橹霸谟竦睿诼犎私忉屗囟鹛崆吧a(chǎn)的原因時,就大致知道了——林美人送了有毒的禮物給高婕妤,高婕妤將其轉(zhuǎn)送給向婕妤做生辰禮,向婕妤又將其賞給了侍女。 鄭姑姑甚至知道的比這些留守坤寧宮的宮人多,譬如,當(dāng)初向婕妤的侍女之外還有一個內(nèi)侍因此而死。 現(xiàn)在還有一些‘驚奇’t,也是因?yàn)樗龥]想到入內(nèi)內(nèi)侍省的宦官和宮正司竟然會為了調(diào)查這個,將坤寧宮圍住,這算是一點(diǎn)兒情面沒給圣人留了...由此就能知道,這件事必定有官家親自下令!不然哪來的那么大膽子? 真要那么‘公事公辦’‘一板一眼’,恐怕那些人早就在宮廷里人人喊打,混不下去了。 張皇后沒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么。而乍聽得此消息的隨身侍女們都面面相覷(她們之前大多沒聽到玉殿那邊人的解釋),隨后露出了有些‘后怕’的表情:“嚇殺人??!林美人有這般歹毒,還能夾帶毒.藥入宮...若是早前想對圣人不利......” “哪有那樣的事,圣人可是庇護(hù)那林氏的,她自不會對圣人不利——以后別叫林美人了!”鄭姑姑瞪了那幾個后怕的侍女一眼:“做出這樣的事兒,那林氏哪還能做‘美人’!不論官家怎么處置,褫奪封號是最輕的了?!?/br> 說起來,宮廷里犯事,到底怎么處罰,是很看皇帝心情的。不少事都可大可小,到底如何處置就在乎一心...不過也有事,性質(zhì)太惡劣了,怎么都小不了,林美人這次的事就是這樣。 鄭姑姑說褫奪封號是最輕的,這已經(jīng)是她‘樂觀’的說法了。應(yīng)該說,林美人基本已經(jīng)注定要默默死在后宮了,若她沒死,只能是官家太被她的皮囊所迷...而就算如此,也不能毫無戒心地接近這條美女毒.蛇了。 一個可以對其他妃嬪下.毒的女人,焉知不會有朝一日毒害自己?做這種事需要的行動力和狠心,人家都已經(jīng)具備了! 回到坤寧宮,坤寧宮正殿這邊并沒有被搜查的痕跡。顯然那些內(nèi)宦和宮正司女官也心知肚明,哪怕奉官家的命令要查坤寧宮的人,那也是除了皇后外——而且話說回來,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林美人的幫兇,唯獨(dú)張皇后不可能。 或者說,就算她是,也不可能有把柄留下來讓人查。和林美人這種空有皇帝寵愛,但在宮廷中沒甚根基的人不一樣,張皇后若參與其中,至少能把事情做得更不留痕跡一些。哪怕最后失敗了,也不能追根溯源,找到‘加害者’。 “林氏和她身邊所有侍女都被帶走了么?”喝了一口內(nèi)膳房呈上的滋補(bǔ)熱湯,張皇后這才開始詢問今天她不在坤寧宮時,發(fā)生的具體事情。 留著‘看家’的大宮女道:“回圣人的話,都被帶走了...雖然照宮正司問話,她們都說不知情??傻降资橇质系氖膛齻冋f不知,旁人也很難相信,那自然是一起帶走了。圣人安排在林氏身邊的那幾個侍女也是,圣人可要吩咐宮正司待她們好些?” “不必了,這種時候那樣做,倒顯得本宮與這事兒有關(guān)一般?!睆埢屎蟀櫫税櫭碱^,又道:“她們此回陷進(jìn)去,也只能當(dāng)做是自己倒霉了——啊,也不是,若是她們能看的仔細(xì)一些,看到了林氏的動作,提前告發(fā),怕是沒有罪過,只有功勞了。” “還是她們不嚴(yán)密的緣故。” 其實(shí)以林美人使用的特殊毒.物,對此完全不了解的侍女要提前發(fā)現(xiàn)幾乎不可能,這屬于是‘非戰(zhàn)之罪’。張皇后這樣說,也不是因?yàn)樗婺菢诱J(rèn)為,她只是不在意那些侍女的命運(yùn),又要為這樣的忽視找一個理由(到底屬于她派出的人,出了事不去撈,還是有些不好的)。 就這樣,明明是一件可以引起巨大議論的事,在張皇后口中悄無聲息地結(jié)束了——到了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橛腥擞幸夥怄i消息,后宮聽說這件事的人依舊不多。而且聽說了的人也不敢亂傳,相比之下,高婕妤平安產(chǎn)下一個皇子就是一個‘安全’得多的話題了,人人都在談?wù)撍?/br> 大家談?wù)摴偌覍Ω哝兼サ牧硌巯啻?,居然在接到高婕妤生產(chǎn)的消息后就趕到了玉殿候產(chǎn)!而且一直等到了孩子生出來...這仿佛是一個表態(tài),充滿了叫人瞎想的空間。事實(shí)上,如果不是皇家的男孩兒長大不易,太多的‘遐想’最后可能毫無意義,大家這個時候會有更多猜測。 然后大家還談?wù)摿诵』首印慈瘯r官家降下的賞賜——小皇子一出生就有一次賞賜,和坐胎滿三月那次的賞賜一樣,都屬于固定賞賜,有一定之規(guī)。只不過相比起坐胎滿三月那次的‘簡薄’,這一次就要豐厚多了。 大量的金銀彩緞被送進(jìn)玉殿,真可以說是一大筆財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