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師想見您 一更)
“咦,廖奉御又來為陛下診脈了么?” 正當(dāng)鶴尋晝想命人追上去時,轎輦一側(cè),巫童低聲一句自語,卻被他聽的清楚。 他怔然,望向巫童: “巫童,你識得她?” 巫童理所當(dāng)然的頷首: “自然識得了,就是前幾日一直來求見您的廖奉御,不過您都讓奴給拒了?!?/br> 聽聞此言,鶴尋晝的雙眸有瞬間失神。 他放下被揉皺的帷幔,倚在轎輦里,只覺額際一陣一陣的抽疼。 廖奉御…… 為何是她? 是他懷疑之人,是無法窺透的命數(shù),現(xiàn)下又與自己扯上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鶴尋晝定了定心,想起本次春蒐,暫時消了追她而去的念頭,對巫童道: “去見陛下?!?/br> * 云集獵場,見芳草連天之曠野,又有山木蔥郁繁榮,待在深宮冷殿許久,乍然賞得此般美景,竟讓紂嫽恍若隔世。 她的馬車綴在嬪妃們的長隊里,畢竟她為后宮女子,與另一位奉御有男女之別,加之蒙知韞時時要喚她,倒不如留在此間方便。 趕路要算上叁五日,路途雖緩也有顛簸,加之蒙知韞極少出這遠(yuǎn)門,坐不了多久就嚷嚷著頭疼。反觀孫婉,性子潑辣,又自幼習(xí)了騎射,現(xiàn)下如魚得水,已換了英姿颯爽的一身騎裝與粱帝去前頭了。 紂嫽瞧著春茗第叁次為面色慘白的蒙知韞嗅聞鼻煙,搖了搖頭,趁著外頭休整,讓杏黃扶著她下了馬車。 離行宮不過一日路程,她合該回自己的馬車去,免得一會兒還得趕回來。 結(jié)果才行至馬車前,就見一青衣小童在前方站著,扭著頭左顧右盼,像在尋人。 紂嫽與杏黃對視一眼,杏黃上前去,與那小童先見禮。 二人說了幾句話,小童遠(yuǎn)遠(yuǎn)拿手一指紂嫽的方向,杏黃連連頷首,提了裙擺快步回來,與紂嫽耳語道: “……是鎮(zhèn)星閣的巫童,說國師想見主子,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國師?鶴尋晝?他怎么會來春蒐? 紂嫽心里打了個突。 那日鎮(zhèn)星閣之事,雖已過去半月有余,她仍是心有余悸。 肩上的齒痕似成了烙印,紅腫褪去后仍有清晰的朱痕,用什么膏子藥油都不見好,最后還是紂嫽動了大半靈力,才勉強(qiáng)將它消下去。 也不知他那牙是怎么長的,里頭有毒囊不成? 紂嫽本意是不愿見的,可她心中清楚,鶴尋晝這處無法隨意揭過,他的讖語若坐實,以她如今對粱帝的掌控程度,還不足以讓粱帝冒險。 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將毒種深埋在粱帝體內(nèi)。 心思百轉(zhuǎn)間,她有了主意。 二人來到巫童身前,紂嫽受了他的禮,柔聲問道: “不知國師身子有何不適?方奉御就在前頭不遠(yuǎn),穩(wěn)妥起見,還是尋他更有益處?!?/br> 就是有佯在身,也該去傳另一個奉御而非她,紂嫽此問,正是提醒巫童。 巫童卻擺手道: “不是大病,只晝師難得出宮,路上犯了暈動癥,聽聞廖奉御擅此道,便讓奴來請您去瞧瞧?!?/br> 這話不假,托蒙知韞一路作妖的福,順帶給紂嫽打響了名氣。她用來嗅的鼻煙,還有兩個嬪妃都使人來要了。 紂嫽聞言,立時喚杏黃取鼻煙來,作勢要遞給巫童。 巫童忙推了推: “廖奉御,晝師此疾與旁人不同,您還是親去診脈,對癥下藥才好?!?/br> 他不肯退讓,紂嫽在外,眾目睽睽,同樣難以拒絕。 想著離行宮沒多大遠(yuǎn)了,紂嫽抿了抿唇,帷帽下的面容微攜猶疑之色。 細(xì)細(xì)斟酌下,她還是應(yīng)了此事: “既如此,我還是隨你去瞧一瞧?!?/br> 她跟在巫童身后,杏黃取了藥箱,隨同并行,往前頭的隊伍里走去。 …… 的確,鶴尋晝不該出現(xiàn)在春蒐的車馬里。 他乃國師,本該夜觀天象,為大舜國運(yùn)祈祝,閑時用來冥想修行,諸如春蒐冬狩,是粱帝喜好,他從不關(guān)心也不參與。 這回鬼使神差的跟來,還是他那日見了紂嫽后,主動與粱帝開的口。 思及此,鶴尋晝不由以手支額,喃喃道: “魔怔了……” 怎能不算魔怔? 明知她身份有異,極有可能危及己身,他仍是按捺不下,只想著,見一見。 若她不是夢中人,自然最好。 若她是,那他—— 他還能做什么? 鶴尋晝心間茫茫然一片,對于即將到來的相見,不知是期盼多些,還是困惑多些。 但唯有一事是毋庸置疑的。 他今日,必須親自會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