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謝謝你,月月對不起 jizai2 5.co
紀月做了兩叁天的檢查,她的耐心甚至比不過周行雪。 為此,她還專門跟著翻譯jiejie學了一句話,每做完一項檢查,她都會問醫(yī)生還要多久,她還需要多久才能救jiejie,得到的答案都是:“別擔心,你的jiejie不會有事的,她會因為你的救治而好起來的。” 醫(yī)生們的話對紀月來說就是定心丸,但她還是需要看見jiejie真的好起來,她才能完全放心。 一直到抽骨髓的那天,紀月每天都要去看紀枝意,她都會看呼吸機的數值了。 周行雪這段時間對她的態(tài)度也變得很好,在她抽完骨髓那陣子,還親自為她煲湯煮飯。 紀月也會很乖地說上一句:“謝謝母親?!?nbsp; 周行雪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眉心一動,看向紀月,卻什么都沒說。 他們?yōu)榧o月也準備了一間病房,就在紀枝意之前來住的單人病房的樓下。 這里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紀月能看到窗外有一顆超大超高的楓樹,蔥蘢蓊郁,生機盎然。 紀月除了剛捐完骨髓那兩天,因為麻藥和身體太弱不能出去外,還是堅持每天去見紀枝意。 她好想jiejie啊,好想和jiejie說話,好想抱jiejie。 感覺等了好久好久,紀月才終于見到紀枝意從icu出來。 她哭得比紀延祥和周行雪還要可憐,又想要抱紀枝意,又不敢碰她,只能抓著她沒輸液的衣袖角癟著嘴默默掉眼淚。 紀枝意只覺得心里酸澀得難受,她在紀月出生兩年后才意外在父親書房發(fā)現了那些隱秘的合同和照片,她才知道父母在背后為她做的這些,她才知道有個為了救自己的出生的小女孩,她想拒絕,卻又無可奈何。 她顫抖地抬起那只手又想給紀月擦眼淚,還沒舉起來,紀月便自己把臉湊到紀枝意手邊蹭了蹭,眼淚蹭了她滿手。 “謝謝你,月月…對不起…”紀枝意的眼淚也從眼尾流下,浸入枕套。 紀月抽咽著又搖頭,“jiejie,你要早點好起來?!彼灰猨iejie的謝謝和對不起,對她來說,紀枝意更像是叁年前的意外的失而復得。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不管是這一次,還是往后幾年的好幾次… 哪怕是捐骨髓,還是干細胞,甚至是器官…她只想留住jiejie,彌補五歲那年沒能留住爸爸mama的遺憾。 她愿意為紀枝意付出一切,但紀枝意在十八歲后卻拒絕她的繼續(xù)付出。 那時候紀枝意已經找到了新的適配的骨髓,雖然沒有紀月的匹配度高,但面對紀枝意的堅決,紀延祥也沒有和女兒硬碰硬。 而且紀枝意的身體狀況好的時候也占了多時,甚至還提起了和徐家的娃娃親。看更多好書就到:ji zai17. 徐家知道紀枝意的病,為此還專門聘請了國外的醫(yī)生,定期檢查紀枝意的病情,用的儀器和藥也都是最好的。 紀家那兩年的笑聲還是比嘆氣聲多了很多。 紀枝意的病好了幾年,但終究抵不過癌變和器官的功能的衰竭。 她需要一顆匹配度極高的腎,紀枝意知道,為自己而出生的紀月有,但她不想再傷害meimei了。 從她發(fā)病的第一年,父母便帶她走遍了國內,又去國外求醫(yī)。但找一個適配的骨髓,不如生一個適配的孩子。 只是周行雪的身體卻是很大的問題,他們暗中找了許多線索,終于遇到了一個基因合適的女人。 何漪白和時書年是一對新婚夫妻,偶然參與的一場火災救援,卻讓他面臨生命危險。 雖然有捐款,但時書年的血型的血液需求仍舊緊俏,何漪白便自己去獻血,換兩袋時書年的血型。 紀延祥找到何漪白的時候,時書年還沒脫離生命危險。他給的條件很誘人,能保障時書年的性命無憂,后續(xù)的治療也不成問題,何漪白只在icu外考慮了一晚便答應了。 時書年轉到了最好的醫(yī)院,得到了最好的救治,很快轉入普通病房。 只是在他得知這一切的好運都是妻子要和其他男人孕育一個孩子的時候,時書年寧愿自己當時便葬身火海。 但何漪白的眼淚和紀家夫婦這樣做的不得已還是讓他妥協(xié)了。 何漪白和紀延祥的試管第一次便成功了,但紀延祥并沒這樣告訴周行雪,他擔心周行雪會難受,因為他和周行雪失敗過太多次。 時月是剖腹產,時間定在7月6日,紀延祥算了是個好日子。 紀家把小孩取名的權利交給了他們,何漪白又給小孩取名時月,希望她像月亮一樣,不管圓缺,都皎潔明亮。 剛出生的小時月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好。按照安排,她先被養(yǎng)在何漪白和時書年身邊。 時書年對這個…女兒,十分愧疚,她的出生都是因為他和另一個小女孩,所以時書年對時月給予了全部的寵愛。 他們也按照約定,一直把時月養(yǎng)到五歲,再制造一起意外事故,讓時月淪為孤兒,再名正言順的領養(yǎng)。 而且在她脆弱無助時的領養(yǎng),也會讓時月對他們更加感恩,更聽他們的話。 他們需要這樣的孩子。 于是在時月五歲那年的冬天,她終于回到了那個真正需要她的家里,改名紀月,開始完全為jiejie而活。 但紀枝意不想這樣做了,紀月已經為她付出了太多,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已經活夠了,被折磨夠了。 已經20歲的紀月雖然能理解jiejie的痛苦,但她和父母一樣,也不想jiejie離開。她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紀家對她的幫助,jiejie對她的好,都讓她心甘情愿。 雖然她也疑惑過怎么會有這么高的匹配度,但更多的時候她是慶幸,她想,還好有她能救jiejie。 只是,如果這不是偶然的幸運呢。 … 紀月又看到幾張診斷書旁壓著一張紙,不是中文,而是法語,她一眼便安抓住了重點:Gènes personnalisés(定制基因)、mère porteuse(代.yun母親)、GPA(代.yun)、PMA(醫(yī)療輔助生育)… 她有些手抖地看下去,腦子里卻一片混沌。 應該是紀延祥他們是想去國外再要一個小孩,但周行雪身體的原因,所以很困難,他們想利用… 不是的,不是的。 她的親生父親、她和紀枝意的超高的匹配度,基因定制… “她生下來就是為了枝意的?!?/br> “只有你才能救枝意?!?/br> “謝謝你…月月,對不起…” “她為我付出的已經太多了,我不要她一輩子都是為了我,我真的承受不起了…” “結了婚不要再回紀家了,去體驗屬于你自己的人生?!?/br> …… 如果,不是偶然呢? 紀月怔愣間,手上的托特包不注意便沉沉地落到地板上,發(fā)出一聲碰撞,驚動了臥室里的兩人。 紀延祥推開門便看到蹲在地上的紀月,“紀月?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看見她手上還拿著幾張診斷證明,紀延祥緊張得立刻抽走她手上的紙張,又擔心剛才和周行雪的對話被她聽到。 “你剛才聽到了什么?”他的問話有些急。 紀月抬起頭,臉上一片茫然,耳里閃過一陣刺耳的蚊音—— 但下一秒,他又看到眼前的紀延祥突然抱住了從屋里激動得掙扎向她的周行雪,周行雪的吵鬧聲很快引起樓下保姆們的關注。 但這一次沒有人敢上來。 “我…我是…”她該怎么問呢?她該問什么呢… 原來她以前所有的慶幸其實都是本該如此嗎… “你放手啊!都怪她!我恨她!我要她也去死!她為什么不救我的枝意!紀月你生下來就是為我的枝意的!你的血你的器官你的一切都該是我的孩子的!你不還給她!你還搶了我女兒的人生!你還搶了她的婚事!你憑什么還能嫁到徐家!你憑什么!你去死?。 ?/br> 周行雪的臉也變得扭曲,眼里全是怨恨和絕望,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和哭聲刺耳地回響在走廊,一字一句像是利刃要把紀月千刀萬剮。 “紀延祥你滾,我要殺了你女兒!我要殺了她!” “…我要她去死…我要你們都去死!嗚嗚…我要我的枝意…把我的枝意還給我啊…我的枝意…老天爺,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兒,我只是想要我的枝意活著…為什么…為什么啊!”周行雪無力地癱軟在地,仍舊哭著,嘆指老天不公,為什么要讓她失去女兒。 紀月腦里一片混沌,她全身發(fā)著抖地無措,連周行雪手里的碎瓷片扔到她臉上,劃出血痕,她都沒有反應。 她的血她的器官她的命都該是紀枝意的… 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好運的慶幸。 紀月從地上站起,又看著走廊上溫柔優(yōu)雅了一輩子的夫妻兩人此刻十分狼狽。 紀延祥緊抱著癱坐在地上哭得無望的周行雪,焦急但仍舊溫柔地安撫著她,妻子的話也像刀剜著他的心肺血rou一樣。 他此刻也不想見到紀月,而且她在這里只會更加刺激周行雪,“紀月你先走吧,之后暫時也先別回來了?!闭f完,又不忘提醒她,“今天這些事自己把嘴巴閉嚴了。” 他此刻也能想到,紀月估計是猜到了些什么,但他還是對紀月順從軟弱的性格有掌控,她不會去亂說的,畢竟這些說出去,對她也沒好處。 而紀月只是想到他說不要回來了,她不知道“暫時”是多久,她覺得紀延祥話里“暫時”好像會因為周行雪便成“永遠”,可這里還有好多她和jiejie的東西和回憶。 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裝作沒見到眼前的這一切的,她也想這樣說,但紀延祥只是再一次勸她離開。 樓下的傭人都焦急地候在樓梯旁邊,見到紀月終于下來,看到她臉上的傷痕時又趕緊拉著她去消毒。 紀月整個人都還是無神的,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客廳還是和紀枝意在世時一樣的布置,原來周行雪一直沒有走出來,或許jiejie知道,所以把她推了出去。 楊姨小心地幫她擦干凈血跡,又消毒擦藥,全程沒有過問樓上的事。 處理完紀月臉上的傷,楊姨又勸紀月先回徐家,“徐家的司機剛才來問了幾句,似乎有事要和你說,月月啊,你先回去吧?!?/br> 紀月沒有答話,只是呆呆地看向照顧了自己15年的楊姨,仿佛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些什么答案,“楊姨,我…” 楊姨看著紀月,粗糙但溫柔的掌心在她發(fā)頂輕撫了兩下,這么多年的照顧,她也是拿紀枝意和紀月當自己孩子一樣對待的,“月月,你已經嫁到了徐家,紀家的事就不過問了,乖啊?!?/br> 楊姨的話卻也是將她從紀家推走,要她離開,紀月眼淚瞬間傾落,但樓上的哭罵聲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