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點墊著，過會再吃中午的。”

    回到屋內(nèi)，他把準(zhǔn)備好的早餐搬出來。

    有中餐，有西餐，樣品豐富，她說：“準(zhǔn)備這么多，你什么時候起來的？”

    他拉開椅子，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入座，自己才走到對面落座，說：“我睡夠了才起來?！?/br>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擔(dān)心他睡眠不足。

    她舀了勺粥，正要送到嘴邊，見他看著他，她把湯匙遞過去：“吃嗎？”

    他吃了。

    屋外是燦爛的陽光，屋內(nèi)，是兩人面對面坐著，安靜地用餐。

    用完餐，是王雋收拾餐桌，季煙在家就沒怎么做過這事，他愿意做，她也不跟他搶。她在屋里轉(zhuǎn)了會，路過窗臺的時候，看見花瓶里的花，不由停住腳步。

    他送的那束綠玫瑰，這會已經(jīng)被放在花瓶里養(yǎng)著。

    季煙看了眼廚房，里邊傳來輕輕的聲響，她把花瓶抱下來，看了會，朝廚房那邊說：“這束花我能拿去做干花嗎？”

    王雋從廚房出來：“你會？”

    她揚了揚手機(jī)：“不會，昨晚找了不少攻略?！?/br>
    他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說：“想留著？”

    “嗯，”她看著，越看越是喜歡，說，“留著吧?！?/br>
    “那我?guī)Щ厝ヌ幚?，到時再拿給你?！?/br>
    輪到她問他了：“你會？”

    “不會可以學(xué)，再不然，你可以把你收藏的攻略發(fā)我，我回去研究研究?！?/br>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季煙沒異議。

    在屋里待了會，說了不少悄悄話，時間悠悠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一點半。

    王雋問：“午餐去外面吃？”

    季煙嗯了聲：“可以?！?/br>
    兩人換上衣服出門。

    王雋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廳，入口處就有人在談鋼琴，餐廳內(nèi)琴聲悠揚，外邊海浪潮涌潮退，沙灘上不少人在走著。

    真是冬日里最溫暖的一副畫面。

    季煙抿了口紅酒，說：“待會我們也去海邊走走？”

    王雋往身后看了眼，回頭看她，挑了挑眉：“那你別喝太多的酒?！?/br>
    她放下酒杯，切了快牛rou，說：“這酒不會醉，酒精度低?！?/br>
    他給她倒了飲料，說：“還是喝點橙汁?！?/br>
    她才不在這種小事上和他爭，照做。

    這頓飯，陸陸續(xù)續(xù)吃了將近一個小時。

    三點左右，他們從餐廳出來，在木頭棧道走了一會，季煙說：“我們下去吧?！?/br>
    午后的太陽還很大，赤腳走在沙灘上，倒也不是很冷。

    兩人脫了鞋，放在一邊，然后踩著沙子，沿著海水線往前走。

    午后，陽光慵懶，沙灘上不少家長帶著小孩子出來玩沙堆的，也有情侶牽著手漫步。

    季煙看著旁邊玩沙堆玩得哈哈大笑的小女孩，再看看身旁的王雋，她突然問：“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

    聞言，王雋看著她，目光有些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她問的時候沒想太多，這會見他這么看著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話已說出口，好像再逃避，或者不當(dāng)回事也沒什么意義了。

    她推推他：“怎么不說話了？”

    他握住她的手，摸了一會，說：“女孩?！?/br>
    “為什么？”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當(dāng)然想著帶她去滑雪?！?/br>
    “……”

    還記著這事呢。

    季煙佯裝板起臉，說：“就為了這個？”

    他說：“要真的討論這個，我確實比較喜歡女孩?！?/br>
    “為什么？”

    王雋想了一會，說：“女孩更柔軟更堅韌些?！?/br>
    季煙揚了揚眉，有些意外他這個回答。

    一邊說一邊走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出了很長的一段路，回頭看，身后全是他們一路踩過來的腳印，而距離起點，已是很遠(yuǎn)很遠(yuǎn)。

    就像回頭再看他們初識的那會，仔細(xì)算起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季煙正想著，突然手上滑過一陣冰涼的觸感。

    她低頭，王雋手里拿著兩枚對戒，是昨晚在金飾店買的。

    她看他。

    他說：“早上起來時，我本想趁著你還在熟睡中給你戴進(jìn)去，后來想了想，這種事你應(yīng)該親眼看見，而不該是不知不覺地被動接受。”

    她靜靜地看著他。

    王雋又說：“今天不算是正式的求婚，就像你昨天說的，這種一輩子才有一次的事應(yīng)該是有所準(zhǔn)備的，但你剛才說到了孩子，季煙，我可以先把這個送給你嗎？”

    可以嗎？

    海風(fēng)徐徐掠過，幾步遠(yuǎn)外，潮水涌來又退去，沙灘上則是各類歡聲笑語，而更遠(yuǎn)的地方，是輪船作業(yè)聲嗚嗚傳來。

    本是很平常的一個午后，卻因為手中的兩枚對戒，她喉嚨泛酸，眼眶潮濕。

    他說：“不算是正式的，正式的等見完家長再說，今天你能先收下它嗎？”

    季煙抿了抿唇，說：“你總是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說這些?！?/br>
    他嗯了聲，聲音緩緩的：“是我的不對?！?/br>
    她覷了眼他：“你哪里不對？”

    他說：“你認(rèn)為的所有不對。”

    眼底更潮濕了。

    鼻子也跟著發(fā)酸。

    她說：“你確定要我收下？”

    “嗯，再確定不過的事?！?/br>
    她拿起小的那一枚，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至于要不要一直留在我這里，”她頓了下，“看你表現(xiàn)?！?/br>
    說完，她合上掌心，揣進(jìn)大衣口袋，丟下他往前走。

    她迎著光走去，影子落在身后，有一部分和王雋投在沙灘上的影子重合了。

    他看了一會，在她的影子離開他的時，他朝她走去。

    不多時，他追上她，和她并肩同步地往前走。

    兩人的肩膀有時挨著，有時留了空隙，沒過多久，王雋主動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糾纏，季煙沒說什么，只是默默握緊了他的。

    午后陽光下，他們握緊彼此的手一直朝著前方走。

    身后，是被陽光拖得長長的身影。

    忽然間，季煙回頭看了眼身后，然后又轉(zhuǎn)過頭，看著不遠(yuǎn)處。

    新年初始，她和他就在一起。

    她想，她和他的生活一定會是她期待的那樣——

    永遠(yuǎn)平靜，永遠(yuǎn)燦爛，永遠(yuǎn)有光。

    第68章

    過完元旦，王雋在臨城又多留了兩天，第五天早上，他出發(fā)返程。

    季煙親自去送的他，見機(jī)票上的目的地是深城，而不是北城，不由納悶：“你去深城做什么，有公務(wù)要談？”

    王雋笑著問：“就不能是為了私事？”

    她想不明白他去深城有什么私事，思索了一番，見旁邊沒什么人，湊到他身邊，輕聲問：“老實話，去深城做什么？”

    他牽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捏著，故作模棱兩可：“你覺得是為了什么？”

    她開玩笑：“總不能是和我有關(guān)嗎？”

    他只是笑著，并沒有說話。

    季煙瞇起眼睛，略帶審視地看著他，大概是看得久了，他也無奈，攬住她的肩膀往他身上靠，說：“是為了公務(wù)，不要多想?！?/br>
    不要多想？

    難道不是他故意讓她多想嗎？

    季煙說：“你就是只老狐貍?！?/br>
    他倒覺得這個稱呼沒什么，只問：“那你呢？我是老狐貍，你是什么？”

    “……”

    季煙把自己難住了，她是什么？

    可想了每兩分鐘，她驀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