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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玉奴 第93節(jié)

    一背過身去就聽見那嘁嘁噥噥的聲音,蒼蠅似的在耳邊,戲臺子上敲鑼打鼓也掩不住。玉漏慶幸這時候連家沒人來湊熱鬧,自從上回把話說絕后,他們倒識趣了許多。不過到底這樣的大喜事,他們?nèi)绾紊岵坏貌徽催??玉漏還只在家忙就聽見秋五太太在外頭和人顯擺。也不單是她娘家,這時候凡和池家沾親帶故的也都肯在外顯擺幾句,這些最外頭的人結(jié)成張網(wǎng),消息來來回回傳遞。

    桂太太沒在跟前,人家便只向老太太與燕太太道喜,幾日受下來,燕太太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因想著金鈴的事情既已定了,就該議起蘆笙的事。正巧連日那么些官眷太太登門,不少家里有年輕未婚配的公子,老太太事多不記得,可她不能不記著,冷眼在這些人里挑揀,揀來揀去,看中了南直隸都察院御史卞大人家的小孫子。

    這日一大早起來,天還未亮,就叫來玉漏,推她去和老太太提,“老太太為金鈴的事忙,大概是忘了蘆笙的事??稍蹅儾荒芡?,我是她的親娘,你是她的親嫂子,總不能將她拋在腦后。我想著趁此間常來常往的,你去和老太太說一說,請她老人家試試卞家太太的意思。”

    玉漏沒敢一口答應(yīng),略顯尷尬地笑著點頭,“這幾日客來得太多,我看老太太不大得空,等過了這幾日,我再和老太太開口?!?/br>
    燕太太疑心她是推脫,便把臉色放了下來,“我就是想著后日卞家太太要來聽?wèi)?,就好問她一句。好容易煩你件事,你只顧往后推。?/br>
    “我這記性,竟忘了后日的事。”玉漏忙笑。

    “那你今天就揀個時候和老太太說?!?/br>
    玉漏只得點頭,回房卻是一臉煩難的神色。趕上池鏡剛睡醒

    ,靠在床頭,還在抱怨昨夜里吃多了酒頭疼。她走去掛帳子,兩邊燭臺照著她有些為難的神色,池鏡便懶倦地問:“大早上的你在這里愁什么?”

    “還早呢,都快擺早飯了。你今日不是要去赴席?我叫她們端水來你洗漱,你趕緊起來?!?/br>
    “先別忙?!彼斐鍪掷?,拿被子一并裹住她,摸她的手冰涼,便捧著哈了幾口氣,“你這么早起來上哪里去了?連個湯婆子也不焐。”

    “太太叫我到后頭去了一趟?!庇衤﹪@了口氣,扭頭道:“太太想和卞家結(jié)親家,他們家的小公子不是還沒定親嚜,前日在席上人家在說,給太太聽見了,就起了這念頭,想使我去和老太太說。我又有些不好說,從前老太太就不大愛管蘆笙的事?!?/br>
    池鏡走下床,將旁邊熏籠摘了,炭盆架子挪到跟前來,依舊盤腿在鋪上坐下,拿著鉗子添了幾塊炭,翻得里頭辟啪響。

    玉漏攢眉道:“咦,輕點翻,弄我一臉灰。”

    他拿鉗子在比著嚇?biāo)幌?,就擱下了,“按說咱們家的小姐,配誰家配不起?可卞家不比別家,聽說他們家挑媳婦,不看家世門第,頭一件看姑娘的品行,還要能書會畫的,蘆笙那丫頭人家瞧不上?!?/br>
    “就是這話,你想想,要有意思,人家男方家里還不趁這時候到咱們家來,也探探口風(fēng)?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還有位待字閨中的小姐。人家一句沒打聽,想必就是沒這個意思。讓我去跟老太太說,豈不叫老太太在人家面前難為情么?老太太才不會碰這個釘子,她老人家一向是要人捧著她。我去說,豈不是我在老太太跟前碰釘子?我又不好說人家斷看不上蘆笙的話,又不好回絕。”

    池鏡攬著她的腰。一面笑,一面在她肩上嗅著,一路嗅到她臉上去,捏著她的腮,“你就只管提一句,老太太若問,你只推說是太太的主意,有什么話,叫她們婆媳兩個去扯好了?!?/br>
    玉漏偏開了臉,回嗔一眼,“也只好如此,反正我是一點這意思也沒有,蘆笙嫁誰不嫁誰,與我不相干,她嫁得再好我也不沾她的光。”說著放下聲調(diào)咕噥了一句,“我看她也沒那個本事——”

    說著起身,叫丫頭進來服侍他洗漱。兩個人皆坐在床上,她照例伸手試了試水溫,又接了帕子搽手,吩咐金寶,“今日恐怕要下雪,你給他穿件毛皮氅衣。”

    池鏡聽著覺得十分熨帖,先前從未聽見過她管他穿衣裳的事,可見天冷也有天冷的好處,不由得微笑著看她。

    玉漏扭過頭來就碰見他濕漉漉的眼睛,心陡地一跳,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你不搽臉,只管看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他轉(zhuǎn)過頭去,接了帕子揩臉,“你幾時回家去拜年?”

    “今日還是客多,總要過兩日才得去了。”

    “那過兩日我抽空和你一道去。”

    “你哪里抽得出空,還有那么些親友等著還席呢。你就別去了,我一個人套了車去是一樣的,不過歇一夜就回。”

    池鏡穿好衣裳就下起雪來,使他驀地舍不得這屋里暖融融的空氣,又眷戀地走回床上坐了會。天色昏昏的發(fā)白,燒斷的炭辟啪一聲塌下去,玉漏正對著鏡子套一件灰鼠比甲,沒聽見他講話,以為他還是頭疼,便走到面前替他揉額角,“你席上少吃點酒啊。”

    池鏡閉著眼笑,仿佛做了許多年的一個溫情的夢終于在這一刻實現(xiàn)了。他忽然握住她的腰向后倒下去,“不想出門了,外頭冷得很?!?/br>
    玉漏推著他爬起來,“那怎么成?那么些人請呢。大老爺推給你和大爺,連大爺都老老實實地去應(yīng)酬,你還不如他?”

    “他原本就喜歡那些吃酒聽?wèi)虻氖拢覜]興致?!?/br>
    “你就是再沒興致也得去?!庇衤┬南?,連她也成日在席上轉(zhuǎn)不停,他還想躲懶?沒門!

    他仍拉著她的手不放,一個躺著一個立著,對峙了一會。漸有人聲的時候,玉漏又摧他,“你還不走?”

    池鏡只得唉聲嘆氣起來,出去小書房里取了個細(xì)長的木匣子來遞給她,“這是昨日人家送的一支紫毫,我的筆多得很,使都使不過來,這支你順道帶回去給岳父,就當(dāng)是女婿孝敬他的?!?/br>
    玉漏嗔笑著接來,“拿人家的禮做你的人情?你倒會打算?!?/br>
    “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沒這個意思。”

    池鏡走后沒幾時,玉漏估摸著老太太也該起來了,便趕到那頭去請安,趁機提了句蘆笙和卞家的事。

    老太太正吃茶呢,聞言擱下茶碗,“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太太的主意?”

    玉漏見她臉上不情愿,自然是推回到燕太太頭上,“上有老太太,下有太太,這種事哪輪得到我去打算呢?!?/br>
    老太太面色方緩和了些,“燕太太也太會想了,她自己養(yǎng)的女兒是個什么德行她還不清楚?人家卞家看兒媳婦看的是人品才學(xué),她那女兒哪一點能給人家瞧上?倘或單論家世,那自然好說,可人卞家不看這個,上年我就聽見他們家老太太這樣說。你去告訴她,我是沒臉開這個口,她覺得蘆笙好,她自己說去?!?/br>
    玉漏自然也不敢拿這話去回燕太太,只編著話搪塞她,“老太太上年和卞家老太太說話時,好像聽那口氣是他們家已瞧中了一戶人家,所以就不好再說了?!?/br>
    燕太太還嘀咕,“我怎么從沒聽見過這話?”

    “面上還沒說開呢,只是卞家有那個意思?!?/br>
    燕太太也就沒好說什么,只是有些失望,心里又打起別家的主意。

    碰巧蘆笙進來聽消息,在外間聽見這么說,便大剌剌地只管走進來道:“既然他們家還沒和人家說,我們?yōu)槭裁床荒苷f一說?興許我們這里一說,卞家就不要那戶人家了呢?”

    連燕太太也不由得臉上兩分不好看,向來議論姑娘的婚事,姑娘別說不好問,就是聽見了也要裝作沒聽見。故而連忙趕她,“你進來做什么?越大越?jīng)]個規(guī)矩了?!?/br>
    蘆笙不依,仍摧玉漏,“三嫂你再去和老太太說說。”

    玉漏為難著笑道:“老太太的意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蘆笙偏道:“老太太也沒說不行啊,卞家也只是有個意思,都是沒影子的事,怎么就不好說了?我看三嫂就是懶得管我的事,倒為人家忙得勤快。”

    意指近來幫著老太太為金鈴籌備嫁妝的事,玉漏忙看燕太太臉色,果然她也是這樣想。玉漏懶得周旋,索性站起身,藉故還要張羅宴席的事躲了出去。

    蘆笙只得依舊去纏燕太太,“您看三嫂,別人家的事忙里忙外,自家人的事,多說兩句她就不耐煩。我看老太太跟前她未必是認(rèn)真去說的,總是為了敷衍娘隨口提一句就罷了。”

    燕太太聽了這話,也回過神來,覺得是玉漏不對蘆笙的事上心的緣故,又想他們夫妻幾時將她放在心上過?眼睛自然只往高出看,先前只忙著奉承老太太,如今好了,又添了個金鈴。

    她心里不免有氣,因?qū)μJ笙說:“他們不耐煩管,我也懶得去看他們的臉色。回頭請你姑媽去說,你姑媽在老太太跟前難道還比不上她?”

    玉漏聽見要去請姑太太說和,更樂得丟開手去迎待客人。忙至元夕次日,方得空預(yù)備著回連家一趟,卻沒聽見燕太太有什么問候的話要她代,想是因為卞家的事將她母女二人徹底得罪了。

    夜間翻著架子上的炭盆和池鏡嘀咕,“明日我回去,連老太太還叫問個好,太太卻沒話說。”她自己搖了搖頭,一聲不大所謂的輕嘆,“看來這回連太太也記恨上我們了?!?/br>
    一個一個地豎

    起敵人來,也習(xí)慣了。

    池鏡更是沒所謂,反而有種暗喜,一個個的敵人豎起來,將他們包圍著,斬斷了和旁人一切的聯(lián)系,迫使他們夫妻不得不緊密地挨著,挨著挨著,血rou好像長在了一起,在這冬日的寒氣里,割也舍不得割開。頭一回,他對她獨自回娘家去沒有擔(dān)心,不怕她再碰見西坡。

    他走去自身后將玉漏抱住,嫌她瘦,一條胳膊便將她環(huán)緊了,【公眾號:不加糖也很甜耶】“你多吃點,明年咱們好生個孩兒?!?/br>
    玉漏聽著覺得陌生,雖然生孩子是順理成章的事,也正因為順理成章,所以從沒去籌謀過。她想著好笑,“忙什么?當(dāng)?shù)倪€在讀書,將來要是生下個兒子,陪著你一起讀書?”

    “你打量我后年一定考不上?”

    “呸、這話不許說?!彼嶂疸Q掉過身來,像拿劍似的比著他,“你快啐了。”

    和別人一樣,她也信他將來是一定會做大官的,越是當(dāng)官的越是城府深心思重。其實他讀書并不大刻苦,但天生是讀書的材料。不免想起賀臺來,那可憐的人,做什么都認(rèn)真,又做什么都失敗,可見老天爺就是不公道。

    池鏡一霎覺得她提著火鉗的樣子有些兇神惡煞,反正在關(guān)于財勢的事上,她比誰都鄭重。他笑了笑,撥開她的手,“別瞎鬧,果然傷著了我,將來誰替你賣命?”

    她也笑了,“難道我成日這么累,不是在替你賣命?”

    所有的事都不必要解釋,早在一朝一夕間,彼此心里都很有數(shù)。

    次日照例帶著些東西回去,又將池鏡給的那支紫毫送給連秀才。連秀才本來望眼欲穿,卻沒看見池鏡,心里還有些不痛快他沒跟著來。當(dāng)下一看見那筆,登時又寬了心,“想必他是為你們家四小姐的事忙,來不來也不要緊,總算他還惦記著我這個做岳父的?!?/br>
    玉漏一面打發(fā)了小廝婆子們先回府去,一面坐下來陪著吃茶,“他哪里走得開,先是宴請一干來道喜的親友,眼下又是各家親友還席,大老爺還走動不贏,他哪里敢不去?就連我也在家待客忙了十幾日,好容易才得空來回來這一趟?!?/br>
    秋五太太看見丫頭把她帶來的一盒點心擺了兩個碟子捧進來,忙親自去接了,一碟放在上頭桌上,一碟給玉漏端去下首,笑盈盈地道:“別說你們府上,就是問我們的人也多,都問是不是真的。這些人也是沒見識,這事還能有假?你們府上的小姐,別說做王妃,就是做了皇后也沒什么稀奇?!?/br>
    陡聽見連秀才呵斥下來,“這話也是好胡說的!”

    秋五太太忙斂了笑回去坐著。連秀才因見池鏡沒來,在家里坐著也沒意思,正好外頭有兩臺酒,仍換了衣裳出門應(yīng)酬。

    如今終于秋五太太也肯在連秀才不在家的時候點起炭盆來,或許也是連秀才剛出去的緣故,來不及滅。那門雖未闔上,去新掩著厚厚的門簾子,半點風(fēng)不曾放進來,關(guān)著一屋子半暖的空氣。玉漏忙了這一月,此刻骨頭倏地松了松,又覺得娘家到底還是有些好處。起碼對著娘家人不必裝樣子,誰不知道誰?何況自從金鈴的事出來,她爹娘待她的態(tài)度益發(fā)陪著些小心,不敢違逆她的話。

    “你們四小姐的事既已定下了,就該替五小姐相看人家了吧?”秋五太太瞅她一眼,有些試探的意思。

    玉漏一看她這鬼鬼祟祟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是哪戶人家托她來說什么。便翻了個白眼,“你不要去兜攬這些事,蘆笙的事情我一句話說不上,你要是收了人家的禮又幫不上,要你還的時候你可別找我,我一個錢不賠在這上頭?!?/br>
    秋五太太垮下臉來嘀咕,“做meimei的親事,當(dāng)嫂子的說不上一句?”

    “別問了,我們太太正為這事恨我呢?!?/br>
    秋五太太見她臉色不好,沒敢問下去,又笑起來,“我也沒收人家的禮,只是府衙里有位大人問你爹,我想著白問一句的事,又不是要你一定去說?!?/br>
    玉漏哼笑了一聲,“府衙里的人我們太太才看不上。”

    “那倒是,京里頭二老爺認(rèn)得的大官多,自然是往那頭瞧。”

    說起來也怪,蘆笙的親事二老爺?shù)故且痪錄]問,全丟給燕太太自己做主。想必嫁給京城的達官顯貴沒大可能,多半還是在南京揀一戶人家。

    反正玉漏是不管的,她端起茶事不關(guān)己地呷一口,正好看見簾子一動,梅紅走了進來。那纖細(xì)的腰往前挺著,胸前的rou又豐腴了些,臉上白里透紅的,望著玉漏便笑,“我在屋里睡覺,聽見姑娘回來了,忙就爬起來瞧瞧姑娘?!?/br>
    玉漏也起身來迎,“您這個時辰睡覺?想必昨夜熬得晚了。”

    沒想到秋五太太倒比她迎得還快些,幾步便沖到梅紅身畔,一改往日態(tài)度,十分小心地將她攙著,向玉漏擠眉弄眼地一笑,“你梅姨有了,懷孕的人身子懶,睡得多些?!?/br>
    把玉漏驚在一旁,回頭去看,只見秋五太太一徑將人攙到椅上坐下才丟開手,又幾步走去門前挑開簾子向外嚷,“珍娘,把早上現(xiàn)熬的酸梅湯熱了端來!”

    那慇勤態(tài)度,仿佛梅紅懷的不是連秀才的孩子,倒似她的種一般。

    第92章 兩茫然(十五)

    梅紅還不顯懷,那一搦細(xì)腰還和從前一樣,只是腹上微微隆起一塊,不細(xì)看也看不出,倒是胸上的rou又增了二兩似的,走起路來益發(fā)當(dāng)啷當(dāng)啷地晃著,和秋五太太腰上的rou一樣,一浪是一浪的。

    秋五太太為她這一胎煞費苦心,比她自己懷孕時還仔細(xì),終于舍得好吃好喝給梅紅吃,又將珍娘撥去梅紅屋里伺候,自己跟前反而沒了人。按她自己的話說,橫豎她什么粗活累活都是做慣了的,如今外頭又有粗使的人,就是跟前沒丫頭也不打緊。

    “你不要人服侍,那爹呢?”玉漏問。

    “我服侍他啊。”秋五太太大手一揮,全不在話下,“你爹是個省事的人,不過是要茶要水,我又不是不能端。從前那樣苦都過來了,如今還怕???”

    看來她娘注定是做不成“太太”樣了,炕桌上的映著她臉上的油濁,那油濁底下,透著一片昏庸的笑容,燭光照在她的牙上,同樣是一片油黃的反光。玉漏望著她,思緒一剎那飛得老遠(yuǎn),玉湘將來老了會不會就是她這樣子?玉湘是最像她娘的,眼光雖比她長些,到底也長不出二里地去。玉嬌也許倒不會,盡管玉嬌在她看來也是傻氣,但正因為那傻氣,使她另有種特別的生動。

    她想到自己身上來,卻有些沒信心,老了的女人也有年輕的時候,而年輕女人終歸是要老的。將來她或許是老太太那樣?也難說,府里的老mama們背地里都說她性子和老太太有些像,一樣待人刻薄。

    她笑著搖了搖頭,“那梅姨這一向身子還好?”

    “好在她人雖然瘦,從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常做農(nóng)活,底子還好。不過近來這一月吐得厲害?!?/br>
    秋五太太坐在這屋里左右不定,還是嫌玉漏床前點的那兩只蠟燭是浪費,本能地想起身去吹。卻又怕得罪了她,死死將自己定身在榻上,屁股又動來動去的安定不住。

    “吐得厲害那怎么辦呢?”

    “只好吐了又吃,前日我自己煨了條魚,她吃著倒說好,也沒吐,這兩日我就給她煨魚吃?!?/br>